第11章
许卉退后几步，快速拾起散落一地的作业本子，从还没缓过劲的顾鸣身边侧身绕了过去。
沈清辞跟在后面，帮着拣了几本掉得远的，也跟在许卉身后走了上去。
到了三楼，沈清辞才轻轻地问：“你没事吧？手……疼不疼？”
许卉淡淡的声音从前方一步处飘来：“螃蟹再横行霸道，它的肚子也是软的。”
沈清辞噎住。
顾鸣虽然在老师和家长面前屁都不敢乱放，但在同龄人心里可是个不好惹的人。
他身高足有一米八八，在普遍小个子的南方，显得异常牛高马大，而且因为经常运动，皮肤晒成巧克力色，肌肉量也不是单薄如麻杆的书呆子们可比的。
顾鸣在学校里可是一方霸主，身后跟着小弟无数，是个见天逞凶斗狠人物儿，许卉就这么把人……打了？
沈清辞一脸膜拜地跟着没事人一样的许卉回到班级，帮着把作业本分发完了，小声对许卉说：“他要是打击报复你怎么办？”
许卉淡淡一瞥：“他被我一、拳、打得暂时动不了，还好意思报复我？”
沈清辞：……
没过会儿，顾鸣也上来了，脚步仍然吊二郎当，却在进门时狠狠瞪了许卉……身旁的沈清辞一眼。
沈清辞：？？？
许卉不甘示弱，凉凉地盯了回去。
沈清辞：……
可不可以告诉他，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放学的时候，沈清辞背起书包，犹豫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说完，他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同学都把目光转了过来。
好像……说错话了？
沈清辞忽然反应过来：约人家一起上下学，似乎是中学生们最常见的追妹步骤。
他忙解释：“我不是那意思！”
很快他又反应过来：所以他是不想追人家还约人家一起上下学？越描越黑！
沈清辞生无可恋地一闭眼：“走不走！”
许卉一脸古怪地看着他脸色连变数变，最后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不由莞尔：“不了，你先走吧。”
本来就不关沈清辞的事，还是不要连累别人吧。
沈清辞看着早就没人影的顾鸣的座位，迟疑道：“真的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在许卉眼里，顾鸣不是真的坏人，只是想通过自己的与众不同，来搏得他人关注、宠爱的熊孩子。他和他那群“小弟”，除了祸害自己的抽烟、喝酒、互相打架，也就只有零星几次敲诈事件是有那么一点点社会危害性的了。
从来没听过他们无缘无故欺负学习好的同学。
学习好的同学，他们从来不敢惹。
沈清辞性格不是强势的，见许卉说得笃定，也不强求，只向她道别，叮嘱了句有事告诉老师，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许卉等了一会儿，也背起书包走出教室。
她跟着放学的大部队尾巴，一路顺利地走到校门口，正疑惑着顾鸣竟然真的没来找她麻烦，就看见不远处停着顾鸣那辆骚包的火红山地车。
她紧了紧书包带，准备迎接一场战争。
然后她看见顾鸣的人正单手撑着车车跟封钰说话。
“怎么不开心啊，大妹妹。”
许卉：＝_＝
有的时候觉得认真对待智障的自己才是智障。
她面无表情地扭过脸，过了马路，准备走到前面再过马路回来，绕开这两个莫名其妙不知道来一中干嘛的人。
结果顾鸣却在此时看到了她，扬声大叫：“喂！大才女！”
许卉不理，继续过马路。
顾鸣马上改口：“许卉！”边叫她边往这边走。
他人高腿长，三两步追上许卉，一手插裤兜，一手转着车钥匙，面朝她倒着走：“喂，生气了啊？我知道，突然拦着你把你吓到了，但是你也打了我啊？咱俩扯平了哈！”
许卉淡淡道：“哦。”
她肯跟自己说话了。
顾鸣舒了口气：“那说定了啊，你以后就是我妹妹了。”
许卉一个急刹：“什么？”刚才车太多，喇叭声太响，她没听清。
顾鸣“哎哟”一声，赶紧避过车，硬拉着她快走几步过了机动车道，到了安全地带，他一脸理所当然：“你都碰了我，不打算对我负责吗？”
许卉看着他抓着自己手臂的手，认真的想：如果打他一拳就算碰了他，那她现在非常想碰他很多下——不负责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棠哥曾经一拳把牛高马大的体育委员打哭 ⊙w⊙
挺胸
484很厉害？
☆、第20章 020
许卉的念头只过了一瞬间就被打断了。
顾鸣一脸凶戾地看着拍开他手的沈清辞：“新来的，想找死？”
沈清辞根本不怕他，把许卉护到身后：“我不想找死，但我想找老师。”
顾鸣：……
这种“我告老师我好自豪”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告密精，马屁精，这种人从小到大在班级里都应该是被鄙视的存在啊！
沈清辞为什么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怕他一呼百应，全校男生都排挤他，找他麻烦吗？
沈清辞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如罩寒霜，双目紧紧盯着顾鸣，防备着他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反应。
他和他们不同，今年才十五岁，还未成年，有什么事自然是找师长来解决。
简洁，高效，安全。比一味逞强正面杠不知道高明了多少。
他才不管告老师在学生们眼中算是上不得台面的招术，对沈清辞而言，只要有用的，都是好招术。
顾鸣怒极反笑：“你告啊！”
顾鸣的本意是想羞辱沈清辞一番，谁想他认真地点点头：“如果下回你还缠着许卉，我会的。”
“谁缠着谁？”
不知何时，封钰也已经从马路对面走过来，听到这话，出言讥讽。
她身高有一米六五，穿了一双半跟的白色皮凉鞋，高挑又苗条，站在顾鸣身边，异常相配。
封钰头一歪，无比娇俏：“你再说一遍，谁、缠着、谁？”
许卉和沈清辞见她来了，面色顿时变得很是微妙。
沈清辞是因为封钰几次三番对他有所图，从而对自己恼羞成怒的心态有所觉。
许卉则是想到了班里的一则流言。
她固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埋首课本中的，可经不住同学们总有嘴碎的，尽管她不主动去问，日常生活中总会有些事情漏到她耳朵里。
像封钰这样的美少女，自然是许多春心蠢蠢欲动的少年们争相追求的对象。
根据许卉听到的说法之一，自文理分班后，顾鸣就一直在追封钰，但封钰，一直没答应。
许卉自然不会脸大到认为顾鸣刚才等在校门口是在堵自己，恐怕封钰才是他的主要目标。但顾鸣忽然弃了她来追自己，以封钰的性格来推测，很容易就猜出来对方已经脑补出了个怎样的故事。
许卉不想再在此事上多做纠缠，轻轻扯了扯沈清辞的校服下摆。
她这样小女生的小动作落在封钰眼中，却是坐实了二人关系不仅是普通同学的流言。
封钰正处在战斗模式，高傲一抬下巴：“我劝有些人，别仗着成绩好，老师喜欢，就随意颠倒黑白。顾鸣不过是看到许卉在过马路的时候差点被车撞了，才拉了她一把，我站在对面全看见了。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缠人？”
沈清辞欲开口，衣摆又被许卉扯了扯。
力道比刚才大。
他闭嘴了。
许卉制止沈清辞是有原因的。再怎么说，封钰是个女生，沈清辞是个男生，他再占理，只要先发动，便输了一半。
封钰见二人都不说话，洋洋得意道：“土包子还是早点认清楚现实比较好，真以为自己人见人爱了？”说罢一搂顾鸣的胳膊，把一脸喜出望外的顾鸣拉走了。
沈清辞这才松了口气，眼睛盯着许卉刚才被顾鸣扯过的手臂：“你没受伤吧？”他其实还没来得及去告老师，刚才如果顾鸣不依不饶，坚持不走的话，恐怕还真得正面杠一回了。
许卉动了动手臂：“没事。就是他力气大，刚才一时没挣开。”
沈清辞见她只是皮肤发红，也知道没大问题，真正放下心来，却是面露不豫地看着她。
许卉莫明有些心虚。
刚才若非沈清辞横插一杠，她恐怕真的不好脱身。
“要不然，让家里人来接你吧！你不是住在附近吗？”
“好，我会注意的。”
二人又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还是沈清辞先说了再见。目送许卉过了马路，转身往岔道上走了，他才骑车离开。
周末旅游节演出过后，顾鸣和封钰算是公开出双入对了。
尽管张老师有言在先，既往不究，不许新增，但道理是讲给讲道理的人听的，规矩是设给懂规矩的人守的。像顾鸣这种破坏校规的积极分子，再加上封钰这类明确放弃文化课的，张老师也就耳提面命了几番要注意交往的分寸，不许闹事，也就这样了。
但许卉不明白的是，顾鸣似乎对她还没减兴趣，仍然一有空就到楼梯口堵她。
许卉是学习委员兼数学课代表，常跑办公室收发作业本、试卷什么的，顾鸣几乎是一堵一个准，她烦不胜烦。
虽然每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说几句意有所指的话，有时挨挨蹭蹭几下，但那恶心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