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恐怕一个母亲的世界里,最宝贵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而和人分享孩子的点滴趣事,则是这件天赐礼物后的附加值。
段明过妈妈也是如此,她很热情地将段明过小时候的照片都拿出来,一本本册子分门别类的记录了他的成长历程。
乔颜从标注着“稚儿”的册子翻起,头一张就是他出生的照片。青肿的小脸没洗干净,皮肤糙糙巴巴的像个光丑不萌的小老头,紧紧包在襁褓里挤成粽子,下方留着他出生的年月,还有一个脚印紧跟其后。
乔颜忍不住摸一摸肚子,腹诽自己这位生下来应该没这么狰狞吧,就见几页翻过,一个雪□□嫩的小团子冲着她笑。昨天还是惹人嫌,今天就是人人爱,乔颜越看越觉得好看,又巴不得自己孩子也长成这样。
她就像一个勤勉的学生,如饥似渴地翻看着自己先生的儿时照片。说来真是奇怪,小时候他分明是唇红齿白,天真烂漫,稍微长大一点就露出那副桀骜的样子,外套永远挂在肩上,下巴昂到天上,又酷又拽,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的模样。
在“初中”这一本相册里,段明过五官渐渐明朗,已经开始出落成大了的模样。这时候的他已经很不愿意拍照,不是咬手就是张嘴舔牙,眼神迷离飘忽,是那个年代男生一惯的做作的姿态。
只有一张他跟小伙伴的例外,四周是城堡气球,女孩穿着很隆重的公主裙,轻轻靠在椅子上,他就坏坏的将一只手勾在她臂上,歪头靠上她纤细的肩——然后咔擦,定格,照片上留下他咧嘴坏笑的模样。
女孩不用多说,跟现在的褚静有九成九的相似,乔颜吃了一口这成年的老醋,难得胃中翻滚一阵想吐。然后趁着段明过妈妈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指狠狠戳上段明过的脸,大骂:色胚!色胚!
段明过电话再来,乔颜的车已经驶入段家大门,他在那边焦急地说:“又要出差一周,我回来拿了行李就走,你要是回片场就自己过去,不用等我。”
乔颜刚刚说好,还没禀报行踪,又听他说:“你弟弟的事情我帮他解决了,雨溪这孩子很不像话,我跟段明润说了下,估计她这阵子都会被禁足。”
乔颜心一抖,说:“我弟弟的事?他又打电话给你?他说什么了,你别理他,雨溪是个好孩子,就是教育也要讲究方法,别这么简单粗`暴行不行?”
段明过很不耐烦的:“我是她小叔又不是她爹,就是以前管得太宽,她才这么有恃无恐,让她老子上上紧箍咒也好。我还是那句话,你别管她,管好你自己。”
乔颜扁扁嘴:“行吧……对了,我今天看了你小时候的照片。”
段明过一切:“哦,怎么样,是不是小时候也帅呆了,爱上我没有?”
“你这脸皮啊,跟城墙比也不遑多让,我看也就一遍遍,还没我弟弟小时候好看呢。”乔颜忽然清嗓,卖关子地问:“老公,你知道我今天挑了什么房子吗?”
乔颜翘起二郎腿静静等着下文,手机那边却没了声响。她还在纳闷是不是信号出现问题,视线一转,看到段明过正从楼里出来。
她连忙喊停司机,走出车子,要给他一个惊喜,挥了半天手仍无人回应。倒见他车子即刻发动,加速开来。
手机里也有了段明过的回应:“不说了,我赶飞机,等落地再给你电话。”
乔颜又喊了一声老公,却被堵在挂断的手机之外。
汽车恰好自她身边飞过,后座上,段明过微微低头与身边人耳语。
褚静坐在他的身边,视线低垂,正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呢?霸道总裁脸。
第33章 chapter 33
段明过出差的第二天, 乔颜就收拾行李回到了影视基地。当天就有一场戏,她脱了便服换戏服, 浓妆艳抹地走到摄像机前。
这是乔颜第一次担当主要角色,她一直是个话很少的人,不知怎么给人犀利的感觉,导演力荐她演剧里纵横职场的女王。
角色有了定位,性格就十分分明, 乔颜演起来的难度不算大, 何况戏少,每次都不费什么功夫就能把一条拍过。
工作起来, 自然有工作的好处, 乔颜忙着献身艺术,一时也记不起来生活里一个接着一个的龃龉。
晚上盒饭一吃,热水澡一洗,出门转过两圈回来,躺在床上就是一觉睡到天亮, 连段明过电话都漏接了几个。
她看着手机上他在不同时段打来的几个电话,还有他不痛不痒的几条问候短信,嘴一扁,又将手机关了,并不准备理会。
四周紧张而密集的拍摄过后, 乔颜剩余的戏份不多,大家知道这位背景了得的女星即将要走,都起起哄来要她请客吃饭嗨皮。
乔颜近来在拍戏之中上过几次综艺, 手头宽裕,也就乐得跟大伙拉近距离,时不时让马盼开保姆车,拉着大家四处浪荡。
一晚在外吃饭的时候,得遇故人,江流萤坐在窗边如数家珍的介绍:“你别咂嘴,这梅菜扣肉就是这地方的特色,你嫌腻啊,我让你中午少吃点来着!”
乔颜又惊又喜,挥手喊着江流萤大名,坐她身前的那位男士也跟着回头,面目倒不十分良善。乔颜心一哼,段明过狐朋狗友,孔松是也。
两个朋友久而未见,江流萤兴奋得过来搂着乔颜一通亲,说:“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么久也不来找我,你看我想你都想得特地过来了。”
乔颜十分之不好意思,当然不敢说上次回去过一回,打个哈哈糊弄过去,揉着她脸道:“你来就好啦,我请你——”她眼睛瞥到孔松身上:“们吃饭。你怎么跟她在一块?”
江流萤一声叹息,这也是说来话长。
自从那晚她无所事事,在酒吧里撞见孔松和段明过决裂,上天就跟她开了一个玩笑似的屡屡遇见这浑蛋。
超市买卫生巾遇见,吃饭喷米饭遇见,散步腿抽筋遇见,连逛个商场内急,居然也能在厕所门口遇见!
有好几次,江流萤都觉得这人是不是贪恋上自己的美貌,故意制造机会创造孽缘,没想到他先倒打一耙,问她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我妈催婚的次数都比不上跟你见面的次数!”
江流萤两手一摊,怪我咯?
两个人于是决定正视这段巧合,顺利结出和平相处的友谊之花,江流萤时不时就去他那破酒吧买醉,孔松就变着法的向她推销昂贵名酒。
一来二去,江流萤账户余额越缩越小,又开始怀疑起孔松是否就是传说中的酒托,专骗她这种单纯可爱的失恋人。
为揽颓势,江流萤铺开老本行,疯狂写剧本卖钱,几天之前收到好消息,其中一本顺利开机,邀请编剧同志莅临指导。
孔松一听,也急吼吼要来,据说小女朋友亦在此拍戏,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江流萤吐了一地,腹诽明明上次听到他说小女朋友是个老师来着。
梁铮之后,江流萤从不跟花心萝卜客气,钻进孔松内饰豪华的车子,一路又坐又躺地赶来影视基地。
为了表示内心的感谢,请他在基地最好,其实也就小吃店水准的酒店消费,还没吃上两口热乎饭,就看见乔美人娉婷而来了。
乔颜这会拉着江流萤的手道:“我就是问你怎么跟他一道来的,没让你把前因后果都说一遍,可疑,你这太可疑了。”
江流萤一通白眼,免不了瞥一眼旁边的孔松。他一边忙着啃鸡腿,一边满嘴油地调戏着跟乔颜一道来的小年轻,形容之猥琐,之下`流,简直令人发指。
江流萤赶紧闭眼,洗洗污浊的视线,拍着乔颜的肩膀说:“我跟他?可疑?你就拉倒吧,我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可能看上他那种玩意儿。”
乔颜听得心顺,嘴上还是要为段明过朋友打几句掩护:“他还是不错的。”
“当朋友不错,当情人嘛——”江流萤啧啧两声:“他那女朋友换得跟日历似的,恨不得一天撕一个。你要是铁了心游戏人生倒还好,稍微有点成家的心思都不能碰,谁知道你是他过尽千帆后的那一个,还是过尽千帆中的那一个呢?”
女人在感情方面总是自负,男人对你稍微好一点,就开始产生幻想,以为已是掌上明珠,以为可以唯我独尊。
可女人往往小看了男人抽身而出的洒脱,他们的感情往往和他们的性`欲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前一秒对你海誓山盟,下一秒就弃你如敝屐。
别说男人了,女人也往往好不到哪里去,嘴里明明说着要爱李易峰一辈子,心里装着的全是杨洋,哪天看到新冒头的可口小鲜肉,又是追着跑着喊老公。
乔颜还记得以前年少无知的时候跟段明过约定,一是永远记得他的手机号,二是永远不变自己的手机号,这样无论何时都能找到彼此。
尽管他一般不会找她,她找他又全无好事。
可所谓约定就是用来打破,段明过走了没几年,乔颜就把号码都换过,再过几年,她已经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最初的号码,更别提还要记得段明过的号码了。
乔颜忍不住翻出手机去看段明过的名片,上面数字一个连一个,每个都是认识的,串到一起就让她觉得分外陌生。
以前的他是什么号码,现在的它还是曾经的它吗?
夫妻俩虽然有了爱的结晶,也结合了好一阵子,彼此却都没有对方的社交账号。乔颜这会尝试着用他手机号搜索,果不其然,居然挖掘到了他的账号。
“详细资料
段正淳他爹
地区 埃塞俄比亚”
是他无疑了。
乔颜立刻添加好友,没过一会验证通过。
“段正淳他爹”发来消息:??
乔颜好奇:你换过手机号码没?
段正淳他爹:没事换什么号码,我这么棒的吉祥号没了上哪去找,再说了,小爷有的是钱续费。你缺不缺钱,睡一次一百。
乔颜:不约,叔叔我们不约。
段正淳他爹:喊爸爸,别喊叔叔。
乔颜悲喜交加地去翻他朋友圈,他这人平时聒噪,社交里倒是话不多,来来去去没几条,最近一个写的是:算了,杀人犯法。
乔颜看下日期,正好是她单方面冷战的期间,所以,他想杀谁?
再往前翻几条,便是几年之前的发声,他大约刚去留学不久,牢骚满腹地写:唉,加州的阳光再好,也比不上在你身边发霉的雨天。
底下居然有共同好友江流萤的留言,她语言一贯犀利地猛烈抨击:被加州的阳光晒晕了吧,又发什么骚呢?
乔颜实在忍不住笑,觉得段明过这人真是好玩,活脱脱是一个精神分裂患者。
他在钱上没吃过什么苦头,因而自小培养出一股浑然而出的贵气,五官又是偏西式深邃的,天然洋气,可每每开口就容易让人大跌眼镜,滑稽可笑。
说他是孩子气,孩子绝对没他那么嘴贱,一张嘴便是口若悬河,讥讽人如砍菜切瓜,说他玩世不恭,他又行动走在言语前,嘴上调侃你,背后默默做好一切。
乔颜回神的时候,对面江流萤一脸便秘地看着她。
乔颜装着无辜问她怎么了,江流萤摇头再摇头:“你方才又笑又拧眉,和个神经病一样,我还以为你中邪了,预备给你泼狗血了。”
乔颜指着段明过朋友圈给她看,江流萤也是一阵乐,说:“这个人可笑吧,跟个大傻子一样,所以我说他跟其他男人不一样,你瞧他多痴情呢。”
乔颜嘴快溜了句:“就是不知道对谁这么痴情。”
江流萤一听就是有情况,眼中燃起熊熊炽热的八卦之火,问:“你们有情况?不应该啊,我看他前几天还乱转不正规公众号的孕育知识,我骂过他几遍他才删了,这么快就给你酿了一缸醋?”
乔颜踟蹰着,不知道该不该把褚静的事情告诉她,撑着下巴道:“大概是我多心了……你说,人心里到底会不会有白月光,白月光又能存在多久,是不是比现在这个还要重要啊?”
江流萤为人敏感,心里搜寻着段明过可能存在过的白月光,只是跟他平时插科打诨的多,深层次交流的少,他也从来不说自己的情感生活。
江流萤只能顺着乔颜的心思说:“我觉得吧,白月光这东西假得很,过上几年连脸都记不清,谁还记得曾经的那些事。就拿我来说,以前我多在乎梁铮啊,现在彻底分开了,觉得也没怎么样。”
话一说完,乔颜脸色果然好起来。
孔松此刻吃饱喝足说要走,朝两位女士一点头:“我得去看我小女朋友了。”
一群人于是打道回府。
谁知道孔松不仅真的有小女朋友,这小女朋友,乔颜还很熟——那位日日在隔壁制造噪音的娇俏小姐跑出来,扭着蛮腰说:“松松。”
乔颜捂着额头趴到江流萤肩头,不忍直视,江流萤还挺疑惑,说:“干嘛,这小妞真甜,换我是男人,我也喜欢。”
问题是有无数男人喜欢是好事,接受各路男人喜欢就有问题,果然没出几天,孔松拎着一扎啤酒敲开江流萤房间,说:“劳资失恋了。”
江流萤意外,问:“是甩人,还是被甩!”
孔松哽咽,倒不是因为丢了个小女票,纯粹是这过程太丢人。半夜三更,几路男人来敲大门,换成任何一个有血性的,都受不了。
孔松咕嘟咕嘟喝下几口酒,说:“别问了,嘤嘤嘤。”
一对失忆人对月互酌,孔松问世上好女人何其多,为什么偏偏少给我一个,江流萤问世上好男人何其多,为什么偏偏少给我一个。
四目相对,又都急匆匆移开,心里都是一哼,反正不会是对面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