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胡娴道:“要是这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错,华家放进去一个倒霉蛋,那不就完蛋了?”
  “所以华家对选择能送进墓地里的人时,肯定是严谨的,不能瞎选。”楚非年道,“但再严谨,碰上家里出了个歪心思的,也还是得完蛋。”
  楚非年看着华林景的妹妹,朝郁星河道:“就比如说那个蠢货。”
  如果华林景的妹妹这会儿还活着,肯定已经涨红了脸。
  “她干什么了?”郁星河问道。
  楚非年道:“本来到了华林景这一代,华家是可以完全摆脱这种用族人献祭来维持命数的境地,可偏偏这蠢货,嫉妒她亲哥哥的天赋,又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墓地的秘密,摸进了祠堂里。”
  “祠堂?”郁星河愣了一下,他也去过华家的祠堂。
  楚非年应了一声,她看着华林景,道:“别的我不太清楚,你自己说吧。”
  前面那些,也是她这段时间跟华林景接触,再加上想起了不少事情推测出来的。
  更详细的地方,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
  “华家祠堂里,有两本族谱。”华林景道,“一本族谱,是只要有华家的血脉就能上,另外一本,是死后能葬入上舒山墓地的族人才能上那本族谱。”
  无一例外的,上了第二本族谱的人,全都英年早逝。
  而华林景的妹妹,在摸进了祠堂之后,将华林景的名字写上了第二本族谱。
  一旦他的名字写了上去,就意味着契约已成,从这一刻开始,大阵开始剥夺华林景的生机,提供给整个华家。
  等到华家其他人发现的时候,想改也改不了,除非毁掉整个大阵。
  “可惜啊,华家舍不得。”楚非年道。
  华家舍不得毁了那个大阵,只要有大阵在,有华林景成为能源,华家至少能够再昌盛几百年,而如果毁了大阵,华林景要是死了,华家日后还是很大可能会没落。
  郁星河抿了抿唇角,沉声道:“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华家人已经习惯了靠大阵索取华家的稳定昌盛。”
  只需要献祭一个同族,就能获取他们想要的东西,当然比让他们自己去打拼努力来的简单,反正被献祭的又不是他们。
  “难怪自从华林景之后,听说华家几百年没出过有天赋的后辈,但华家又还是延续到了至今。”胡娴道。
  先前楚非年想找上舒山的时候,特意让她去找同族打听过华家的事情,胡娴也确实打听到了不少。
  不是没出,只不过是那段时间华家不需要往大阵献祭,华家墓地不葬人,在不明所以的那部分人看来,那就是华家当时的子弟全都不够格,也就是天赋和本事都不够。
  在楚非年和华林景说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那边跟着华老爷子跪在那里的华家人,有清楚事情真相的,一个个低头沉默,或者身体打颤,恐惧不已。
  而那些原本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如今突然得知了墓地的真相,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他们跪在那里,意义一下子就变了。
  可华老爷子还要说。
  华老爷子道:“身为华家人,让家族繁荣昌盛,这是每一个华家人应该做的事情,老祖宗,您做到了,这么多年,华家子孙后辈享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所有人都感激、敬仰……”
  胡娴听着那边华老爷子的话,目瞪口呆。
  她是没见过之前在华家时华老爷子的嘴脸,这会儿头一次看到,脱口而出道:“他好不要脸!”
  华林景朝她这边看过来,笑出声。
  楚非年和郁星河也在笑。
  “你知道就行。”楚非年伸手从她手心里掏走一把松子,道:“反正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就不用说出来了。”
  如果这是华林景自愿的也就算了,说他是为了家族贡献,华老爷子这些话好像也没有什么大毛病。
  可问题就是,这并不是华林景自愿。
  甚至于,他是在死后才知道的事情真相。
  华林景那边在跟华家人算账,楚非年这边正在和郁星河说话。
  郁星河道:“之前我也去过华家的祠堂,而已看了族谱。”
  更重要的是,他就是在那本族谱附带的照片中看见的华林景,华林景的名字是在那本有问题的族谱上的,这就意味着,华老爷子当时给他看的族谱就是有问题的那本。
  “他想把我的名字也写上去。”郁星河道。
  他神色还算是平静,虽然有点生气,但也就是那种突然被人惦记想要谋害的生气,别的就没有什么了。
  如果他是从小生长在华家,对华家感情深厚,在这样的前提下,得知自己亲人是在惦记着自己这条命,甚至连死后都不放过,那心情……
  华林景大概就是这种心情了。
  他本来也会有一个十分精彩的人生。
  却被自己的至亲给抹灭了。
  “你和他不同。”楚非年道,“你不姓华,就算把你的名字写上去也没用,除非你承认自己是华家人。”
  否则华家大可以去找华家以外的人来填阵。
  “难怪他千方百计想要我回到华家,想要我喊他祖父。”郁星河冷笑一声。
  还好他永远记得年幼时的那一幕,从来没有对华家有过丝毫期待。
  华家人走了,华林景也离开了。
  至于华林景跟华家人之间的纠葛会怎么解决,楚非年并不关心,还是隔天姜越突然联系她,告诉她那些原本被华家掌控在手里的企业全部已经换了人。
  昨晚上的上舒山起了大火,烧了一夜,华家那座庄园也被烧得干干净净。
  偏偏那里是在深山里,即便不远处的护林员很快发现了火情,请求支援,可等救火的人赶到的时候,该烧的也都已经被烧没了。
  姜越还给楚非年发了一张照片,是用无人机从上舒山上方拍的,能把大火烧过的痕迹拍的清清楚楚。
  那场火虽然大,但是也只烧了华家所在的那一块,别的一点也没烧着,而烧完之后留下的痕迹像是一个巨大的奇怪印记。
  “这应该就是华家用来延续命数的阵法了,没用了。”楚非年道。
  语音那边的姜越应了一声,道:“杨大师他们也是这么说的,就是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华林景去了哪里?”
  随着华家的消失,华林景也不见了,可偏偏华林景早就已经不是人了,也是一个潜在的危险。
  如果不在眼皮子底下盯着,上头的人也不安心。
  “不知道。”楚非年道,“他连这个月工资都没要,我和胡娴打算把他的工资平分了。”
  她和胡娴今天过来就是来辞职的,虽然这个月没干完,但领导还是按天数给了她们工资,连带着没有到场的华林景也有份。
  接到姜越电话的时候,楚非年和胡娴刚从海盗船上下来,站在一边等着吃章鱼烧。
  姜越那边笑了声,在要挂电话的时候,又提起了姜平,话语里也有担忧的意思,“姜平这小子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让鬼差帮忙注意了,晚点我再去问问。”楚非年道,“他命大,死不了。”
  等挂了电话的时候,楚非年也拿到了自己的章鱼烧,章鱼烧小姐姐知道她辞职了,很舍不得,楚非年给了她一个抱抱,就和胡娴一起走了。
  到了游乐场门口的时候,一份章鱼烧刚好吃完,迎面一个大男生喘着气跑过来,“年年,我……我听说你辞职了啊?好担心你已经离开了,还好赶过来了。”
  胡鸠手里依旧提着一份小点心,他是在路上看见楚非年辞职的消息的,连忙加快了速度赶过来,就怕自己来晚了,楚非年已经走了。
  “是辞职了。”楚非年看着胡鸠,眼皮子都跳了跳,“你最近干什么去了?脸色这么差?”
  都说吃人嘴软,她在鬼屋工作这段时间,吃了胡鸠不少的点心。
  胡鸠大概是在半个月前找到的实习工作,现在还没有转正,但工作还算是轻松,好歹有双休。
  之前他每次抽空过来的时候,精神气十足,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用胡娴的话来说就是,阳气充沛,让妖怪想要冲上去猛吸一口,但是又怕被灼伤了。
  距离楚非年上次见到胡鸠其实还不到一个星期,胡鸠上次是工作日抽空来的,刚好跑业务路过附近,但就是这几天时间里,胡鸠……
  “你怎么一副被人吸干了的样子?”胡娴瞪大了眼睛看着胡鸠。
  第70章
  胡鸠伸手抹了把脸, 脸颊凹陷不说,眼下一片青黑,眼里还有红血丝, 整个人都是萎靡不振的,他道:“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说完他自己也一脸奇怪, “但是我最近工作也没变多,反倒是上次那个业务跑完之后, 以为提早完成, 这几天没有新的业务交接, 我每天就坐在办公室打盹,难道是睡得太多了?”
  胡鸠想起以前大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很爱睡, 胡妈妈还担心他睡得太多把脑子睡坏了。
  楚非年朝胡娴看了一眼,胡娴走到胡鸠身边,一手搭在他肩头,好哥俩的道:“正好我们今天辞职,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见了, 一起去吃个饭吧?”
  胡鸠眼睛一亮, 难掩兴奋,又偷偷去看楚非年, “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楚非年朝他笑了一下。
  片刻后, 胡鸠看看坐在对面楚非年旁边的郁星河, 又看看那边的一个面生的青年,还有段少阳段影帝……
  他悄悄伸手捂了捂心口, 总觉得有点头晕。
  其实楚非年也没有想到这场饭局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她本来是跟郁星河约好的,结果等到了吃饭的地方, 又多出来了两个人。
  段少阳和詹禹是一起过来的。
  “先吃饭吧。”胡娴已经拿起了菜单,“上次来吃的那个姜丝牛肉很不错,还有那个芋儿鸡……”
  她一边念叨着,手指在点菜的平板上面划的飞快。
  楚非年听见这些都是自己想吃的,于是也就没有再凑过去,她抬头看向对面的胡鸠,问道:“你这段时间有没有碰上什么奇怪的事情?你这样子,看起来就像是……”
  “被吸干了。”胡娴抽空插嘴。
  胡鸠有些尴尬,连忙摆手,又涨红了脸,“我……我单身!真的!除了我妹妹和我妈,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她的意思是,你现在就像是被吸干了生机。”楚非年道。
  郁星河伸手,替楚非年将面前的餐具重新用开水烫了一遍,闻言也往胡鸠那边看了看,道:“你是不是撞鬼了?还是碰上什么脏东西了?”
  “啊?”胡鸠完全没想到这话能从郁星河嘴里说出来,以至于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楚非年伸手拿过胡娴手里的平板,看了看她点的东西,“你点这么多干什么?”
  “这么多张嘴,我就想着多点点。”胡娴道,又嘿嘿笑了笑,“我算着的呢,正好把华林景的工资花了。”
  楚非年一听,没意见了。
  而胡娴看向对面的胡鸠,开始一本正经胡扯起来,“我说出来你可别被吓到了,其实呢,我会一点点那种东西,看在你跟我是一个本家的份上,我才多管闲事的,你说说,最近有没有碰上什么奇怪的事情。”
  “或者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整个人都疲惫不堪,或者是以前明明游刃有余的事情,突然就让你很费劲……”郁星河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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