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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诲门人林锋论剑术 逢初胜路离败丰彰

  不觉半月光阴已过,虽已入秋许久,然东洲素来温暖,倒也无需添加衣物。
  只是上官月身怀六甲,林锋怕秋风萧瑟害她受凉,故寻了条披风与她披了。
  七宗宗门并门人弟子已在演武场落座,林锋等人这才悠然前来。
  江哲不由冷哼一声,一来畏于曹震武功极高,二来因孟薇言辞犀利,故不曾出言嘲讽。
  林锋在张谆副手位置一坐,口中道:“都来了?”
  张谆欠身道:“回师叔祖,七宗门人弟子皆已到齐、抽签已毕,只待师叔祖前来便可开始大比了。”
  林锋点头道:“现下我已到了,开始罢。”
  张谆略一清嗓长身站起道:“诸位宗主驾临,敝宗蓬荜生辉,七宗会武开始。第一场,鸣丘山堂天香剑宗门人许清对黑水山堂千绝刀宗门人云鹍!”
  他话音方落,便见一白衣女与一黑衣男子纵身跃入场中。二人冲四下抱拳,又各自行礼,这才各取兵刃斗在了一处。
  这二人武功若在中原,也可勉强称个二流好手,只是在林氏夫妇与曹震这三位高手看来,却十分的稚嫩。倒是孟薇不懂武功,看得津津有味。
  林锋打个呵欠似觉颇为无聊,他见碧落立侍身侧,口中轻轻问道:“碧落,你看天香剑宗的剑法与千绝刀宗的刀法如何?”
  碧落随林锋学艺许久,目力已颇老练,兼曹震也颇为喜欢他,闲暇时间也有所传授,故更是眼光独到。
  他沉吟一下,口中道:“回师父,许清的剑法大抵是走了轻盈灵动的路子,较本门剑法之诡谲多变却差了一些,云鹍的刀法倒是大开大阖颇为张扬。”
  林锋听弟子能有如此见地,不由得意一笑:“前时我同张宗主闲谈,曾说起七宗武功。天香剑宗惜玉剑法只取一个‘灵’字,因许清习剑年浅腕力不足,这才似有‘轻’字剑意。”
  “千绝刀宗修罗灭世刀意在狂妄凶狠煞气凌人,出刀时当有睥睨群雄一往无前之意,方可尽显其威,只是云鹍不得要旨,能发挥出一二成威力已属不易。”
  他正说着,忽见许清觑着对手左肋空门一剑刺去,云鹍反应也委实不慢,霎时间转腕挥刀,直扫许清剑尖。
  林锋道:“碧落,倘你是云鹍,这一招当如何应对?”
  碧落不假思索道:“肋远腕近,我当以青出于蓝直取其腕、逼她变招,再跟一式直钩钓龙,先扫下颌后击面门,如此一来自然取胜。”
  林锋对碧落回答颇为满意,心中也尤为欢喜,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道:“能如此应对,说明你平时颇为用功,为师送你前往中原,是要你增长见闻,汲取百家之长,如此方可将本门剑术威力尽数发挥。云鹍要输了。”
  碧落不禁疑惑:“师父您又是如何知道的?”
  林锋微微一笑:“本派内功自有神妙之处,长久修习可锻打经脉、丹田,耳目敏锐远胜旁人,你若能修炼到为师的境界,大可看到十丈之外蚊虫振翅之状,听清场中数十人众呼吸心跳、窃窃私语皆不在话下。如今云鹍呼吸紊乱,心跳快如奔马蹄声,不出三招便要落败了。”
  他话音尚未落下,却见许清轻转柳腰曼舒粉臂,手中长剑款款递出,剑尖已落在云鹍罩门之上,霎时间胜负已分。
  张谆起身道:“第一场,天香剑宗门人许清胜。第二场,太白山堂飞天剑宗门人路离对小樽山堂星弈杖宗门人丰彰。”
  路离闻言仗剑而出,一旁丰彰亦持杖入场。二人各自抱拳行礼,只见路离欺身近前,抬手一式困龙入海直奔丰彰面门而去。
  林锋笑笑,口中道:“这下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的抢攻倒也不错。”
  丰彰见路离长剑来袭,手上使式小尖,转腕一拨将长剑隔开,旋即紧跟一式大飞,往路离左肋点去。
  路离见状略退两步,手起一式龙腾天阳,霎时将大飞破去,转而一式龙翔九天横扫对手脖颈。
  丰彰瞧他出剑迅猛,心知倘挥杖格挡,劲力顺杖而来势必伤及手掌,故后跃丈许规避。
  他脚掌方一触地还未站稳身形,却见路离已仗剑杀到。
  碧落口中不由道了声:“赶得妙!”
  林锋却摇头道:“路离这小子还是嫩了些。倘对手规避你去追赶,当以攻势为开路先锋,本门剑法无论如何出招,皆离不开一个‘攻’字。对手去守你便以攻而迎,对手来攻你亦要以攻而迎,这才是本门剑术‘攻敌必守之处’的要旨。不过路离如此处置,也合为师之前嘱托。”
  他师徒二人正说着,只见丰彰右臂微动,精铁短杖连点三下,直奔对手面门咽喉。
  这三下连点虽也有些奇速,然则飞天剑宗众弟子与林锋拆招许久,早便看惯了林锋的神速之剑,如今丰彰杖速于他一众眼中,属实难以“快”字相称。
  路离见他三杖点出,立时运起本门龙游天下的轻身功法,只见他足下连错七八步,身形随之而动已转在丰彰身侧,旋即长剑点出,直奔他左肋空门而去。
  丰彰自觉这三杖点出尤是迅捷,远胜平日施展,心中暗道路离断然受伤,怎料他竟能轻松避开挺剑反攻,一时间心内颇为惊诧。
  他与路离也算是老对手,去年路离与自己拆招绝无此等反应,心中暗道:“一年未见这厮武功竟有如此精进?”
  林锋左手撑腮自言自语:“武功不高拆招时也敢分心走神?当真是胆大包天。碧落,分心走神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无异天壤的,你可千万不能学他。”
  丰彰心中念头只微微一闪,手上杖法已慢了半分,眼见路离长剑直袭左肋,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又退开丈许方才避开。
  路离见有机可趁,手中长剑连舞攻势愈发的迅猛起来,丰彰见他章法凌厉,心中不由怒起,他暗道:“你这叫手下败将却也敢如此张狂?”
  心内念头一闪,精铁短杖势如黑蟒而出,竟以蛮力将长剑震开二寸有余,旋即左手戟张便往剑格捏去。
  路离见他欲图夺剑,忙沉肘转腕长剑绞动,逼退丰彰左手,此时短杖距左鬓太阳已不足半尺远近,虽是他闪避及时,却也教杖头戳了一块油皮下去。
  丰彰见对手吃招不由心中窃喜。他是吃过苦头的,擦皮之伤虽不见血却痛入骨髓,路离今年不过十一岁年纪,鬓边吃痛断然手软筋酥,一时间手上章法愈发狠戾起来。
  林锋见状虽不作声,却面露不悦神色。
  碧落在旁看在眼里口中不由问道:“不知师尊因何不悦?”
  却听身旁师娘轻轻道:“你师尊多是恼怒路离示敌以弱时机不当。丰彰那一杖他明可避开,再另寻机会卖个破绽给丰彰,路离却故意教杖头挫伤皮肉,这一场戏虽是作足了,却未免对自己损伤颇大。”
  顿了顿又听上官月埋怨林锋道:“亏你还有面子怨他,你自己不也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冒失鬼?”
  林锋闻听妻子埋怨也不敢做声,只唯喏赔笑:“都是当年年少无知,如今是决计不敢如此了。”
  碧落知道师尊是个随性之人,无论严肃、调笑亦或柔情皆是见识过的,唯独今日林锋满面窘色,倒是破了天荒首次看到,不由轻轻笑出声来。
  林锋闻听碧落笑声,倒也未曾出言呵斥,只低低说了句:“不要分心,好好看他二人拆招。”
  他们只几句话的功夫,路离已一连守了五七招,丰彰也是年少尚不沉稳,他见自己久攻不下心内怒火更盛,招式之中杀机隐现,林锋轻笑道:“机会来了。”
  林锋话音未落,便见丰彰提臂出杖直往对手咽喉点去。
  路离见他出手章法已失,足下退出半步,随即左足飞起直踏丰彰右膝,右臂亦挺剑疾刺丰彰咽喉。
  这一招出手,东洲七位宗主无不在心中暗自喝彩。
  丰彰手中精铁短杖不过二尺来长,路离先退半步再出剑刺喉,恰可在短杖触肤之前取了对手性命。
  张谆口中喝道:“住手!”
  此时二人相距不过三尺远近,丰彰再欲收手变招为时已晚,路离虽已堪堪停下长剑,然则丰彰出手之时已用全力,纵可收臂身形却难以停驻。
  眼见咽喉便要撞上剑锋血溅三尺,却听路离剑上一声轻响,一口长剑竟蓦然飞出丈许。
  众人凝目望去,原是被一块碎石击飞了长剑,由此救了丰彰一命。
  张谆曾见过曹震的暗器工夫,如今见他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丰彰,心中也不由生出几分佩服之意。
  他拱手道:“有劳曹兄出手,不教小徒错伤人命。第二场,飞天剑宗门人路离胜!”
  七宗大比第一轮最后一场比试,以绝云山堂狡狐棍宗门人蓝青获胜告终。
  第二轮首场覆海枪宗门人薛华勉胜天香剑宗门人柳莺莺,第二轮飞天剑宗派张思佳出阵,迎战狡狐棍宗门人韦殷。
  林锋道:“碧落,这一场可是不可多得的短兵对长兵,你需好好观摩,不得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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