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过敏

  果不出所料,簌柔喝下那杯酒后,第二日还未睡醒,身上一阵阵痒意袭来,似有千万只虫蚁在身上密密麻麻爬咬,让人犹觉针刺又极其瘙痒。皮肤里层更是一波波火热涌出,极致痒热得令她辗转反侧又抓挠不得使她再也睡不着。
  她强忍住让自己不去注意身上的感觉,叫小凤去提几桶凉水过来给她浸泡。这里没有抗过敏药,也没有止痒膏药,唯有凉水能减少她身体上的难受。
  小凤看到簌柔裸露在外的皮肤红肿发紫一大片,眼泪瞬间就流个不停,止都止不住。她哭着道:“王妃,奴婢还是先去叫大夫过来看看,万一、万一王妃………”说着就要飞奔出去。
  簌柔赶紧阻止道,:“你先去帮我提冷水,快去。”
  “可是这样会寒气入体,伤了王妃的身怎么办?”
  此时簌柔痒热得已是受不了,她的双手忍不住按压在那些似是被密密麻麻虫蚁攀爬又一口口撕咬着的痛痒处,最后忍不住十指指甲深深浅浅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掐着痒肿的皮肤止痒,嘴里还轻哼了一声。
  “小凤,你、你快去拿冷水。”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受不了了。
  没有药的情况下,酒精过敏非常人能忍。
  小凤擦了擦脸上豆大的泪珠,道:“王妃等着,奴婢,奴婢很快就好。”说完已不见她人影,怕自己再晚点簌柔就要不在了似。
  簌柔已经等不及,穿着衣服坐到空浴桶里,待小凤把一桶冷水提来,她直接叫小凤往她身上淋。
  那冰凉刺骨的冷水一触到肌肤,肌里层的热波便觉退散了些,皮肉上的痒意也有了些缓解。
  待小凤把冷水装满整个浴桶,簌柔把嘴巴以下的部位都浸泡在冰水里。炎炎夏日,浸泡在冰冷的井水里不过几分钟就让人有些发抖。
  她的嘴唇开始发紫,面色青白,牙齿打颤,她忍不住在水里抱紧自己的身体想要获得些温暖。
  身体上此时感觉又冷又热又痒,折磨得她精神有些恍惚,眼睛也一片猩红。
  小凤站在旁边走来走去,低声哭泣,急得不行,眼睛是一刻也不敢闭的盯着簌柔看。
  约过两刻钟,簌柔冷得人有些傻了,那瘙痒的肌表层因皮肤被冻僵而觉得痒至了肉里。
  她摇摇晃晃起身,小凤赶紧过来扶着她出浴桶。
  簌柔嘴角勉强往上勾了勾,朝小凤笑道:“一会我出现发热后,你赶紧去请示老夫人,就说我发病急剧,寒战、髙热。”
  小凤忍住泪水帮她换上干衣服,又帮她绞干头发,不说一句话,一直点着头道:“只要王妃好好的,不管王妃叫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簌柔躺下不久,便高烧了起来,小凤赶紧去请示老夫人,又把簌柔交代她的话和老夫人说了一遍。老夫人便命人去请御医,又命佩嬷嬷随小凤一同到了栊翠苑。
  簌柔则趁小凤去知春苑时,起身找了针刺破自己的手指,挤了几滴血到手帕上,又缓缓躺回床上。
  待她听到屋外有脚步声走近时,便开始猛烈咳起来,佩嬷嬷一进屋,好巧不巧的看到了她咳出的血,吓了一跳,担忧道:“王妃身子感觉怎么样了?老夫人已经命人去请御医了,御医一会就到。”
  簌柔刚要回答佩嬷嬷的话,嘴张到一半,又是一阵猛咳。
  佩嬷嬷见她这副可怜模样,着急道:“王妃快缓缓,可担心死老奴了。”
  小凤进门看见簌柔咳血那一刻又是哭得不得了,她没想到王妃为了能出府,竟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她坐在床边用手帮簌柔顺着背,人已是泣不成声。
  御医进屋把了脉,却是把不准簌柔的情况,但见簌柔咳血发烧,有些惶恐不安问道:“王妃身上可还有什么症状?”
  簌柔又是“咳咳咳咳”,半响,才虚弱轻声道,:“胸闷,胸痛,身上长了许多红斑。”
  御医闻言面上顿时有些惊慌,道:“王妃近期可有去过别的地方?”
  小凤道:“王妃半月前去寺庙烧了香,没再出过府。”
  御医收起诊箱,佩嬷嬷便随着御医出屋把御医请到了知春苑。
  老夫人此刻正闭着眼,:“王妃是何病?”
  “回太妃,王妃似是患了肺痨,可从身上长红斑来看,又像是鼠疫。如今人人谈疫色变,朝廷又下发了防疫通知,这怕是要上报户部才行。”
  老夫人和佩嬷嬷闻言惴惴不安,若是让户部知晓,那灵王府上下定是不得随意出府,更有可能被送出京城隔离观察。两人对视一眼,佩嬷嬷便往御医手上塞了银票道:“御医怕是诊错了,我们王妃只是得了个普通的发热而已,只需吃药几日便好了。”
  御医看着手上的银票,收也不好,毕竟这关系到全程老百姓的生命;不收也不好,毕竟这是灵王府。
  佩嬷嬷又道:“我们王妃身体不太好,今天便要到京郊去养病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京。”
  御医闻言,便收下了银票。
  很快,簌柔身还发着热,便急匆匆被安排到了京郊外的莹水居养病。
  莹水居是安置一些府中病老的家奴们住的山庄,山庄有一个正院两个偏院,下人们住在偏院,老夫人则把簌柔安排在正院。
  其实簌柔她倒是无所谓住哪里,但小凤却是愤恨不平,怪老夫人冷血,把顾簌柔安排到了这样的地方。
  一行人到了莹水居,下了马车,下人们便把簌柔的东西搬到正院,又把正院上下打扫了一番。
  佩嬷嬷情真意切,体贴入微,语言里满是为她着想,道:“这京郊外的庄子利于王妃养病,王妃放宽了心,肺痨这病只要好好养着,定是能好起来的。老夫人给王妃遣了几个丫鬟过来伺候着。”
  簌柔嘴角抽了抽,她其实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患了鼠疫,没想到最后被认为是肺痨,反正最终也达到目的了。
  看着前面穿着清一色丫鬟服的五个小姑娘,她用手帕掩着口,咳了几声,身体摇摇欲坠,道:“谢谢嬷嬷,也替我谢谢老夫人。如今我这病怕是容易传染给别人,这院子里有小凤一人照顾我便可,其余人到偏院那去就行。”
  佩嬷嬷又知疼着热道:“王妃真是个体贴仁心的人,要是还缺什么东西尽管和庄上管家提,老夫人关心着王妃呐。”
  簌柔又是“咳咳咳”几声,身上痒得她有些心不在焉,一直轻轻用身体摩擦着衣物,道:“嬷嬷有心了,谢谢老夫人。”
  佩嬷嬷看见簌柔如此难受,又嘘寒问暖了几句便领着丫鬟回去复命了。
  人全走完后,簌柔松下一口气,神情也没那么紧绷,那股刺痒的感觉便来得更是凶狠,她赶紧叫小凤去提水,今日她怕是要在水里过了。
  小凤道:“王妃还发着烧,怎可泡凉水?方才老夫人叫人打点的行礼中有止痒膏,是御医开的,奴婢帮王妃擦上。”
  簌柔笑逐颜开,道:“我还以为这里没有这东西呢,是我眼界太浅了。”
  她躺在床上任小凤帮她擦药膏,看见小凤忍泪吞声,道:“小凤,别哭了,我没事。刚刚那些都是装的,我为了让她们信服,所以才没提前告诉你。”
  “奴婢就是心疼王妃,王妃身上落下疤痕可怎么办?”
  “没关系的,我这副身体除了你看,还能有谁看得见?再说,只要我不抓,不会留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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