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阮轻看着那男人的时候,他也在看自己。
  靳十四,那个差点成了阮轻师父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劫持琼叶做什么?
  他要去南星岛,难道跟林淮风在忙的事情有关?
  她有无数疑问,迫不及待地要问出口,可靳十四很快转过脸去,一把抓着林琼叶的衣领,粗鲁地推她向前。
  林琼叶自小在长辈呵护中长大,从来没离开过东海,更别说经历这般凶险情况,登时吓得眼泪流了出来,哆嗦着说:“大侠……你,你别动粗,我带你去南星岛,你别伤害我朋友。”
  阮轻眉眼皱起,眼神示意她自己无碍。
  这傻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自己的安危。
  靳十四收了剑,长剑入鞘的声音在寒夜里几乎轻不可闻,却足以令人惊心动魄。
  林琼叶僵硬地转过脸,对上了一道身长玉立的玄色身影,男子戴着面具,长发在脑后松松垮垮地扎了一下,衣袍在风中舞动,腰间悬着的两柄剑衬着他的身影愈发飒爽、凌厉。
  剑客帅懵了旁人一脸,却毫不自知。
  许是发现阮轻已经认出了他,靳十四索性摘掉面具,随手丢在沙滩上,如他的剑法一样,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月色映着波光粼粼的海水,一张俊朗无俦的脸浮现在她们面前——
  连阮轻都忍不住暗暗地抽了口气。
  林琼叶更是僵在原地,目瞪口呆,泪水糊在脸上,黑亮的眼睛里噙满了泪,竟是一副痴痴的神色,目不转睛地盯着靳十四看,险些尖叫出声。
  世上怎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当真是她看腻了小叔叔的脸,竟能对着一名要杀她的剑客丢了魂?
  一时间,少女顾不上危险,欣喜着说:“你要去南星岛,我现在就带你去!”
  阮轻:“……”
  就这样,阮轻看着他二人乘船出海,自己被晾在沙滩上,好半天才冲破自己的穴位,当即回去找林家弟子,让他们带路去南星岛寻回林琼叶。
  阿晋是林淮风身边的一个侍卫,听到阮轻的话显得有些为难,他吞吞吐吐地说:“阮姑娘,这……这南星岛不是蓬莱阁的海域,没有少主的命令,我们可不能贸然前去……”
  阮轻急道:“琼叶性命危急,我不管你们蓬莱阁的规矩,现在马上带人去追!”
  阿晋犹豫着说:“要不先去请示林老阁主?”
  阮轻气急败坏,扭头去找林无舟,阿晋也跟了上去。
  不出所料,林无舟喝得烂醉如泥,倒在一个女人怀里寻欢,阿晋上前禀告,林无舟却充耳不闻,一头扎在女人怀里哼哼唧唧。
  阮轻实在看不下去了,拎了一桶水朝林无舟身上浇了去!
  “哗啦”一声,林无舟被浇了个透心凉,顿时醉意全无。他抱着的女人也难以幸免,尖叫出声,难以置信地看着阮轻,怒不可遏。
  阿晋也惊呆了,慌忙下跪说:“阁主请息怒!”
  林无舟从女人膝上起身,双手扶在榻上,一脸扫兴地看向阮轻,抹了把脸,心情复杂。
  阮轻被他这么一瞥,竟有几分生怯,手里的桶“哐当”砸在地上,怒气消散,反而好生尴尬。
  她硬着头皮说:“林阁主,琼叶被人劫走,还请下令,立刻派人去救援!”
  阿晋侍奉老阁主和少阁主多年,知道这两人的古怪脾气,他暗戳戳地瞅着老阁主,看他神情便知他已经发怒了,心里不免担忧起阮轻,表情更是惨不忍睹。
  如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少主,等他回来为阮姑娘说几句好话……
  熟料,林无舟挥了下手,恹恹地说了句:“你是少主夫人,你的命令便是少主的命令,以后这种事情不必来请示我了。”
  阮轻眨眨眼:“?”
  阿晋:“?”
  阮轻心里琢磨着,她来蓬莱阁才几天啊,还没来得及跟林淮风商量婚约的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人当成了少主夫人……蓬莱阁行事,是不是有点太过轻浮了?
  考虑到琼叶还在靳十四手中,阮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带着人出海往南星岛寻人。
  四艘帆船同时从海湾驶出,迎着风浪,在黑夜里航行。
  阮轻和阿晋在一条船上,一面研究海域地图,一面看阿晋掌舵,不一会儿,月亮被阴云遮住,海面上起了迷雾,身后跟随着的船只上有人喊——
  “不好,有暗礁!”
  阿晋立刻紧张起来,二话不说收了船帆,指挥船上的人改用船桨,又嘱咐阮轻说:“这片海域有些古怪,千万要小心行事!”
  阮轻点头,梭巡四周,看到迷雾之中,有一处灯光——
  “阿晋,你看那!”
  阿晋眯着眼看过去,欣喜地说:“那应该就是南星岛了!”
  “你别急,”阮轻拿着地图,问阿晋,“先看看罗盘,确认方位对不对。”
  “罗盘出了点问题,”阿晋拿出来给阮轻看,“指针失灵了。”
  “怎么会这样……”阮轻看着罗盘上那根来回跳动的指针,喃喃地说。
  “快下决定吧,”阿晋急道,“这雾一时半会散不去,我们得赶紧上岛救回小小姐!”
  迷雾,暗礁,罗盘失灵,远处闪烁的灯火。
  一切看起来极不寻常,阮轻犹豫不决,问阿晋:“我听说,少主他们此次去南星岛,是为了镇压海底魔族?”
  “没错,”阿晋说,“东海海底魔族躁动,南星岛的结界本就是最脆弱的地方,若是结界出事,万千魔族都将从海底涌出……”
  十年前,阮轻经历过那场浩劫,亲眼目睹过魔族大军从海底登陆,如今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在此节骨眼上,她必须小心行事,不能出任何差错。
  她下令说:“派一艘最小、最快的船,前往灯塔处查探,若有情况,立刻发出信号。”
  阿晋领命,派了一艘只容纳了八人的小船,往雾中灯火闪烁处驶过去。
  阮轻看着那艘船消失在视野里,过了一阵子,两枚信号弹冲入空中——
  阿晋惊呼:“果然有诈!”
  灯火是故意将他们吸引过去的,也不知那艘船上的人会遇到什么情况,贸然救援又容易触到暗礁,阮轻当机立断,与阿晋说:“我去救他们回来,你们在原地待命。”
  说完,便令人放下一艘独木舟,独自划船前往。
  独木舟隐在暗处,连行船的声音都被海浪覆盖,即便是眼力极好的,看到独木舟时,都会以为是海面上的漂浮物。
  阮轻一身黑衣,身轻如燕,缓缓逼近亮着灯火的海岛,从一处礁石处上了岸,躲在灌木林里。
  不远处的海岸上,人影绰绰。
  三名男子在海岛上生了篝火,以此作为诱饵,吸引迷路的船只过来;两名男子手里拿着长刀,正在看守一众俘虏——正是阮轻派出去的八人,此时要么昏迷过去,要么身受重伤倒在地上呻.吟。
  阮轻估摸着,能一次性制伏她派出去的八人,对手实力可不容小觑。
  先静观其变!
  果然,等了一会,树林里又冒出来三个男人,为首的大腹便便,紧了紧裤带,满脸不悦,“哼,没想到那小东西还挺倔!”
  一人谄媚着说:“嘿嘿,关她几天,她就服软了的。”
  另一人提醒说:“头儿,这可是献给楚皇的猎物,您别玩太过了,到时候不好交差。”
  听闻此言,为首那人越发恼怒,却也不好在属下身上发作,只怒气冲冲地来到俘虏身边,狠狠地踢打那几名俘虏——
  “混账东西!”
  “就派来了这么艘小船!”
  “日你妈林淮风!害得老子有家无处回!”
  “……”
  听得一阵吃痛和求饶声,阮轻看得提心吊胆,手按在剑柄上,怒火中烧。
  发泄了一通后,那头儿大汗淋漓,扇了扇袖子,说:“把这几人都杀了。”
  阮轻:“!”
  “好汉饶命啊!”一个俘虏哭着求饶说,“小的有办法帮好汉弄到船!好汉饶我一名啊!”
  阮轻心里一惊,原本救人心切,此时按耐住心情,继续在旁边观察他们。
  那俘虏小声地说了几句,接着岛上几人开始扒俘虏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阮轻见此情形,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们打算冒充阮轻的人,跟这名叛变的俘虏回去找他们的大船,再趁机偷袭他们劫走船只!
  眼看着他们的计划快要得逞,阮轻急中生智,运足体内全部灵力,低声说:“雷法.二式,雷生风火!”
  一道雷电划破夜空,“轰隆”一声,炸在了海岸上那艘八人乘的小船上!
  第一个登船的人正是那叛变的俘虏,刚巧不巧,被劈了一脸的灰,“哇”地惨叫一声,从船上跌落海里!
  “不好了!船破了!”
  “老大,我们的船又破了!!!”
  为首那大腹便便的男人愤怒地踹了手下一脚,“废话!我看到了!”
  趁此时候,阮轻捡起一颗石子,朝远处海岸边掷出去!
  “咚”地一声,拳头大的石头砸入海水中,溅起半人高的水波,引得众人惊呼:“是谁?!”
  “有人上岛了!快去追!”
  “在那边!刚才声音从那边传来的!”
  “还不快追!”
  话音落下,四个人朝一个方向跑过去。
  阮轻又投出一块石子,扔在她的独木舟上面,与木头碰撞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在那边!”有人喝道,“分头去追!”
  两个人影窜到了海边,喊道:“老大,这有船!”
  “废话!没船别人怎么上的岸?!”为首那人站在篝火边,有些紧张地环顾四周,忽地表情变得怪异起来,他听到两声突兀的动静,立刻道,“狗子?二娃?你们怎么没声了?”
  阮轻将剑从一人腹中抽出,扶着他将他放到在地,悄无声息地逼近那篝火……
  “狗子?”为首那人声音紧张起来,欲要大喊,忽地看到了面前的瘦削的黑影,睁大眼睛,失声喊道,“在这呢!”
  阮轻喝了一声,扬剑,剑气破开篝火,裹着柴火哗啦地扑向为首那人!
  “我的妈呀!”男人扑腾着避开漫天飞舞的火,大喊道,“人在这里!都给我回来!”
  阮轻二话不说,提剑朝男人刺过去,三招未能近身,敌人的帮手却已经聚拢,将她四面包围起来。
  阮轻大伤未愈,刚才那道雷法已经竭尽全力,此时再与他们硬拼,显然处于弱势。
  对手们也发现了这一点,愈发兴奋起来,为首的狞笑着说:“好你个小妮子,我当你有帮手呢,原来就你一个!”
  余人大笑,阮轻步步后退,已被逼到海岸。
  “兄弟们,把这小美人给我抓起来,下手轻一点,一会我还要好好享用!”
  “自己送上门的猎物,不要白不要!”
  又是一阵大笑,几个男人早已经得意忘形,甚至对着阮轻开始擦口水了。
  阮轻睨了他们一眼,手中的剑横起。
  月光映着剑光,一道狭长的光照在她脸上,雪白的肌肤愈发透亮,她嘴角勾起,忽地一笑,从容说:“畜生们,看看你们后面。”
  众人下意识地回头,初时不以为意,待看清楚身后的东西后,一个个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他们身后竟是围了一群人!
  竟是之前那些被捆在地上,殴打了个半死的俘虏们。
  他们不知何时全部挣脱了束缚,手持利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般,从后面将他们围了起来!
  对手尚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俘虏们一个个手持利器,面目狰狞,怒吼着,朝着他们扑杀过来!
  只气势上,阮轻的人就赢了!
  混乱中,她踹了脚地上烧了一般的木柴,朝大腹便便的男人说:“刚才劈那篝火,不是为了吓唬你,是给我的人解开绳索用的。”
  用冒烟的炭火烧断绳索,再趁阮轻和他们打斗,找机会将他们反包围起来!
  对手开始慌乱起来,阮轻黑衣银剑,额前碎发被海风吹开,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月色下露出凌厉、狠辣之色,喝道:“一起上!杀了他们,只要留一个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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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了下这章的争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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