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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荒造田

  刘学渊花了二两银子给宋宜均看病的事很快传到刘学逸刘学礼那。
  下午,三兄弟关起房门又围绕宋氏父子的事争执良久。
  刘湛听到动静寻过来,正好碰上刘学逸刘学礼负气的走出房门。
  说到底还是银子和粮食的问题,刘家好不容易从赤贫熬到小农,现在搞不好要一家老小打回原形自然引起不满。
  吃倒是好办这问题还能想办法,刘湛想到养在后院的几窝兔子下个月能出栏卖了还能换些钱,原是想卖了换钱扯些布给淙儿做冬衣,先把此事放一放无碍,就是宋氏父子名下荒地的问题……
  刘湛忽然灵机一动。“爹,我有个想法,你看可不可行?”
  “没有外人但说无妨。”刘学渊立即来了精神。
  村里也有人家荒地开得多,并非都一贫如洗。
  刘湛兴致勃勃说:“我发现村中富户都是荒地开得多的人家,像那王家有六个儿子十三个孙子,一家壮劳力有十几口人,开了足有十六亩地之多,因军户不需要分户,十六亩地的三成收入便十分可观了。”
  这个道理刘学渊也懂,山里没什么多就是荒地最多,开荒田甚至不用花钱只需要去百户长那里登记入册便行。
  “咱们家吃饭的人比做事的人多,即便没有宋家父子,几个弟弟妹妹随着年纪大了饭量也会大,这十二亩地的收成迟早也会不够吃。”说起家里的情况,刘湛便无奈。
  “以书院现在的收入每年只能添置一亩水田,想要不愁吃穿还要吃得好,按这速度最少还得十年再添置多十亩水田,目前咱们短时间内没有办法解决粮食的问题。”
  刘学渊越听越发愁苦,家里老太太不用说夫人小姐们都不干农活,除了刘湛另两位小少爷也是不喜干活。
  若不是书院的束脩能补贴家用又添置了私田,这两年日子绝对不会如此顺遂。
  刘湛趁机说:“咱们家开荒地也是迟早的事,我认为咱们家也必须开荒了!至于开荒的人力可从书院里想办法。”
  “若是让学生帮忙做农活此事万万不可,如此有辱斯文。”刘学渊立即皱眉。
  他就知道这迂腐的爹会这么说!
  刘湛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道:“那些有能力支付束脩的学生,咱们自然不能让他帮忙干活,我的意思是可以招收一些家境贫寒的子弟,让他们以劳作换取在云中书院求学的机会。”
  齐云山上除了武源县另还有五县,分别是永宁县,定边县,章台县,山阳县,山阴县,此六县人口一点也不少,私塾也有几处。
  但束脩只收钱币且价格不菲,不像云中书院粮食稻谷都可充数,即便云中书院门槛放得这么低,依然有许多学子付不起而选择在家中自学。
  云中书院情况特殊不能招收外地学子,本县有点势力的豪强富户看不上云中书院这样的小书院,只有像吕树生家这样不上不下的小富户才会把孩子送到云中书院,生源也十分有限。
  若是云中书院招收贫寒子弟,武源县除军户外还有半数是良民,这样一来生源便十分广泛。
  刘学渊内心挣扎的在房里来回踱步,一方面觉得刘湛的建议可行,一方面又觉得有辱斯文给读书人抹黑了。
  “爹,那宋宜均之前在京有官身吗?”刘湛不疾不徐的引导。
  “宋兄乃进士出身,在翰林院任侍学士。”刘学渊道。
  说起来宋宜钧不管出身还是学问都在他们之上。
  刘湛当即一喜连称呼都改了。“可让宋学士在云中书院任教,其名下的五亩荒地可让学生开垦,如此一举两得!爹,我敢断定,无需束脩的书院绝对会吸引来一大批苦寒子弟!这可是功在千秋啊!”
  刘湛使尽浑身解数在游说,刘学渊还有些举棋不定。
  “若是来的人多了,住宿怎么解决?”
  “那便加盖房屋做宿舍,山里有木材,田里有稻草,脚下有泥土,盖房不是问题。”刘湛脱口而出。
  “荒地圈在哪里?”刘学渊渐渐松口。
  刘湛又果断说。“西边那片荒山因离村较远至今无人开荒,约有二十余亩,我常到那边猎野兔因此十分熟悉。”
  “二十余亩太多了些。”刘学渊还在纠结。
  刘湛也不着急,一步一步引导。
  “可以根据耕读人数按数开荒,例如一人只需要负责一亩地,做完自己分内的农活便能回去读书,一人耕作一亩地并不耽误多少时间,若是每日早些起床,天亮之前就能做完了,且如今春耕刚过开荒造田再适合不过!”
  刘学渊又问。“去哪里招收愿意耕读的学生?”
  “去县城的茶馆酒肆散布消息,通天峰上除去军户有五成是良民,生源不成问题。”
  刘学渊一连提了几个问题都被刘湛三言两语轻易解决,完全没有给他否决的借口。
  他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松了口。“那便试试看吧,待宋兄病愈我去问问他的意见。”
  刘湛知道此事十拿九稳了,那宋宜均也不会拒绝,因为除了教书他还能做什么来养活儿子?
  另外宋宜均用上李大夫的药日渐好转,断腿处的伤口也开始结痂,只是宋宜均的身体还很虚弱说没几句话便喘得慌,宋凤林整日的陪着满心满眼都是担心。
  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刘湛特意上山猎了野鸡让赵氏炖了给他们父子两人补身体。
  宋凤林看着刘湛端来的一瓦罐整鸡浑身上下都在婉拒。“这个……你还是留给……”
  “我猎了三只大家都有。”刘湛端着瓦罐绕过他进屋去。“山上野物多的很,你不用为难,快过来吃吧。”
  宋宜均睡着了,刘湛便打了半碗出来又扯下一根鸡腿放进碗里端到宋凤林跟前。
  “你太瘦了,这样下去怎么照顾宋叔叔?”刘湛把碗塞到他手里。
  宋凤林有些尴尬,虽然才认识没多久,刘湛看得出来眼前的少年自尊心很强,他若在这看着定不好意思吃便借口离开了。
  刘湛一走宋宜均便睁开眼感慨道:“林儿,莫要介怀,这恩情我们父子二人来日再还吧。”
  这日吃过早饭刘湛像往常那样准备上山去午饭才回来,下午则到学堂去上课到傍晚下课,除了农忙时节每一日都是如此。
  刘湛把匕首和镰刀别在腰间用布腰带扎紧,又灌了满满一壶水。
  春后万物复苏正是狩猎的好时节,因为打算把后院养的兔子卖了换粮食,刘湛打算再去摸多几窝回来养,加上留种的种兔养个十几窝不嫌多。
  刘湛来到后院呼喊上旺财一起出门,曹壮曹鸣张小满和李小连已经在路口处等着了。
  至于闻青山最近都在书院苦读,刘湛见他是念书的料子且又是农家出身能考科举,便让他专心念书,偶尔才会叫他一起散心。
  张小满第一时间问。“头儿,今天猎野鸡去吗?”
  刘湛撸了撸袖子走在前面。“先去掏几个兔子窝,顺便看看有没野猪崽子。”
  曹壮立即来了精神。“头儿!我知道哪里有野猪崽子,上回我上山砍柴看到北地那边有带崽的母猪。”
  李小连说:“带崽的母猪最是凶狠,就凭我们能拿的下吗?”
  “我让旺财把母猪引开,咱们只取几头小猪杀了带走。”刘湛伸手撸了把狼头。
  曹鸣听罢兴奋不已。“头儿,我娘又怀了,村里都说你弟弟长得这么壮实是因为刘大嫂怀孕时吃了野猪肉的关系,我还正想跟你家讨点腊肉给我娘吃。”
  “不用讨了,咱们猎野猪崽子何时失过手。”刘湛不挑大猪专挑那些三个月以下的小猪,自从旺财长大成狼天苍村后山上的野猪崽子就被祸害了不少,这回正好曹壮知道哪里有野猪崽子自然不能错过。
  曹壮高兴道:“头儿,那野猪崽子不过两个月大,只要把母猪引开咱们一窝端走吧!”
  刘湛淡定说:“看情况再说,先去布陷阱,走!”
  刘湛打猎并不蛮取,而是先下套再与旺财里应外合智取。
  简单来说是先寻一处易进难出的洼地挖好陷阱,旺财把母猪引开,刘湛几人便把小猪往洼地赶,待小猪落下陷阱便成。
  天苍村附近的野猪称王称霸已久,因而并不惧人,刘湛几人很快就发现了那窝野猪的踪迹。
  经过这两年的磨合几人的配合已经相当熟练,曹壮他们散开准备包围小猪,刘湛则带着旺财潜伏过去。
  一声令下旺财飞扑上去追逐母猪,旺财天生凶悍追起野猪是不死不休,那母猪慌不择路完全顾不上幼崽。
  曹壮他们看准了时机大声吆喝吓唬小猪把小猪赶得嗷嗷直叫。
  “快!赶进去杀了!”刘湛知道旺财只能拖住母猪一会,他们必须分秒必争把幼崽杀了立即带走!
  当幼崽落入陷阱几人立即乱棍齐上只打猪头!
  “跑掉的不管了,带上小猪快走!”刘湛从不恋战也不贪心,曹壮几个知道刘湛的厉害虽然可惜但也不敢违抗,立即一人扛起一只曹壮更是扛起两只几人赶紧下山,到了村口附近方气喘吁吁的停下。
  刘湛往山上方向一连打了好几次口哨,未几旺财从树丛里钻出口中还叼着一只山鸡。
  曹壮几人对旺财的神勇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湛取出匕首当场把山鸡剥了皮赏给旺财吃,还狠狠的撸了几把它的狼头。“好旺财,回去赏你猪肉!”
  刘湛回过头一旁几人已经乐得没边。
  “头儿!一共得了七只小猪!”曹鸣笑出一脸褶子。
  这些小猪就跟后世的乳猪一般大小,但是要比后世乳猪壮实得多。
  根据惯例,刘湛给每人分了一头小猪余下三头归他自己。
  刘家人对刘湛三不五时能带回来野猪崽子已经见惯不怪,刘学渊三兄弟磨刀霍霍杀猪。
  这些日子宋宜均已经精神多了,听到动静打开窗户一看,知道三头小野猪是刘湛猎的父子两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宋凤林一双凤眼瞪得老大。
  刘湛对宋凤林的惊讶非常受用,得意洋洋的说。“下回带你一块上山去,山中还有野兔野鸡有趣的很。”
  宋凤林点了点头。
  刘湛经过这些日子观察发现宋凤林说话总是惜字如金,且眼里每日透着黯然总是心事重重,刘湛总想跟他多说些话可是每每话不到三句就熄火。
  那边刘学渊负手而立淡定的安排。“大的那只留下制成腊肉,另两只拿去县城卖了,三弟明日由你去。”
  刘学礼愉快的应下。
  今晚刘家又可以吃一顿美美的杀猪菜,孩子们乐的蹦蹦跳跳,就连老太太也亲自来监督怎么做好吃一些。
  当天夜里吃过晚饭,刘学渊主动向宋宜均提出当教习的事,宋宜均果然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刘家三兄弟非常欢喜。
  第二天刘学礼便自告奋勇下山去沿途散布招生消息,刘学渊则去寻曹家闻家张家帮忙盖房。
  因刘家在后院圈的地足够大,只需要在云中书院隔壁空地加建便可。
  说到建房宋宜均提了个建议,加盖了宿舍之后,原本四合院里的西厢便可以打通了再设一间教室,把真知堂再分出一级,专门给有功名在身的学子上课,此建议当即被刘学渊采纳了,并起名为大道堂。
  土坯房造起来相当简单,四五个汉子至多七天时间就能盖好一间,再纳上几日待泥土干透便能入住。
  既然都是盖房刘学渊做主给宋氏父子在刘家院里多盖一间屋子,如此一来刘家院里一共有五间屋子。
  但五间屋子只有正屋和厨房所在的那间是连在一起,其它屋子都各自独立,下雨下雪天来往十分不便,刘湛主动带着小弟们用木头稻草搭个走廊把五间屋子全部连起来。
  工地建设热火朝天,自刘家开始盖房宋凤林每日都会来这看看,每次都踌躇着想上前帮忙可又碍于自己完全不懂无从入手,只得每天在这纠结着。
  之后,刘学礼散布了消息没几日陆续有人家求上门来,因后来求学的人多了刘学渊也设了门槛。
  耕读学子必须有基础得通过了他的小考才能入读,又立下规矩书院每月沐休三天,农忙时节以耕地为重,而每逢大节全院休课。
  宋宜均身体渐渐回转,宋凤林便每日背着他到院子坐一坐或背他到教室去授课,每日一刻也不能离。
  刘湛远远的看着觉得有点可惜,啥时候才能勾搭上先做个朋友?
  回去之后刘湛想了一夜好不容易绘制出来一张图纸,天一亮便迫不及待的去寻张小满他爹。
  张富生惊奇道:“你想在椅子下面安装两个轮子?”
  刘湛道:“宋先生腿脚不便,如果有这样一张椅子,他自己便能四处移动无需时刻要人照顾。”
  张富生明白的点头。“你这张图还有些错漏之处,容我想想如何改进,能帮到宋先生我自然义不容辞。”
  一个月之后云中书院扩建的工程大体完工,开荒便提上了日程,刘家新开的荒地开在哪里已经定好了,宋家的荒地须在天茫村范围,所以动土前要到天茫村去圈荒地登记入册。
  次日,刘学渊让刘湛随他一同去天茫村百户长那给宋氏父子登记荒地,宋宜均腿脚不便由宋凤林代为画押。
  山路弯曲,刘学渊走在前面,宋凤林走在中间,刘湛殿后。
  越往上走山中雾气越重,拐了几道弯之后前方陆续可见在开的荒地和几处简易草棚。
  天茫村真的太穷了,刘湛心里不禁也有触动,开荒的人家哪里能有粮食吃?
  野菜草皮树皮是唯一可以充饥的东西,如果他们一家被发往天茫村……简直不堪设想。
  忽然宋凤林踉跄了一下刘湛眼明手快的扶住才没有摔倒。
  “你还好吗?”
  宋凤林摇了摇头。“没事,只是不小心踩空了。”
  只有刘湛看出来此时他的脸色煞白,见他强忍着刘湛也没有戳破。
  若不是有刘氏相助他父子二人来到天茫村只有死路一条。
  一路无言,再往里走些便是天茫村的聚落,之所以成为聚落是因为那些房屋几乎都是大小草棚,唯一最齐整的泥坯房子便是百户长的家。
  刘湛早前就听说过天茫村的胡百户是因为得罪上峰才被发配过来开荒,据说人也不怎么好说话。
  “请问胡百户在吗?”刘学渊站在门外有礼的问。
  “我便是。”这时屋里走出一名穿着短打满脸黑胡子的壮汉。
  刘学渊拱手道:“小民是刘学渊,此次前来正是为宋氏父子登记荒田。”
  刘湛心里正想着这传说中脾气不好的胡百户会不会刁难他们,怎想下一刻那胡百户立即拱手回礼。
  “原来是刘院长,久仰大名,快请进。”
  果然读书人最高!
  “婆娘!快沏一壶茶来。”胡百户声如洪钟的喊,又让刘学渊坐在上首。
  大人们谈事,刘湛和宋凤林只安静的站在一旁当背景。
  胡百户一听刘学渊此番来找他的目的立即豪爽的挥了挥手。
  “这是小事,先生只需告诉我荒地开在哪里,我再登记入册便可,根据惯例新开的荒田在来年开春方统一丈量,那时才要户主前来画押。”
  这也是避免了佃户虚报数量,不怕报多就怕报少,这与偷税漏税的道理一样。
  正事解决了,刘学渊又和胡百户闲拉家常了一会,胡百户话语一转。
  “刘先生,明人不说暗话,吾是泥腿子出身目不识丁,因出言不逊得罪了上峰被发往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恐是再无出头之日了,吾有一子,年方十四,还望先生能收为学生,有何重活累活便让他去干,要打要骂亦随先生。”
  刘学渊忙拱手道。“胡百户言重了,既是胡百户之子刘某岂有不收之理,刘某定当倾囊相授!”
  胡百户高兴得站起来。“吾明日定当亲自带上拜师礼拜见先生!”
  不过出来一会又收了个弟子,刘湛不禁在心里再次打趣,果然不管古代现代老师都是受人尊敬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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