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世道炎凉

  踏上几节台阶，门是开着的，走进去，一股廉价塑料和灯管灼烧的味道扑面而来。
  和学校附近的电器城不同，这里就好像落后了几十年，连手机的款式都见不着几个新的，两人随便打量了几眼，走到柜台前。
  “你好，谢汝雪在吗？”
  柜台后的女店员抬眼瞄了她一眼，“不在。”
  “我是她妹妹，谢汝可。”
  女店员又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去巷子里的网吧了。”完后补了句：“时代潮网咖。”
  两人说了谢谢，走出手机店的门，顺着那女店员指着的方向，右拐拐进一条巷子里，很快找到了她说的那家时代潮网咖。
  进去之前，谢汝可把书包交给旁边焦一月，从兜里掏出张卡片。
  然后推开那扇厚重的门，在门前左顾右盼了会儿，把手里的卡片递给柜台后的老板，夹带着递过去五十块钱。
  “老板，帮我开叁小时。”
  老板瞧着她那一身校服，又瞥了眼钱，没说什么，收下她的身份证和钱，给她登录了一个位置。
  “你哪里来的身份证？”焦一月问，趁那老板把身份证还给谢汝可，上去瞄了眼。
  “找人借的。”
  “谁借你的？”
  “你别管。”
  说完她把卡片塞回兜，走到前边一个开阔的地方，环视四周，在人堆里找她姐。
  扫了圈，没多会儿就找着人了。
  握紧拳，全身绷直了朝那边冲，还没走到近处，就忍不住扯开嗓子吼：“谢汝雪！”
  声音很大，满是火药味儿，惹得周围的人一下子都看过来。
  “钱呢？”她停到她面前，瞪大眼问。
  女人转过身瞟了她一眼，“什么钱？”
  “外婆存折的钱。”
  “没了，”她耸耸肩，“我还人了。”
  “还？你在外头借钱了？”
  “害，你急什么，我又不是不还给她了。我就是临时借用一下，等我下个月发工资了，再给她存上。”
  说完扭回头，继续看电脑上播着的连续剧。
  谢汝可被她这一反应气得牙根发痒，伸手拽住她的头发，朝后一扯，“你一个月工资多少，还说还，自己花都不够。现在我不管你是偷还是抢，明天六点以前，钱存不到存折上，咱俩公安局见。”
  女人也不耐烦了，扯开她的手，“去就去，谁怕谁。不过还钱不可能，我一晚上去哪搞那么多。”
  “你还当自己安稳得很呢？以为我说去公安局是吓你？你知不知道偷这么多是构成盗窃的！”
  “那又怎样，你外婆肯告我？”
  “……”
  “她舍得亲手送我进监狱？”
  “我看未必。”旁边一直冷眼看着的焦一月突然出声，“送你进去改过改过挺好的，你外婆还能多享几年清福。”
  女人转向她，一下子凶神恶煞的：“你算老几？管别人什么闲事？”
  然后不等她俩再说什么，站起身，对着前台那边喊：“老板，出这么大动静你听不到？你就由着两个小孩闹？不怕一会儿闹到警察来！”
  老板那边也注意到了，被她这么一喊，叫了门口坐着的两个瘦巴巴的男人过去。
  “小姑娘，在这儿大吼大叫影响别人生意不好。”其中一个男人走近了，弯腰插兜，冲两人露出分不清是客气还是威胁的笑，“费用我给你退了，请你两位慢走？”
  “是啊，”旁边另一个不叁不四的男人附和着，“还穿着校服，不乖乖上学，跑来闹什么事。”
  谢汝可在旁冷冷看着，“不好意思，处理点事，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儿还剩下点话要说，说完我就走。”
  座位上的女人急了：“说什么话，还有什么话要说？不都说清楚了？两位老板，最近这片查得严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一会儿警察来了看到这边有学生，那你们生意还做不做了。”
  “那你俩还有什么话要说，快点说完。”
  谢汝可瞪了她姐一眼，“明天下课我来找你，要是你不在店里，不把外婆的存折还回来……”
  “你干脆让我去银行抢算了。”女人打断她，白了她一眼，“痴心妄想。”
  “你！”
  “好了好了，再有什么话，私下再说吧，你们两位请回了。”
  说完两人就要赶她们，站在里边的谢汝可和焦一月慌忙对视一眼，朝后退了步，靠在一个空着的座椅边边上。
  “不是，这位大叔。”
  后头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有点看不下去的意思。
  嗓音很响，很亮，是属于男生的透彻。
  “看不出这两个女孩儿在被……嗯，后边那个阿姨欺负吗？”
  两个女生转过身，看到两米外一个耳边染着缕白毛的男生站起来靠在桌子上，抱着怀。
  见一群人不说话，一挑眉，“怎么，我说错了？”
  其中一个男人回过神，脸上飘过些许不自然，咳嗽了声，“我们网吧不允许未成年人进入。”
  男生摸了摸兜，摸出张身份证，自己低头看着，“可我也没过18啊。”
  说完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举起来，“是不是刚才没看清楚啊，现在光线好，你再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