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乐安见她急得都快哭了,忙也蹲下来,帮她捡起托盘,道歉说。
  “跟我说对不起也没有用,主人要是怪罪起来,我担待不起。”乐安的安慰没有起到丝毫作用,那宫女依旧很担心。
  “你主子是谁,很凶吗?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回去请罪?”乐安也很着急。
  “我主子是宋贵人。”那宫女抽抽嗒嗒地,本来低着头,这会儿听说乐安要去请罪,她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她,目露讶异之色。
  乐安正纳闷她为什么这个眼神,就听这宫女叫道:“主子,你怎么出来了?”
  主子?乐安转身,看到一个头梳倾髻戴绢花,身穿素色宫装,肤色白皙,温婉可人的女子,估计这便是宫女口中的宋贵人了。
  “奴才乐安,参加宋贵人。”
  “起来吧,”宋愿开口,声音柔柔的,带着一点儿酥软,“这是怎么了?”
  “回主子的话,奴婢去御膳房给贵人端补品,不料走得太急,跟这位公公撞上了,汤洒了一地,炖盅也碎了。”那宫女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乐安也承认是自己没有看路,撞到了宫女,希望宋贵人能饶恕宫女的罪。
  “不过一盅补品罢了,你们既然已经知道错了,下次不要犯便是。”宋愿这话便是不计较两人的过失了。
  乐安与那宫女对视一眼,皆喜出望外,谢过宋愿,乐安站在一边恭恭敬敬地送这位贵人离开。来这里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和气的“主子”,这个贵人亲切又温柔,看着就招人喜欢,不知道受不受宠。
  不过,她现在该思考的不是这个,而是——她的糖还没拿到手,得赶紧去御膳房了。
  第9章 浅笑
  到了御膳房,结果不如人意,那厨役没在,其他人她也不是特别熟,本来如果身上有银子还是可以去找人凑个近乎,得来一点。然而,她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穷,口才也没有溜到飞起,只能原路返回。
  到了御马监,一路上眉头就没舒展过,连吃饭时也是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钱有财看在眼里,留了一个心眼,等吃完了饭,他把乐安留了下来,询问她是不是遇到了困难。
  乐安本来不想说的,但是天都已经黑了,糖还没拿到手,交不了差,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所以她略一想,便把事情的大概给钱有财说了,钱有财一拍大腿,就是想要糖啊,早跟他说啊,他身为一个御马监管事,管理的库房中就有这白糖。
  乐安一听高兴起来,钱有财所幸带着她去了库房,果不其然,她见到了一坛子的白糖粉,封得严严实实的。不仅如此,她还看到了花椒,芝麻,菽粟等等各种农作物。
  钱有财见她的视线一一扫过各个瓮坛,便直接告诉她,如果她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在这库房里取。乐安喜上眉梢,先向他道了谢,然后真的取来小罐子,挖了一些花椒,芝麻和白糖,钱有财再三询问,直到乐安盛情难却,又抓了几把青豆,蚕豆,花生和各种烹饪材料,才锁了库门,与乐安一起出来。
  第二天乐安一大早就起来,拿出头天晚上泡好的豆子,沥干水分,放在碗里。之所以提前泡,是因为吸了水的豆子不容易糊,而且吃了也不会经常出虚恭,咳咳,这还是遵照了赵巍的吩咐的。
  地锅烧火,热了就把豆子放进去,快速翻炒,动作不能慢,慢了局部受热不均匀。等到全部变得金黄金黄的,就赶紧把事先准备好的白糖撒下去,锅铲一直炒,不能停。等到颗颗豆子都沾上糖了,差不多就可以停火了。
  放凉等一会儿,香脆馋嘴的糖豆子就做好了。乐安尝了尝,忍不住给自己点了个赞。但是还没完,今天她还要做另一种下酒菜。
  刷了锅后,再次生起火,锅热,她把辣椒放在锅里小火慢慢地腾热煸香,盛出后,把一把花椒倒进去,翻炒直到花椒颜色变黄,闻到香味,用铲勺铲出跟辣椒放在一起。
  细盐下锅,炒到完全没有水分,停火。把花椒,辣椒,细盐放进蒜臼里,大力捣碎,碾成碎末,放在一边备用。
  这时,她再把泡好的蚕豆剥皮掰成两片,锅里放了油,油热后,蚕豆下锅,慢慢地炸,看着一片片白嫩嫩的蚕豆慢慢缩水,染上了金黄色的颜色,乐安觉得差不多了,把蚕豆片捞了出来。
  控好了油,她把椒盐往蚕豆上一撒,端起瓷盆左右晃动,让每片蚕豆都能沾上椒盐粉。那么,这盆香气四溢,酥脆诱人的椒盐蚕豆就做好了。
  乐安自己忍不住先尝了尝,哇,味道真的不错,就这么一盆,她一天就能吃完。可惜,待会儿就会被拿走了,乐安眼珠一转,瞄到装花椒的小罐子,嘿嘿一笑。
  赵巍真的差人送来了两个白底描蓝花的陶瓷坛子,坛身圆润光滑,两耳是小老虎是形状,栩栩如生特别可爱,乐安摸了又摸,爱不释手。但是她今天做了两种小吃食,如果放在一个坛子里就太不雅观了。
  忍痛放手,她麻利地把椒盐蚕豆跟焦糖豆子分别装进两个小坛子里,送走了一直在等着的公公,乐安确定人走远了,才拿出偷偷藏起的一罐蚕豆。
  从她开始做豆子起,那香味就飘满了整个御马监,太监们寻味而来,不知不觉都聚在了御马监的灶台里,钱有财从屋里出来瞅见,把这些个馋鬼都赶去做事了。
  他自己吸了吸鼻子,那股香味简直像钻入了五脏六腑,特别地勾人,乐安一出来就看到钱有财站在门口,状似陶醉。她看了看手中的蚕豆罐,笑着跟钱有财打了招呼,倒了大半罐给他,谢谢他给的糖跟豆子,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钱有财一边说着客气,不好意思,一边还把那椒盐蚕豆给捧结实了。手拈起一个吃进嘴里,眉毛一挑,他忍不住就想给乐安竖个大拇指。香,真香,拇指大的蚕豆片被炸得金黄酥脆,裹着一层椒盐粉,麻酥酥的,咸香咸香的,滋味十足,让人吃了还想吃,如果再来壶小酒就更美妙了。
  怪不得赵公公让他给皇上做这个,原来味道这么可口,这乐安还有这么一手,现在对他好点,难保以后万一他发达了,不会记着自己的这份恩情。
  想到这里,钱有财对乐安笑得更加灿烂,连说他忙了这么久,还没吃饭,自己已经让人给他留了份饭菜,现在可以去吃。
  乐安听了,自然很高兴,对钱有财一直道谢。
  正源宫里,卫君庭下了早朝,赵巍已经着人摆好了早膳,南瓜小米粥,虾仁海鲜汤,三鲜小笼包,蒸饼,奶酪,开胃小萝卜,都是卫君庭平日常吃的。
  但是今日他一坐下,就发现了两碟不一样的吃食,那炸得金黄的焦糖豆,他一眼就瞧出来跟他前几日吃的相似。夹了一颗放在嘴里,他一怔,何止相似简直一模一样。
  他瞟了一眼赵巍,发现他赵巍正在给他布菜的手一抖,似乎是有点瑟缩,他就明白了,这恐怕是赵巍自作主张去了御马监。
  他也没说什么,只轻轻咳了一声,拿筷子虚指了下赵巍,赵巍赶紧就认罪,按赵巍的说法,这豆子是乐安做的没错,但是那盘香喷喷的椒盐蚕豆,是那小太监特意研究出来献给皇上的,希望皇上吃的开心。
  哦,是这样吗?
  卫君庭已经闻见那盘蚕豆的香味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香料,味道浓郁独特,他忍不住夹了吃进嘴里,顿时被这小小的蚕豆征服了。
  麻和辣在口中刺激着他的味蕾,蚕豆酥脆中带着咸味,越嚼越香,越香就越想吃。赵巍就看着卫君庭一个接一个不停地把盘子里的椒盐蚕豆吃了大半,提着的心才算放下了,要知道,这蚕豆甚少出现在皇家的桌上,只有民间贫困之家才会吃的,他本来不想摆出来,但是想着皇上最近胃口不太好,既然那个小太监的糖豆皇上吃的开心,或许可以试试这个。
  幸好,皇上还挺喜欢这道椒盐蚕豆。怕油炸的东西皇上吃多了上火,赵巍试着劝了句:“皇上,今日的粥熬到软糯,您多喝点吧。”
  卫君庭的确也有些口渴,便把小米粥也喝了两碗,又吃了些小笼包,一顿早饭吃得他通体舒泰,胃里暖暖的,人做事更有精神了。书案上的一堆奏折看起来也没有那么令人烦心,卫君庭聚精会神开始批阅奏折了。
  一直忙到午时,卫君庭才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赵巍早在一边候着,这时便上来给皇上他沏了进贡的普洱茶,卫君庭坐下来喝茶,有宫女和太监便给他捏腿揉肩,放松放松紧绷的肌肉。
  卫君庭看着正在给他捏腿的小太监,巧士冠下一双麦色的耳朵,灵活的双手熟练轻柔地揉捏着,只是骨节分明,手指略显粗大。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御马监的小太监乐安,他的皮肤很白,耳朵也是白生生的,柔而挺翘如珠贝,手指更是纤细修长,如青葱般水灵灵的。
  说起来,他也有好几天没去看追风了,嗯,是时候再去看看它了。
  “赵巍,随我去御马监。”
  “是,皇上。”
  御马监里,乐安正在给追风喂食,许是闻到了焦糖豆的气味,追风一直用头轻轻地碰乐安的手。乐安已经把罐子里为数不多的糖豆子都给它吃了,奈何这么一点还不够它塞牙缝的,比不上乐安平时喂给它的量,它不干了,“咴儿咴儿”地叫着,表达不满。
  乐安把胡萝卜拿给它吃,它才安静了一点,腾出嘴来吃胡萝卜,不叫了。乐安趁它吃东西的功夫,从袖笼里把蒸饼拿来吃,这蒸饼还是早上吃剩的,已经有点硬了,但是还没到吃饭的点,她已经有些饿了。
  把椒盐蚕豆夹在蒸饼里,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追风见乐安吃东西,鼻翼煽动着,凑过来,对乐安手里的蒸饼变现出了强烈的好奇。
  乐安把饼举高,追风也跟着抬头,放低,它也低头,乐安存心想逗一逗它,背过身去,默默吃饼,然后偷瞄一眼,发现追风就睁大一双大眼睛看着她,偶尔头伸过来,舌头舔一舔鼻子。
  “噗嗤”一声,乐安笑了,看它这么一个大个子,摆出这么一副样子,真的是好可怜啊。
  “好了,大红,给你给你,我的蒸饼分你一半,别再这么看着我了。”乐安把蒸饼掰开,追风凑过来,把饼衔在嘴里几口就吃完了,然后就开始舔乐安手心里的残渣,乐安看着追风,眼里都是宠溺,另外一半饼也给它吃了。
  卫君庭已经来到了御马监,他就带了赵巍一个人来,钱有财给他请安,要跟着他进去,他摆手制止了,直接就去了后院追风所在的马厩里。
  走到不远处就看到乐安跟追风一人一马,相处融洽的温馨画面,追风舔着乐安的手心,而乐安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嘴角的小酒窝显现出来,卫君庭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小太监脸上还有两个梨涡,笑起来整个人都发光一样,灿烂夺目。
  第10章 辫子
  “大红,对不起,今天的豆子做少了,害你没吃多少,我待会儿给你刷毛好不好,让你舒舒服服的。”乐安摸了摸追风头顶白色的鬃毛,突然想给它编个辫子。
  说做就做,她先用手指给它梳理了一下鬃毛,然后分成两股后灵活地给它编起了麻花辫。幸好追风还算配合,站在那里还当乐安给它挠痒痒,所以乖乖地不动。
  乐安一看追风这么安静,心里高兴,一个劲的夸它:“大红好乖,我给你编个心形的辫子,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像个公主一样。不对……”她停下来,眼睛下意识一瞟追风的两腿之间,笑得开怀。
  “我忘了你可是匹公马,但是你就先委屈一下当当小公举吧,我保证会很漂亮的。”
  追风可能想走一走,刚动了下,乐安马上拍拍它说:“先别动,大红,马上就好了,你再等一下。等编好了,改天我给你做糖豆子吃,今天的都送到皇上那里去了,我知道你没吃过瘾,再过几天,最迟后天,我再厚着脸皮去问御膳房的小杜公公要一点糖粉。上一次给他洗了衣服,这一次大不了再帮他洗几次,总归肯定不会让你亏了嘴的。”
  站在不远处的卫君庭听到乐安的话,微微一皱眉,赵巍心道不好,怕是皇上听到这小太监的话,觉得这御膳房的人以权谋私,怕是会处置他们。
  这小太监也是,没事说这个干什么,一点儿眼色也没有,皇上都站在这里这么久了,居然还没发现,可惜的是,皇上很显然在光明正大地“偷听”,还不许他出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小太监胡说八道,在一盘干着急。
  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乐安就把辫子编好了,因为没有丝线,她就用了青青的带有韧性的草在两条辫子结尾处打了一个蝴蝶结,白色的鬃毛被她编成了一个心形的辫子,盘在追风两耳之间,像戴了一枚巴掌大的圆环,那一抹绿色又添了勃勃的生机,追风摇摇头,辫子跟草动起来,可爱中夹着那么一丝滑稽。
  乐安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大红,你这样,太搞笑了,那辫子让我想起了丘比特。”她抬起手臂,右手拿着虚无的弓,左手像模像样地搭箭拉弦,模仿起丘比特射箭的样子。
  弓满,放箭,她嘴里随着箭射出的方向发出声音:“嗖——”
  ……
  ?!她是不是出现幻觉了,那站在她对面,正一脸肃容,眉头紧皱,盯着她的人是谁?
  乐安手一抖,眼尾扫到赵巍一脸“你这个蠢货,简直要死了”的表情,嘴里的“嗖”里面立刻改成了“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单膝跪地,半点没耽搁,心里暗暗叫苦:怎么这么倒霉,她刚刚还拿着假箭对着皇上,希望皇上能睁只眼闭只眼,不要跟她这种小人物计较。
  “起来吧。”
  听到卫君庭的声音,乐安低着头应了声是,祈祷着皇上忘记她刚才做的蠢动作,但是显然,她的希望要落空,因为她听到卫君庭问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回皇上,奴才在喂马,别的什么也没做。”乐安规规矩矩地道。
  “哦,是吗?”卫君庭微微一挑眉,显然不相信,他径直走到追风身边,看到了它头上那一绺白色的鬃毛被编成了一个水蜜桃形状的辫子,看上去非常滑稽可乐。
  刚才离得远没看清,只知道这个小太监嘀咕嘀咕地说着要打扮追风,原来就是这么个装扮的法子?怪不得他笑得前仰后翻,一向威风凛凛的千里马,突然被弄了个这么小女儿家的发髻可不是引人发笑吗?
  偏追风还站在原地吃胡萝卜,头扬得高高的,浑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意,本来还挺有气势,但是一看到它头上的那圈圆形辫就让人忍俊不禁,卫君庭站立了半晌,才把那股蜂拥而来的笑意忍回去,见乐安低着头眼睛不停扫来扫去,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他轻咳一声,指着追风头上的辫子问:“这是你编的?”
  乐安早在卫君庭走到追风面前时就觉得自己药丸,刚在皇帝面前撒谎,胆儿也太肥了。
  后悔死了,自己为什么抽风给大红编个麻花辫,还说自己只是在喂大红什么都没干,那证据还明晃晃地被大红顶在头上呢。
  “回皇上,”这下乐安不敢再乱说了,“是奴才一时兴起,见追风头顶的白色鬃毛特别引人注目,才想起给它编辫子,奴才错了,下次不敢了,求皇上恕罪。”
  乐安一早就被宝栗子跟高伟教育了,在这宫里,不管有错没错,一定要先认罪,所以她也跟着学会了,没弄清皇帝的心思前,还是赶紧卖乖说自己错了。
  “你刚刚是怎么称呼追风的?大红?”卫君庭没看乐安,摸着追风的背部问道。
  “……”
  她该怎么说,皇上你耳朵也忒好使了,她的声音也不大啊,他怎么听得这么清楚。
  “是,”乐安声如蚊呐,她怀疑皇上会怪自己乱给他的爱宠起名字,犹犹豫豫地想着该怎么解释。
  “不会是因为追风这一身枣红色的毛吧?”卫君庭随口一说,乐安觉得皇上的话里有着戏谑,咬咬牙,她重重点了点头,“是,奴才一开始并不知道这是皇上的马,也没听过它的名字,才擅自给它取了名字。它一身红毛,跟奴才以前家中养的马几乎一模一样,奴才非常喜欢,所以当初见它瘦骨伶仃的样子才心疼得紧,抽空就会来照顾它。”
  乐安解释了一下,卫君庭还没什么反应,倒是赵巍鄙视地瞄了她一眼:没见识,没内涵,居然敢把这样一个肤浅俗气的名字安在皇上的千里良驹上,等着被训斥吧。
  “原来是这样。”卫君庭似乎也想起了之前追风受伤暴躁的样子,再看看它现在四肢强健,雄壮威武,联想到刚刚乐安手喂追风的场景,就可知这个小太监所言不假。
  “是,奴才所言句句属实。”乐安悄悄松了一口气,皇上今天的话挺多,心情应该不错,她可能会没事的。
  “你为何一直低着头,我难道就这么让人害怕吗?”卫君庭瞟了乐安一眼,见他头也不抬,略有些奇怪地问。
  “当然不是,奴才……”乐安被卫君庭的这个问题搞得措手不及,脑中快速飞转,想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就听卫君庭略显不耐地说:“抬起头来,回答我的问题。”
  乐安下意识听了他的话,抬起了头,一对上卫君庭那双深邃无波的眼眸,犹如深潭,一眼忘不到底,她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一时说不出话来。
  卫君庭看得分明,这个叫乐安的小太监的确怕他,他知道自己不苟言笑,老成持重,宫里的人见了他大都是小心翼翼,说话做事都慎之又慎,但是也没一个像他这样,每一次见面都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稍稍说一点重话,他就吓得瑟瑟发抖,仿佛他这个皇帝是吃人的恶魔。
  就像现在,他只不过是让他抬起头来说话,他便忐忑难安,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一双杏眼像含着水,仿佛他再多说一句重话,他的泪水就能立刻洒下来。
  算了,无趣,还是回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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