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一晚上都在断断续续地做梦,梦里头总是少不了他家笙妹,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对心爱之人这样那样……结果就是第二日一大早,他的床前丢了几条亵裤,那都是昨晚弄脏了换下来的。
  天已大亮,外头婆子在喊“郡王爷起了吗?”,元倓看着地上凌乱的亵裤,闻了闻满屋子浓厚的腥膻之气,一边慢慢起身推开窗户一边道:“我想再睡会,这会子不用你们伺候,下去吧。”
  赵玉笙心忧梁大叔,这两日一直心事重重,即便是胞兄赵彦殿试取了第四名,定为二甲传胪这样的喜事也不能叫他高兴多少。
  “好,虽然知道彦哥儿不会落到同进士那份上,不过我也不敢想他能排到第四,好好,比他老子我强!”赵清溪听到这好消息,跑到萱瑞堂和老太君胞兄说起,高兴得哈哈大笑。
  崔老太君得意之极:“这孩子还真是争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好,不愧是咱们赵家的嫡孙!哼,算他赵清潭有自知之明,知道寻借口叫他儿子别跟我们彦哥儿同科考试。”
  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老娘还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赵家兄弟无奈地对视一眼,赵清源忙岔开话题道:“大齐朝勋贵家的儿郎,能高中二甲传胪的,咱们家彦哥儿是第一个,娘,此番咱们家得好生庆祝一番才是。”
  崔氏插话道:“那还用说,其实娘早就吩咐我在准备了。”崔老太君点头:“最当紧的还是给彦哥儿将媳妇给定下来,而且尽快成亲。”大家齐齐点头。
  大齐规矩,新科进士先通过朝廷的选拔考试,然后在各部实习三个月,之后或留在六部做□□品小吏,或直接派去下头的县城做七品县令。而前十名是不用参加选拔考试的,他们可以选择留在六部也可以选择出京。
  久混官场的人都知道,要想升得快,还是去地方历练为好,所以赵彦不用说,肯定是会选择出京做县令的。他已然二十岁了,伯府自然是要让他成了亲带着媳妇一道赴任的。
  这边萱瑞堂喜气洋洋,那边苍松院常氏却极端失落。“怎么是第四,若是第三不就是探花郎了,怎么会这么不凑巧……”同样的话,小半个时辰内常氏已然念叨了若干次。
  隋嬷嬷叹了口气,劝道:“太太就知足吧,三爷能高中二甲传胪,已然是勋贵子弟当中的头一份了。”
  “二甲传胪算什么,天下人只知道状元榜眼探花,谁知道你个二甲传胪。仅仅就差了一个名次,这里头肯定是哪里出了岔子。这几日我被老太君的人盯着,不能去彦哥儿院子,你有没有派人钉牢了那边,那孽障没有靠近彦哥儿吧。”
  隋嬷嬷支吾道:“钉牢了的,四姑娘没去过。不过……三爷去殿试的时候,四姑娘似乎给了他一个新做的荷包。”
  第85章 胞兄
  “竟然有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常氏一把扼住隋嬷嬷的手,尖声叫嚷道。隋嬷嬷黯然道:“告诉太太有什么用,当时老太君和大太太都在,老奴们哪敢上去多嘴。”
  常氏气得嘴唇发青:“那你就看着彦哥儿带着那劳什子荷包去殿试了?你就不知道等彦哥儿出了伯府,再悄悄跟上去,让他将那晦气的荷包取下!”
  隋嬷嬷摇头:“太太不知道,殿试那日,伯爷和三老爷亲自送三爷去的,老奴即便追出去了,也无法开口说啊。三姑娘说那是自己特意做给三爷的幸运荷包,老太君大为高兴,一边夸她好孩子一边亲自给三爷挂在了腰间。三老爷更是拍着三爷的肩,让他殿试时候好生考,别辜负了妹子的一番心意。”
  常氏捶胸顿足:“真是气死我了。满府里除了我就没有人知道这孽障是个克父母克手足不祥的东西,我,都怪我,我早就该向老太君和夫君坦白的,若是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这就去萱瑞堂找他们说去!”
  “不可,太太千万别去!”隋嬷嬷吓得面如土色,死死拽住常氏,“三老爷素来不大信算命这一套,又极其疼爱四姑娘,太太就是去说了他也不会信。太太忘记了,当年你告诉他咱们遇上劫匪,四姑娘被抢走十之八九丧了命,三老爷就责怪你应变能力太差,不然四姑娘怎么会遇难。你这时候将这事嚷嚷出来,若是引起三老爷的疑心,仔细追查下来,太太就要大祸临头了。”
  是啊,丈夫将那孽障看得眼珠子一般,若是得知当年真相,休了自己都有可能!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常氏生生打了个冷战,喃喃道:“奶娘,怎么办,难道就任由那孽障祸害完了琴姐儿又祸害彦哥儿吗?”
  隋嬷嬷叹了口气,劝常氏不要妄动。好在赵彦三四个月后就要出京离开伯府了,他远离了赵玉笙就不用担心了。
  说起这个,常氏越加伤心。大齐规矩,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可以不用出京,直接在六部从七甚至从六品官做起。结果因为受了那孽障的祸害,儿子落到了二甲榜上,要想一开始就做七品官,必须要出京从小县令做起。
  而新科进士分去的那些县,十之八九都在偏远之地。他的彦哥儿自幼锦衣玉食地长大,何曾吃过那样的苦。一想到这个,常氏就心如刀绞。新昌伯府丈夫这一辈,大房两个儿子,二房两个儿子,唯独三房只有彦哥儿一个。彦哥儿那就是她的命根子啊,她怎么能放心让儿子去那等地方受苦!
  她当年原本是怀了一对龙凤胎的,结果生产的时候,那孽障克死了兄弟,自己却活了下来。而她虽然捡了一条命没被克死,却也不能再生养了。
  “呜呜呜,奶娘,我怎么这么命苦,这辈子就遇上这么一个孽障。可怜我的彦哥儿叫她给害苦了!”常氏越想越伤心,正哭得不能自已之际,外头丫头来报说二姑娘来了。
  隋嬷嬷忙劝道:“太太快别哭了,叫二姑娘看到不好。”常氏哽咽道:“琴姐儿最得我心,叫她瞧见了就瞧见了吧。”
  赵玉琴进来看到常氏红肿的眼睛,立马叹了口气道:“我就猜到娘该伤心了。哥哥落到了二甲榜单,必须要出京了,娘哪里舍得。嘿,老天真是不长眼,哥哥只要再前进一个名次多好啊!状元也就算了,我听说那榜眼和探花都不过尔尔,怎么皇上就点了他们进一甲,却将哥哥撇下了。”
  常氏哭道:“都是笙姐儿那孽障,都是叫她给害的!”虽然这段时间,她母女说话的时候,常氏没少露出赵玉笙八字恶自己不喜欢她的意思,但终究没有和大女儿完全说开此事。这会子情绪失控,常氏忍不住将事情说了出来,当然为了保住自己的慈母形象,她在叙说往事的时候还是有所保留。
  其实常氏所说,赵玉琴早已从胡妈妈那里都知道了,不过她还是摆出一副震惊的神色道:“难怪,我就说怎么妹妹一回府,我就诸事不顺。你看,祖母眼里只有她却越来越厌恶我,为些极小的事情我就被禁足;因为她和诚安郡王之事,我在京中闺阁当中的好名声也大受影响……”
  常氏越听越心疼,哭道:“我的儿,你别说了,你受的委屈,娘都明白!”
  “她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子,自从她回了府,我自问对她够好了。可她呢?对徐蓉和汤秀雯这些外人都比对我这个胞姐亲。就说上回在郡主府的园子里吧,我不小心中了胡家那贱人的圈套,被推进了池子里。满身泥水冻得直哆嗦。明明诚安郡王要过来救我,她却借口男女不方便,将人赶走了。将人赶走,她却不尽快拉我上去,只管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瞧热闹,最终还是人家郡主府的婆子们拉我上来的。”赵玉琴说起这事,委屈得眼圈都红了。
  “那孽障,怎么这般可恶!”常氏咬牙切齿,一掌拍在茶几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只要有她在,你和你哥哥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倒霉事!”
  赵玉琴大哭:“不这样还能怎样,爹爹和祖母包括大伯父大伯母都疼爱她,谁叫我没有人家嘴甜会在长辈跟前卖乖。要论耍心机讨好人,我这位妹子可是强我千百倍。娘还不知道吧,那孽障去了一趟郡主府,回来带了好些尺头,都是佳婉郡主送她的宫中赏赐下来的好东西。”
  二姑娘不是说去看了三太太之后,去萱瑞堂的吗,怎么又回去了?赵玉琴从苍松院出来后便打道回府。春草大为不解又不敢问赵玉琴,只能悄悄地和孙婆子咬耳朵。
  孙婆子横了一眼过去:“小蹄子多什么嘴,皮痒了是吧,跟着姑娘走就是。”春草默默闭了嘴,埋头老老实实地跟上赵玉琴。落在后头的孙婆子看着前头的赵玉琴,觉得那婀娜的身姿越看越可怕。
  春草不明白主子的心思,她却知道。上回在郡主府发生的事情,主子们再怎么遮掩,她这个三太太的陪嫁人员也能打听得到。那件事一发生,二姑娘也好,胡三姑娘也好,都做不成诚安郡王妃了。
  三爷考中进士,几个月后就要离京,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会定下亲事跟着成亲,那时候二姑娘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如今老太君已然彻底恶了二姑娘,决计不会给她好生挑选。这些二姑娘自然心里清楚,所以她这些日子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差不多。
  更叫二姑娘受不了的是,她不能嫁诚安郡王,偏偏四姑娘越来越得元家人的欢心,不论是信郡王妃还是佳婉郡主,瞧着都很喜欢她。二姑娘的品性,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善妒且阴毒,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她得不到的东西,旁人也休想得到。
  四姑娘,嘿……主子们之间的这些破事,她一个小小的奴才就是想管也管不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在一旁瞧着的好,多嘴只会惹祸上身。
  胞兄高中,赵玉笙很高兴。赵彦自己也很兴奋,一改之前只管窝在丹枫院读书的习惯,一大早就跑去赵玉笙的牡丹院,说自己这几年一直在南方的书院,许久没逛京都了,让妹子陪自己一道去逛逛。
  赵玉笙觉得很意外,说老实话,这位胞兄待她并不是很亲热,他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语气也好措辞也好,都带着些不自然,害得她偶尔会忍不住疑心胞兄是不是迫于面子敷衍自己。
  然而每当赵玉笙这么想胞兄的时候,下一次收到他从南方书院捎东西来,又会打消这念头。为什么呢?因为赵彦带给她的东西大都是她无意当中说过喜欢的,胞兄若不是将自己放在心上,断不至于这般费尽心思地网罗这些稀奇玩意儿。
  “哥哥喝茶。哥哥想去哪些地方逛呢?”赵玉笙亲手给胞兄奉上一杯茶,笑着问。赵彦挥手示意屋里其他人下去,然后道:“随便逛,妹妹喜欢去哪里那咱们就去哪里。不然,咱们去丁家拜访一番?”
  赵玉笙担心梁大叔,正想去丁家碰一碰元倓,请他能不能再探听探听。赵彦的提议正中其下怀,她面上却道:“怎么,爹爹跟哥哥说了丁家与我的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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