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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沈昙点点头:“是,我发了火,没同意。”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可身为堂堂男人,但凡有点骨气,哪里会让自己女人做这些,连沈原听完都觉得顾七姑娘好意归好意,也太不懂男人心思了,于是伸手拍了拍沈昙肩膀:“一句话,人姑娘也是为了你,其实你俩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其他方法,我是不知道那老皇帝如此心急,不然的话早就他娘的...”
  “我安排过了。”沈昙打断他的话,嗤笑道:“送五皇子跟何姑娘一份大礼,如果事成,他无论如何都要娶了何悦,圣人还能在凭空找来位皇子填坑不成?”
  别看沈四爷身材魁梧,言行粗狂,可脑袋也是一等一的好使,顿悟了沈昙的意有所指,瞠目气道:“你小子还真敢,这种事用得着沾你的手?!我这当四叔的可不是摆设!”
  沈氏这辈儿只沈昙一个混出息的,在西北大营历练几年,现下秋闱中了解元,虽因守孝将错过明年春闱,可三年后正好又是一轮,若能高中进士,将来官途亦能畅通无阻。
  比他小的三房表弟沈晋年方八岁,目前是指望不上,有些事情沈原可以去做,但不能让自家侄子去干。
  “四叔放心,我摆好的鸿门宴正巧让青竹半路截了胡,暂时没能收网。”沈昙无视了沈四爷的气急败坏,又喝了口酒道:“所以我胸中郁气更甚。”
  其中弯弯绕绕让沈四爷都噎了半天,平心而论,此事两边均有错处,可他又莫名庆幸顾家姑娘阻止了沈昙,待坛子里的酒喝完,沈原起身将手压在沈昙的肩上,语重心长道:“眼下既然到了这个局面,便不能轻举妄动,凡事和四叔讲,我虽不能出府,手下那群将领却不是吃干饭的,七姑娘那边你必须收敛着脾气,和人家好言相谈!”
  隔日正逢老国公三七的日子,沈府举家上下出城前往墓地烧纸祭拜,沈昙自然也去,现在木已成舟,他和四叔推心置腹后心中缓过来些,可并不能保证见到顾青竹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于是压着性子,没立刻找去顾府,而选择留在郊外墓地,和母亲一起为老国公守灵几日。
  但顾青竹却坐不住了,她没想到婚约之事透出去的那么快,竟连与沈昙见面详谈的机会均没有,苦等许久听说他在城外守灵,便借口想去庄子上小住,悄悄带人去找到了沈昙。
  作者有话要说:  沈大怒火冲天:我要黑化。
  每天都在补章节,加班的日子快快结束吧(双手合十),晚上加油再码一章,仙女们早睡的话可以明日清早瞧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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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回
  顾府的庄子在城南郊, 而沈氏一族的家墓则位于东南处,听着不远,实际真要赶过去, 也得费将近两个时辰。
  六合赶着马车,顾青竹和颂安坐在马车内,安全起见, 随行的还有两个身手好的家仆, 骑着高头大马远远跟在后头。顾青竹只知道大概地方,真正往山上找还花了不少功夫,沿途边问边走, 待到地方时已经是半下午。
  过了秋分, 山间许多树木俱黄了叶子, 目及之处层林尽染, 再配上远处的天高云淡,委实透出些许采菊东篱下的恬淡意境。
  山中守灵的日子过的甚为清静, 每日清晨闻鸡而起, 在墓前烧纸上香,换下供品, 因是刚入葬的新坟, 既无杂草可收也没灰尘可掸,余下时间除掉三餐,便各自找活儿做起来。
  顾青竹看见沈昙时,他正打着赤脚站在溪边的卵石上头,手中拎了把斧子, 漫不经心的劈着面前的木头。
  她吩咐颂安在马车那边等着,独自走了过去。
  按理讲,凭他的耳目警觉,早应察觉顾青竹的靠近,可沈昙仿佛毫无知觉般,丁点儿反映也没有,仍然重复着捡木头劈下去的动作。
  “沈大哥。”顾青竹在离他一丈之处停下脚步,踌躇两下未在上前,只低低唤了一声。
  沈昙眉目不动,将木柴处理完,整理成一捆搬到旁边的竹舍前,临时砌的灶台上还烧着壶水,他娴熟的又添进去几块柴火,也不管她就在身边,径直往竹舍中走去。
  顾青竹心内并不后悔假定亲的这步棋,但想到这违背了沈昙的意愿,他气他恼尽有情可原,且心心念念的人便在眼前,对自己是不搭不理,一时间各种滋味涌上心头,百感交集。
  她下意识的随着沈昙进屋,可尚未跨进门,被他一掌拦在外头,那冷淡的言语直戳胸口:“回去,我现在不想见你。”
  “那什么时候可以?”顾青竹只觉整个脑袋轰的一下子,完全转不动了,迷茫着开口问道。
  沈昙本以为在这山中清淡几日,能稍微放下执念,平心静气的面对顾青竹,可她却骤然出现了,心底死死按压住的那份阴暗心思如同杂草似地,疯长着蔓延遍地。就在方才短短一会儿,他无数次想摔掉手中的斧子,把顾青竹带到竹舍的凉塌之上就地/正/法,什么狗屁婚约,等她身心俱成了自己所属,还有何颜面去和赵家结亲。
  可他不能这么做。
  任何会伤她的举动,沈昙都舍不得去做,任何会威胁到她名誉的事情,沈昙都不可以去做。
  于是留给他的就剩下自伤这一条路。
  顾青竹在他冷漠的注视下,没再得到任何答复,自己在外头找了跟树桩坐了,这一坐直到天边暗下去,也没看见沈昙的身影。
  秋风萧瑟,颂安在车边候的发急,拿上件外衫找到她,见四下无人,还想着自家姑娘是没等到沈大公子,便劝着明日再来。
  回程还需要不少时间,顾同山和张姨娘也一道来到庄子休养居住,她想了想,便和颂安坐车下山赶路。
  如此接连几日,顾青竹同父亲说是进山游览作画,每日回去还要赶着绘上幅山水图,凭她的丹青技艺,这些原本是小事一桩,奈何这心根本不再上头,下笔落成的画连自己都看出潦草敷衍之意。
  若说顾青竹头次冒然寻去时,还有些不知所措,后来再去便有了些心得,下定决心要心诚所至金石为开,将盘亘在两人间的心结解了。于是马车里准备的更为充分,点心茶水俱全,甚至还拿了几卷书和花绷子,那棵树桩俨然成为她的根据地,等的久了,便看两眼书或者做会儿女红。
  这日午前还是天高气爽的风貌,可没过多久狂风大作,顾青竹膝上的书卷被吹的哗哗的翻着纸页,身上那两层薄衫,顿时在这阵风中刮的透彻。
  时辰尚早,但天气却容不下这么露天席地的呆着,她往竹舍那面儿眺望两眼,忍着心底微微的酸涩,把书卷塞进装针线的箩筐里面,打算转身离去。
  刚刚迈出脚,迎面烈风卷起林间枯叶扬的漫天都是,她眯着眼睛艰难行了几步,压在小筐中的薄本却被吹的翻了两个滚儿,眼瞧着要飞到地上。顾青竹刚要伸手去捡,身后却有人先一步凌空捉了个正着,她尚未来得及反映,整个身子便腾空而起,被人横抱着进了竹舍。
  比起外面,屋内的热气令人骤然一暖。
  沈昙的举止可称得上粗暴,半点儿不怜香惜玉的把她搁在了凉塌上头,随后从柜子里拿出条花毯道:“披在身上。”
  冷虽冷,她连寒冬腊月那时候都不畏冻,眼下自然也没多大感觉,但鉴于眼下情况,顾青竹还是乖顺的撑开毯子把自个儿包了进去,抿嘴先道了声:“对不起,那件事没经过你同意便自作主张了。”
  沈昙面色一沉,淡淡道:“我暂时不想提这个。”
  “可我没太多时间。”她抽了抽鼻子,也不知是不是太暖和的缘故,视线居然模糊起来:“我爹陪我在庄子住不了太久,过段时日还要回城里,兴许能来的日子不多了,婚约这件事我会处理好,先前是征得赵公子同意,才敢就这么定的亲,只要五皇子的婚事落定,我便与他消去婚约。”
  “你直接告诉他,你会悔婚?”沈昙瞬间眯起眼睛,厉声道:“也不想想,赵怀信早就对你所有图谋,这么简简单单答应下来,你还真能信了他?”
  顾青竹还真便信了,许是当时形势所迫令她来不及多思,后来一心惦记着怎样与沈昙和解,也没在拐回头认真考虑下,这质问让她愣了神,旋即蹙着眉道:“可他若是不同意,为何要答应下来,我一意孤行要退婚,他还有别的法子挡住不成。”
  沈昙摇头笑起来:“青竹,你太天真了,单我现在就能说出三四种办法逼迫你退不了婚,更何况来日方长,你又如何能斗的过他。”
  短短几句话令她如坐针毡,顾青竹常常被人称赞有颗七巧玲珑心,可见这份小智慧在姑娘堆儿里面算作出类拔萃,但换到和男人比拼,真是落下很远。另外一点,她过于刚正,识人总从善处考虑,君子一诺千金的印象太深,是以对赵怀信的话未曾怀疑过。
  见她答不上话,沈昙也不催促,转身出门吩咐随从把候在山腰处的颂安他们安顿好,才拎着壶沸水又进了屋子。
  “可如今箭在弦上。”顾青竹想清楚后倒没过多纠结,车到山前必有路,她决心已定,便什么都不怕的:“即使真如方才说的那样子,我还有你呢,不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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