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裴璟熙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那抹高大英挺的身姿,如墨般的夜色衬托着他的轮廓,那是一种什么程度的魅力和气场,能让浩瀚无垠的夜色做衬托。
不得不承认父亲眼光的犀利独到之处,第一次见这个男人的时候,除了个子上的优势外,没有一处能入得了她眼。
她怎么都不明白父亲怎么就会看上这个不善言辞,甚至木讷老实的男人,当时远远的看了他一眼后,任父亲把他说的有多优秀,到最后不得不听命于父亲。
心里却是极度排斥的,觉得这样一个男人根本不可能委于重任,根本配不上她矜贵的身份!
结果她错了。
她是亲眼看着他从一个平淡无奇的人蜕变为亚洲最年轻的企业家……
她承认嫁给他并非爱,但经过这次的冷战,让她彻底明白,不知不觉中他早已成为了她人生不可缺失的一个人。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日久生情吧。
走过去,从背后拥住他,脸贴着他精实的后背,隔着睡袍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阳刚之气,像一股迷,药,让她沉醉迷恋其中。
“站在这里想什么?”软糯香甜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口吻透着淡淡的调皮,和往日里的高贵气质全然不同。
“在想我们的孩子。”幽深的黑眸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漆黑的夜空,眸色比夜色还要深沉淡漠。
“孩子,什么孩子……”裴璟熙黛眉微蹙,不明所以的问道。
陆铭煜方才意识到刚刚他把璟熙当成了苏然,他以为自己还在巴黎春天,而不是自家别墅。
身体蓦地僵了一下,下一秒,缓缓的转过身来,捧着她柔若无骨的香肩,故作严肃的问道:“我们的孩子啊,你怎么忘了?”
裴璟熙恍然,皱着黛眉,自责道:“对不起啊,我怎么能把我们的孩子给忘了,太对不起宝宝了。”
若不是陆铭煜一提,她当真将苏然和她肚子里他们的孩子忘得一干二净,从清明节假到现在都没见到她,也不知道孩子在她肚子里发育到什么程度了。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也对不起苏然。
那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的孩子,现在终于如愿以偿的等来了,却不能第一时间赶过去陪伴在他和他妈妈身边,这一点他真觉得对不起他们母子。
这让他刚刚不禁想起了当年得知第一个孩子到来同时离开的情景,那样的画面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痛不已,所以才会忘了此时此刻自己身处何地,陪伴在身边的人是谁。
“老公,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冷战了,太伤感情了,等孩子出生后,要给他一个幸福充满爱的成长环境,好吗?”
纤细的两条白玉胳膊缠绕住他坚毅的项颈,微抬下颌,头顶柔和的灯光映在她乌黑明亮的瞳仁中,熠熠生辉。
陆铭煜很想和她深情对望,却发现竟是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自己的轮廓,原因不在她,是他此刻满心满脑都是苏然和她怀孕的消息,心无法沉静下来专注于她的缘故。
他忽然觉得自己将自己置身于进退两难的地步,面前这个女人他坚决不能负,而苏然又是他心中所念,他该如何抉择。
“好。”陆铭煜点头,“时间很晚了,我们休息吧。”
“嗯。”裴璟熙依依不舍的收回胳膊,挽着他结实的臂弯,边走边说:“明天让司机把苏然接回来吧。”
“我去接吧,明天我没什么事,顺便带她去医院做个产检。”陆铭煜停下来,看着她,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几乎是立刻的,脱口而出陆铭煜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多令人猜疑,在裴璟熙愕然的眼神中,默了默,补充道:“我想让你永远远离医院那种地方,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裴璟熙听话的点了点头:“也好,明天你去接苏然,我和司机去家政公司,找个保姆。”
第284章 这个孩子我不打算要了
虽然不知道父亲用什么方法消除陆铭煜对她的怀疑,但经过此事,让她意识到他在她心里占据着何等地位,所以现在她面对他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在没有证实心里的猜想之前,她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来。
就算真如她心里猜想的那样,她也不会像大多数女人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更不会有失,身份的主动去找沟引她老公的女人,她会想一个一石二鸟的权宜之策,既铲除了他外面的女人,又要巩固她在他心中的地位,确保陆太太的身份。
夜,深沉如墨,蚕丝被下俩人背对而睡,各有心事……
翌日清晨,苏然把女儿送到幼儿园后,没有坐公车回家,而是一个人在街上无所事事的游走,因为她不想那么早的回去,一个人待在那个冷清清的大房子里。
原来租住的房子在陆铭煜的怂恿下退了,程斌回了老家,父亲的秉性她知道,现在回c市她是绝对进不了家门的,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把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陆铭煜这篇宁静的港湾里,哪知他的港湾早已没有容她之地。
春天这个季节,早晨是冷风习习,太阳一出来,气温马上升高,竟有了初夏的感觉。
苏然怕冷,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着件宽松的套头毛衣,这会子已经热的汗流浃背,脸颊红扑扑的,光洁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香汗,阳光下泛着光泽,越发衬托的她面色苍白,黑眼圈深重。
四周环顾了下,发现这里离未未家很近,于是就直接去了未未家。
未未家租住的地方还不如她之前住的,想来也是,一个不到二十四岁的女人上有老下有小,饶是她下班后晚上兼职,生活仍是拮据。
到了楼下,远远就听见有人叫他,回过头看去,是未未的父亲——
“左叔,您遛弯回来了?”
左丘明蹙着眉,抱怨道:“遛什么弯,我家姑奶奶正发火呢。我这不是出来躲清静。”又问,“最近怎么不见你带郁郁来呢?”
苏然直接忽略左丘明后面的问话,笑道,“天气怪热的,您也别再外面转悠了,我们一起上去吧。”
“我先不上去,你好好的安慰安慰未未,她最近心情不是一般的差。”
左丘明伸出右手摇了摇,苏然眸底有一丝惊诧转瞬即逝,因为她第一次注意到左丘明竟然少了根手指。
苏然:“好,那您别走太远了,中午还要回来吃饭呢。”
上楼,敲门,左未未出来开门,下了苏然一跳,上一次还明艳动人的她这会子气色比她还要憔悴。
本来是想找她倾诉一番苦水的,现在看来倒要开导她了。
“你怎么没去上班?”苏然进门,开口问道。
“工作辞了。”未未闷闷的回了句,径自盘腿坐在沙发里。
苏然和她从同事到闺蜜,她们俩人之间自然不存在怠慢不怠慢的。
苏然跟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听左叔说你心情不好,为什么?”
“人家根本就没那个意思,现在青梅回来了……”左未未抬眸极力把泪水逼回去,唇角挽起一个自嘲的弧度,“其实也没什么,是我自作多情了。”
苏然心里本来就是窝了火的,此刻听未未这么一说,气焰猛涨,“没什么意思?没意思能把你的肚子搞大,什么用情专一的墨少,我看就是徒有虚名。”
“苏姐,你别这么说他,他对感情却是很专一,从始至终只爱一个女人,他等了她五年,在这五年里的确没碰过任何一个女人。”
说这话时,未未的眼睛盯着虚无的某处,眸底有满满的羡慕流露出来。
“你说他五年不曾碰过一个女人,那你呢?丢丢又是怎么来的?”
她忽然觉得这世上傻女人不止她一个,面前这位比她还傻,睁着眼睛说瞎话,维护墨衔之的声誉。
“我也是才知道丢丢是他的孩子,我和他完全是个意外……”
苏然回到巴黎春天已是下午两点,进门换了鞋,转身眼角的余光掠到坐在沙发里,面如玄铁的男人,心蓦地颤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苏然淡淡的问了一句,径自往卧室走去,这么大热天她穿着毛衣回来,差点热虚脱了。
看着她冷漠的态度,再想想自己心心念念等了整整一上午,不由的心生怨怼,起身跟过去,追问道:“你一上午去哪了,怎么连手机都不带?”
脑袋从毛衣里挣脱出来,脸颊红扑扑的,拿眼瞪他:“我上哪还需要跟你汇报么,那你干什么可有跟我汇报?”
陆铭煜勾唇一笑,走过去,用手理她脱衣服被蹭乱的头发:“生气了?”
“我生哪门子的气!”苏然嫌弃的豁开他的手,打开衣橱,在里面寻找她经常穿的那件淡蓝色的针织衫。
这话不光说给陆铭煜听的,亦是说给自己听,昨晚她整整一,夜未睡,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不该自贬身份,卑微到尘埃。
都尘埃了,在他心里谈何存在感。更不要提他能把她当回事儿。
陆铭煜从身后拥住她,温热的大手熨帖着平坦的小腹,线条硬朗的下颌埋在她的肩窝里:“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从早上八点半就过来了。”
垂下眼帘看着他这双骨关节雅致的蜜色大手,大脑灵光一闪,冷冷的说:“你把手放这里做什么?这里已经没你想要的东西了。”
陆铭煜蓦地抬起头来,扳过她的身体,与他面对面,眉宇一拧,声音明显变冷——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不动声色从他手里退出,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云淡风轻的说:“我早上去了趟医院,把孩子做了,反正他的到来又没人稀罕。”
“谁跟你说我不喜欢的,谁跟你说的?”陆铭煜俊脸铁青一片,猩红双眼,怒视着她。
“你喜欢吗?我怎么没感觉到,孩子也没感觉到。”看着陆铭煜恼羞成怒的样子,苏然堵在心里的闷气总算释放出来,心情竟是无比的愉悦。
不过,相对于她昨晚压抑悲痛的心情,他这点根本算不了什么。
“苏然,我再问你一遍,上午你到底去哪了?”陆铭煜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迸出,足以可见此刻他的心情有多悲愤、恼怒。
最好是开玩笑,她若敢真的去医院私自把他们的孩子做掉,他就立马把她……他和她这辈子就玩完了!
“你年纪轻轻的耳朵就不好使,真可惜。”他越是认真严肃,苏然就越发不以为然,嬉皮笑脸。
额际的青筋一颤,如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攫住她纤细的皓腕,力道大的几乎能将她的骨头捏个粉碎,几乎是咆哮着问道:“我问你话呢!”
“吼什么吼,我有不聋!”苏然不甘示弱的回吼。
力气比不过他,气势上一定要压倒他。
陆铭煜真是拿面前的女人一点辙都没有,若是搁在之前,非把她压在身,下教训到求饶不可,可现在不行,孩子若是在她腹中安好无恙,他这么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追悔莫及啊。
他苦大仇深的凝睇着苏然,恍然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她若是真的从医院做人流回来,这会子哪有力气和她对抗。
“拿出来给我看看。”修长匀称的大手摊在她的面前。
“看什么?”苏然不明所以的问。
“做人流医院开的单子。”
“我……我扔掉了。”苏然依旧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好好折磨一番他难解心头之恨,这一次她要夺回主导权,借着孩子翻身农奴把歌唱。
“扔掉了也行,告诉我去哪家医院做掉的。”
从她的语气和躲闪的眼神中,陆铭煜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刚刚揪成一团的心松散开,饶有兴致的和苏然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非把她堵得精疲力尽,无话可说不可!
松开她的手腕,一截雪藕般的小臂上留下一抹清晰的红印子,让人忍不住心疼。
苏然活动着僵硬的手腕,在心里暗骂他不是人,“那是个小诊所名字不记得了。”
陆铭煜倏然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圆其说的女人,“说,继续说。”
那眼神就好像猫把老鼠追到死胡同里,看着精疲力尽气喘吁吁的美味,舔着嘴唇说:跑啊,继续跑啊,你不是挺能跑的。
“说、说什么?”他的眼神有些诡异,射在她身上,弄的她头皮一阵阵发麻,大脑有片刻当机,傻傻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