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心别弄坏了,”莱特曼叮嘱了一句便不再阻止,莫羡来实习的时间不短,他明白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莫羡“嗯”了一声,对着发动机舱内的部件发呆,太多东西挤在一起,分不清哪个部件有什么用处,她求助性地用意识问直播间的老司机们,“怎么办?”
[左边那个白色小塑料箱是水箱,]有人辨认出来,[检查一下有没有漏水,小心烫。]检查一番水箱和风扇,确认它们没有漏水没有故障,便在老司机的指点[左边,][右边一点,][再过去一点,][扭它,][扭下来,][小心烫,]中成功将隐藏在角落的节温器拆下,莫羡满头大汗,手上抱着毛巾拿一把黑乎乎热乎乎的节温器,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花来,老司机们也只能帮到这里,[可以开车了,但是要低速驾驶,低速低速,否则发动机会坏的。]“我从没想过你居然能修好?”莱特曼听完莫羡的转速,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因为劳力不足,米国的汽车修理工比其它行业如银行业的普通员工收入要高,修车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专业技能,不是大街上随随便便拉个人来就会的。
“我没修好,”莫羡本能地否定道,“这只是一个应急措施,汽车有什么问题还是得送专业的汽修店。”
尽管如此,她的应急措施也让几人免受在大路上坐等的困境,目送莱特曼四人上车以每小时二十千米的速度小心翼翼行驶,陈参谋在自己笔记本上又记上了一笔。
因为直播间本身面对的受众便是接受过高等教育、对推理破案情节有兴趣的知识分子,在遇到一些简单的、类似汽车抛锚的问题便有心无力,而陈参谋本身的专家团层次更高,更不接地气,这次还只是汽车抛锚,万一下次出现什么爆胎的意外情况,他哪来得及去汽修厂找人帮忙?
如果为莫羡创建一个公司——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弹幕上,拿起电话。
辛辛苦苦小心翼翼地开了半小时,他们总算成功到达阿曼达母亲的家,阿曼达母亲居住在一座山间小别墅内,要经过一片小树林,吧唧吧唧踩着泥土和落叶,阳光斜斜地照进树林,轻风一吹影子乱窜,嗅到青翠树木在太阳底下晒出的清香,莫羡难得地放下顾虑,专心致志地跟着雷诺斯的步伐。
七八分钟后,一座三层楼高的斜顶乡村小别墅出现在树林背后,金色阳光透过白色栅栏落在青油油的草地上,一道石子路从绿草中间延伸到别墅门口,别墅门前留出一块躲雨的地方,白色的柱子撑着,可以想象夏天来临的时候,一家人在门廊前星空下弹着吉他喝着酒唱着歌,唱着七十年代乡村歌曲的场景。
莱特曼张牙舞爪的背影打破了一切美好的遐想,他拉开栅栏门,径直朝别墅门前走去,三步并作两步踏上门廊楼梯,朝落在后面的三人招了招手,靠在门廊柱子上按下门铃,清脆的门铃声划破静谧而悠然的气氛。
“你们是谁?”没过多久,一位五六十岁的妇人拉开里面那扇门,露出半边脸疑惑地看着门口的陌生人,“你们找谁?”
雷诺斯自动地往前一站,手握证件朝她脸上一挥,“fbi,我们想找阿曼达。”
“fbi?”眼前妇人将门缝又拉大了些,她的身份呼之欲出,“我女儿碰上什么事了?”
“女士,”雷诺斯按捺自己不耐烦的心思,“能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阿曼达的母亲迟疑地拉开大门,让四人进屋,眼前的屋子铺着实木地板,几把铺着碎花软垫的木椅围着一方小圆桌,莫羡一眼看到桌上喝剩的两杯水,其中一杯杯子边缘还残留一枚红色唇印。
妇人从屋里端来一个小圆托盘,将其上的四杯水分发给客人们,又将两只喝剩的杯子收走,莫羡坐在有些咯人的软垫上,打量着小客厅里的摆设,电视机旁两个书架,散落着一些名叫《论演说家》《尼克松回忆录》《美国国父华盛顿的110条处世准则》的书籍,另一个书架上则摆放着几个相框,应该是阿曼达和父母的合照。
“请问阿曼达女士在哪里?”雷诺斯扫了一眼盘旋向上的楼梯,客气地问,“我们想找她询问一些情况。”
“她啊,本来坐的好好的,就在五六分钟前吧,”她的母亲立在桌子前,又忐忑又警惕地望着这群不速之客,“接到一个电话,被叫出去了。”
“谁的电话?”莫羡眉眼一动,竟比雷诺斯还问得快。
妇人踟蹰地瞟了一眼莫羡,不清楚她是什么身份,又瞄了一眼雷诺斯,才回答,“我看,好像是她上司的电话。“她上司,莫羡几乎掩饰不住自己嘴角的嘲笑,她上司不就是埃里克的父亲、那位市长候选人么?也是醉了,自己儿子深陷连环杀人案的危机,他还有心情约会?
[渣男!]义愤填膺的韩江雪立马给他盖了个戳,靠这一句脑补了数十万字的复仇小说,[我要是他妻子,管他什么名誉什么竞选,直接曝光给媒体离婚!看他怎么勾搭女人。][没错!]还有的小姑娘想得更深一层,[埃里克母亲是不是自杀的还不知道呢!][别太阴谋论了,]严理想阻止她们不着边界的胡思乱想,[回头想想,就算她真是自杀的,也是被埃里克父亲逼死的。]既然他们要找的阿曼达不在,那莫羡几人似乎也到了该告辞的时候,但莱特曼歪在椅子上一点离意都没有,雷诺斯和吉莉安看他脸色行事也没动静——低速开过那场追尾小车祸,救援队及时赶到,将他们的车子拉去维修了,而收到莱特曼消息的托勒斯还开着车在路上,数一数要半小时才能到,这半小时,难道他们要在外面吹着冷风等着吗?
几人不说话,气氛顿时凝滞起来,吉莉安不得不打原场,她抽出笔记本和笔,向阿曼达的母亲和蔼一笑,“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妇人堆起笑点点头。
开头照样是确定基线的常规问题,莫羡无所事事地数着时钟秒针一格一格过去,她的余光扫到电视,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大对劲,又仔仔细细地将关着的电视打量一番,没发现什么问题,才疑惑地放下顾虑,专心听阿曼达母亲说她的故事。
“阿曼达她是耶鲁大学毕业,研读政治学,”说到自己女儿,她的骄傲掩都掩不住,“她从小就有进取心,班里名列前茅……”
这么唠着嗑,时间也飞快过去,莫羡注视那分针跳到六的位置,觉察时间已过去二十分钟,便听到莱特曼粗鲁地打断了吉莉安的问话,“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被阿曼达母亲说得昏昏欲睡,观众们此时清醒过来,兴奋地发送弹幕,[莱特曼又来了。][我觉得他问的问题肯定特别欠打,]深知莱特曼根底的韩江雪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在直播间回复,[你们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果然,他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知道阿曼达和她的上司保持一段暧昧关系吗?”
莫羡格外注意阿曼达母亲的脸,只见她听完问话显露出惊讶的神色,“我不知道。”
拙劣的谎言,莫羡将目光收回,放在原木桌上的水杯,一个人真正惊讶的时候,惊讶这个表情在脸上的时间不超过一秒,她保持了一两秒,说明她在伪装。
知女莫若母,阿曼达的母亲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埃里克的母亲知道他们的关系吗?”莱特曼的第二个问题同样尖锐,让妇人难以维持基本的礼貌,她发出愤怒的低吼,“我不知道他们的关系!阿曼达不会做这种事的!请你出去!”
“你知道,”重复问话是说谎的表现,莱特曼依然没有动作,他翘着二郎腿,脚尖一点一点的,“最后一个问题,阿曼达有参与十二星座连环杀人案吗?”
“我的阿曼达永远不会杀人,”妇人生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她永远,永远不会杀人。”
莱特曼注意观察着她的表情,点头道,“这句话是真的。”
但是她到底不是阿曼达本人,阿曼达有事瞒着她的话,她也未必能看得出来。
“话问完了,你们可以走了,”阿曼达的母亲深深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她斜过身子指了指门口,“请你们离开。”
吉莉安瞪了莱特曼一眼,将自己印有名字地址和电话的白色名片留在木桌上,“很抱歉打扰了,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可以联系我。”
莱特曼第一个站起身来走出客厅,雷诺斯紧跟在他身后,莫羡的目光最后一次在电视上绕了一圈,跟上他们的步伐,吉莉安再次抱着歉意朝妇人点了点头,离开了阿曼达母亲的家。
按原路穿过树林,托勒斯的车停在路边,她双臂抱胸靠着车,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其实托勒斯的长相不错,在黑人妹纸中算是漂亮那一栏的,然而她眉毛凌厉,压着皱着,一看就不好惹,给她的漂亮打了些折扣。
“你们来了,”听到脚步踩在树叶上的声音,托勒斯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朝他们打了声招呼,拉开车门。
莫羡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坐进后座,她的微博收到一封私信——主播莫羡的微博,开通微博后,有太多人给她发私信,统统让系统设置屏蔽了,然而这一封私信好像挺重要的样子。
一位自称官方派来接触她的、姓陈的参谋——身份证件的确是他本人没错,但这又不是不能造假——希望能获取她的授权,以她的名义在他们的世界创办一间公司,盈利所得除了维护公司正常需要都会用来帮助她更好地在直播世界里生活,很优越的条件,只要她一点头,那边就能将所有事情办得妥妥的,可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所得必有所失,他们想求什么呢?
[播主播主,]正思忖着陈参谋的用意,一条弹幕出现在她的视角下方,[你的直播视频我已经剪好了,可以发到网上吗?][剪好了?]眼尖的观众一眼瞄到这条弹幕,[发在哪个网站?][b站啊,]获得授权的导演愉快地回答,[有的部分不能涉及——你们懂的,还有维多利亚时代的视频没放出来,我就剪了米国的,算起来应该是第二季第一集 hhhh,播主你给这个剧起个名字吧?]我起名字?莫羡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又是茫然,又觉得好玩,她想了会儿,用意识在直播间里慢慢说,“既然是从我的直播间里剪的,又说的是推理破案的事。”
“就叫,直播破案现场吧?”
第45章 有种你来骗我啊18
一天紧张的复习后,曹格致歪在宿舍椅子上,葛优躺般刷新网页,正巧看到关注列表中主播莫羡的微博有更新,戳进去一看,多了一个视频链接。
《直播破案现场》第二季第一集 ?他啼笑皆非地点开视频,在缓冲的时候用搜索引擎搜索第一季,理所当然的,搜索结果为无,好像这个足有四五十分钟的剧集是凭空蹦出来的一样。
莫羡微博的最新消息在说她的私人公司正在筹备中,这部剧是公司的第一部 作品,另有链接直通公司官网,正在紧急招募人手中,让曹格致不禁觉得有些儿戏,网红会组建工作室、公司不足为奇,但是怎么说也会在前期爆料新闻什么的,像莫羡这样说干就干一点风声也听不到,他还是第一次见。
靠不靠谱啊?他一边搜索有关新闻——倒不是有心加入,只是觉得这事不太对头,想多找点证据佐证自己的猜想,一边打量着公司官网,这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网页,除却招聘经纪人、公关、运营等普通网红公司必招的部门和职位,还有其它五花八门的兼职,教师、医生、律师、饭店经理、厨师、修车技师、药剂师、模特、演员……凡是需要高度的理论和实践知识才能从事的专业职位他们都招,而所招聘的条件只有一个:随时随地提供咨询,每咨询一次的费用按行业薪酬加五成另算。
看到这里,几天没看莫羡直播的曹格致颇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暂停缓冲好的第一集 视频,翻一翻刚才搜索的相关广告新闻,没有一条搜索结果,这就意味着没有相关宣传、公司所招聘的人选局限于观看直播的二三十万观众,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公司的影响力,让曹格致觉得越发奇怪,摸不清底细。
关闭网页,他将莫羡的直播间打开,屏幕上迅速刷新一幅郊外兜风般的图景——每次打开直播间都让曹格致怀疑起校园网的网速,车内的莫羡低头玩手机,其他几名陌生人在说话,通过直播间弹幕的科普,他很快弄明白眼前几人的身份,坐在驾驶位的是fbi雷诺斯——看到这里,曹格致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观众列表,猜测那些离开的金光闪闪大v们的心理想法——副驾驶是莱特曼,后座的三人从左到右分别是莫羡、吉莉安和托勒斯,她们都是莱特曼集团的成员。
“凯莉和瑟琳娜,”托勒斯接着莱特曼关于出租车司机的问话回答,“一口咬定尼克的嫌疑,但是警方从监控中查到尼克那天晚上在相隔数十公里的酒吧喝酒,当然,他也有可能喝完酒后去接客,但是……”她瞟了一眼莫羡的方向,“后来我和洛克尔去询问他的时候,他说自己没有侵犯瑟琳娜的时候,说的是实话。”
瑟琳娜和尼克,两个人必定有一方说谎,既然托勒斯认为尼克说的是实话,那说谎的必定是瑟琳娜了。
“所以,我想等会儿再去问问瑟琳娜,”托勒斯脸上有隐藏的怒气,“希望她这次能如实相告。”
托勒斯对弱势的女性怀有一种真诚的怜悯,或许是她小时候被父亲虐待的缘故,所以当她发现自己所同情的对象居然在欺骗她,这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情让她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抱歉,”托勒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望着窗外飒飒飞过的绿树道了句歉,“为我因为你的年龄轻视你,对你的判断有所怀疑。”
莫羡没有放下手中和陈参谋私信沟通的手机,低头说了句“没事”。
见两人说开,一时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曹格致将直播间最小化,打开缓冲好的第二季第一集 饶有兴致地看起来,刚点播放,屏幕便被密密麻麻的弹幕包围了,其中不乏[从直播间来的]、[想再对照看一遍]的言论,也有[萌新瑟瑟发抖]、[这剧什么来历?]的纯新人,一看弹幕数量,早已到达最大限制的三千条,曹格致又是新奇又是好笑,将弹幕屏蔽后,才撕开薯片倒杯可乐翘着二郎腿看了起来。
他平时大多看一些英剧美剧,说起来也好笑,电视剧其实暗藏一条鄙视链,英剧鄙视美剧,美剧鄙视日剧,鄙视链的尽头,便是甚少出精品的内地剧——甚至有偏激的观众认为国产剧根本排不上鄙视链,不过近年来好的国产剧越来越多,逐渐追上国外的步伐,所以不少观众觉得还是可以一提的——看多了国外的剧,英剧精致,美剧大气,日剧切入点发人深省,韩剧也在慢慢走出车祸失忆的老梗,国产剧花花绿绿的配色和小鲜肉小花们僵硬的演技便凸显出来,如果不是近年还有几部好剧撑着,曹格致早就弃国产剧而去,看都不想看一眼,莫羡直播间流出的这部剧,他也没抱多大期望,大有来都来了,那就瞟一眼的想法。
不过光看第一眼,他就挑起了眉毛,电视剧拆开来说还是那几项,故事情节和主角演技是重中之重,场景、道具、灯光、镜头布局这些因素如地基一般,建得不好也能立着,但建得好便格外精彩,其实细数数这部新剧,故事情节自不必说,角色演技完全是本色演出,任谁来都挑不出不对,场景和道具——人家都亲自去米国直播了,难道还会有漏洞吗?灯光倒是一大弱项,不过又不是没有不打光的电影,有些导演力求自然,有些画面甚至还刻意不打光呢,至于镜头,虽然不知道站在摄像机后面的人是谁,但这镜头,也能勉强够得上普通商业片的水准,即便达不到文艺片一个镜头一个隐喻的水平,拿到电视剧里也足够用了。
仔细数一数,曹格致几乎惊讶地、用崭新的目光打量起这部新剧来,导演的剪辑水平不愧是学院派教出来的,一部剧里没有任何无用的镜头,节奏紧凑,偶尔还来个小伏笔小高潮,前面的铺垫足够,看着这集片尾主播一无所知地被黑车司机带走,曹格致的心当真揪了起来,幸好从主播现在活蹦乱跳的模样得知她不会有事,他才深吐了口气,放下心来。
看完后他嚼着薯片觉得,咦挺新奇,这可是真正的随拍随剪,想一想,观众们的意见能影响到播主的看法,能影响到电视剧的走向,这该多有趣啊!从前看漫威电影《死侍》的时候,他便对死侍时不时对屏幕外面观众们说话的举动感叹不已,有种打破次元壁的feel,而这部剧更加深了这种感觉,如同从前玩单机游戏,几条不同的主线会让他所操纵的人物进入不同的结局,而游戏和这部剧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完全不知道主播的结局会走向何处,而他也可以真实地去帮助主播,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他咽下薯片,一拍桌子,抓到那一丝丝灵感,就像《西游记》里的悟空转过头来问他们路该怎么走,就像《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在观众们的安慰中止住眼泪,就像他能近距离接触《三国演义》所崇拜的诸葛孔明,甚至还能搭上几句话般,这种亦真亦幻、虚拟和真实同步的感触,实实在在地让他热血沸腾,肾上腺素飙升,恨不得下楼跑个三五十圈,仰天长啸才能发散自己的激动情绪。
就在他被自己臆想中的图景刺激得连连挥拳,差点让室友以为他神经有哪条不对劲的时候,因关闭剧集而显得安静如鸡电脑突然传来莫羡熟悉的声音,“话说,bau那群人不觉得奇怪吗?”
那声音让头脑发热的曹格致冷静下来,点开左下角最小化的图标,屏幕里,莫羡手机上的应用已从华国的微博换成米国的非死不可(facebook),她搜索着埃里克的账号,在观众们的提醒下一个一个排除掉头像不对的人,“按理来说,连环杀手开始杀人都有一个触发点的。”
[没错,]本来就是写推理小说的严理在弹幕里搭腔道,[以我查的众多资料来看,除却精神病发,连环杀手杀人不会无缘无故,一定会遭受刺激源,引发心底的杀意,比如像米国有名的绿河杀手,小时候父母的吵架和暴力埋下了伏笔,第一任妻子的背叛,与第二任妻子的分居,导致他对妓女的仇恨和杀害,换个方向说,凶手蛰伏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偏偏是这几个月犯下凶案?一定是现实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他。][对,以我看《犯罪心理》的经验,]韩江雪也不甘示弱,[离婚、破产、失业……这些元素都有可能导致原本心理有漏洞的潜在连环杀手杀人。][原来如此,【吓得我抱住了胖胖的自己】][所以触发点是什么?]
[让我来理一理,目前为止,嫌疑最大的埃里克因看到尸体照片害怕排除,埃里克父亲对女大学生不感兴趣排除,两人都知道凶手是谁,指向阿曼达,接到埃里克父亲电话出门,打算明天继续探查。][前面的好厉害,不过大家不是认为凶手是男人吗?bau那边有没有其他嫌疑人啊?总感觉心理侧写不是很靠谱,其它线索呢?凶器上有指纹吗?抛尸的地方有监控吗?还有,那个失踪的天文社妹纸还活着吗?离她失踪过去二十四小时了吧?]“警方严密地监视埃里克和他的父亲,”莫羡用意识对直播间的观众解释道,“如果他们要处理那个女孩,就能抓到他们的尾巴。”
然而观众们还是无法放心,[可是电视剧里有不少在警方监视下还能出去杀人的情节啊,不是我说啊,他们真的靠谱?]“尽人事听天命吧,”莫羡无奈地说,“如果严密的监控下还能让他们跑掉,那就真没办法了。”
说着,她手指一动,刷出埃里克的社交账号。
看着那张对她笑的埃里克头像,莫羡总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摇摇头似乎想挥散这个想法,才点进他的账号认真观察他的动态。
从外表上看,埃里克是一个相当内向的人,他的动态也显示出这一点,所发的消息大多是好词好句、名人名言、心灵鸡汤、劝人向善,单从社交账号和接触过的、他本人的言行谈吐来看,埃里克的的确确是一个腼腆内向智商高的小伙子。
看不出什么破绽,如果没有bau的侧写画像,埃里克将永远不会被当成嫌疑人来看待,但是既然嫌疑落到他身上,就说明他还是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埃里克最近收到一条处分,”莱特曼挂上不知何时接通的电话,转头向三人传达,“因为旷课过多,学校给予的处分,侧写师们认为大概是这条处分激发了他的杀意。”
说不通,莫羡和吉莉安对视了一眼,看到她眼中相同的疑惑,“如果埃里克为了一条处分杀人,那他针对的应该是学校方面而不是天文社的女生,再说,难道他以前没有收到处分吗?”
“这个真没有,”托勒斯接道,“他从上高中起就时不时地旷课,不过大都踩在校规的线上,加上他父亲是高官,所以正经的处分倒没怎么背上。”
“他们只能想到这条原因了,”莱特曼将手机塞进兜里,无所事事地说,“家庭方面还是老样子,天文社也没有什么口角,不然还是为什么呢?”
莫羡皱紧眉头,越发怀疑埃里克是凶手的推断,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facebook,突然,在埃里克的关注列表瞄到一个账号,将她的心都提了起来。
这是一个黑发碧眼的美人儿,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张脸的主人属于阿曼达。
雷诺斯的话:“阿曼达是金发碧眼儿”,电视机旁书架上摆着的相框,一头黑发的阿曼达笑得格外开心,莫羡总算想起那股违和感来自何处,不是电视,而是电视旁的相框。
阿曼达染了黑发,莫羡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染了黑发。
不同人种对脸的认知不一样,莫羡她就分不清白人和黑人不同的长相,一开始看到那相框的时候,她没注意染成黑发的阿曼达,最后瞄的几眼,她没看清楚脸,还以为会是阿曼达的姐妹,如果阿曼达染了和埃里克母亲一样的发色,那埃里克的刺激源或许就应在这里。
可是埃里克身上没有说谎的痕迹啊,如果他害怕尸体,为什么还要去杀人?
被迫的?
“我想知道,”莫羡懊悔地敲着脑袋问,“阿曼达是什么时候染的黑发?”
“阿曼达染了黑发?”雷诺斯惊讶地问,“她什么时候染的?”
得了,这也是个靠不上的家伙。
还好吉莉安立刻拨打了电话问埃里克的父亲,这位市长候选人很清楚明白地告诉他们,阿曼达的黑发是三个月前染的,算一算,第一具尸体也是三个月前发现的。
“如果埃里克是凶手,”吉莉安顿时注意到这条线索,“父亲的情妇将发色染成她母亲的样子,对他来说会不会是一个刺激源呢?”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莫羡苦着脸提到,“而且阿曼达什么时候不染,偏要到三个月前才……等等,三个月前,染发,那个领结,”莫羡的眼前闪过一副又一幅画面,“埃里克父亲从前的精选视频从来没有系过那个颜色的领结。”
“他和阿曼达的关系持续数十年之久,”吉莉安迅速跟上莫羡的思绪,“为什么突然会帮他打理着装?为什么会突然系上阿曼达送上的领结。”
莫羡一拍大腿,那声音大得让屏幕这头的曹格致都“嘶”了一声,颇有种打在你身痛在我心的感受,然而莫羡沉浸在自己的推测中,兴奋地亮起双眼,“他们结婚了!”
“没错!他们肯定结婚了!”莫羡越说越有信心,“阿曼达染黑发,估计是要搭配婚纱造型什么的,他们结婚的消息在市长竞选前绝对不能爆出——和一个情妇结婚会让投票者怀疑埃里克父亲的人品,所以他们干脆私底下结婚,但是埃里克和他父亲住在一起,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
“逼死母亲的父亲和在母亲生前就眉来眼去的情妇结婚,”吉莉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情妇代替了母亲的身份,加上阿曼达染黑发,看起来越像他自杀的母亲,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天文社被杀的几个女孩子也是一头黑发。”
一个天文社足有三四十人,总有一两个人是同一星座,为什么同一星座非要瞄上其中一人呢?这个问题或许有了解答。
“问问监视埃里克的警察他在哪里,”莱特曼当机立断地用手肘捅了一下驾驶座上的雷诺斯,在他报电话号码后拨出,拿着手机对准他的耳朵,让他听对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