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那……这一桌子菜我都不要钱了，你看可以吗？”到最后，他只能用商量的语气和她对话，还得小心翼翼的，唯恐惹得这位大侠不高兴。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这么说来，他们就是白吃了一顿饭呢！
听到这话，佟俊彦心中大喜，刚想点头。却不料，慕铭冬继续把头摆两摆，断然拒绝：“不可以。”
啊？还不可以？人家都不收钱了，她还想怎么样啊？难不成还叫人倒贴钱吗？
越来越不明白她的这番举动所为何意了，佟俊彦看着她，心里却有几分振奋的感觉，等着看她怎么继续下去。
掌柜大人的想法和佟俊彦是一样的。“我都不收钱了，你还不肯放过我？你还想怎么样？”
“我要精神损失费。”慕铭冬道，终于道出她的最终目的。
“啊？”
掌柜的没听懂。佟俊彦没有，旁边的店小二还有他家的两个小厮一样如坠云里雾里。
哎，她又忘了，这个词，他们没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其中的深沉含义的。慕铭冬叹息，便道：“过去，你们骗了他多少钱，我要你如数给我们吐出来。而且，作为你们的常客，每次来都花费这么多银子，你们却这么对待我们，这也未免太让人心寒了。现如今，这事给我们发觉了，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一点补偿吗？”
喝！
又是退钱又是给补偿，这些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可是好大一笔呢！
简单的在心里算一下账，自己都觉得有些心惊，佟俊彦大着胆子凑过来，小声对她道：“喂，他不要钱就算了，你没必要这么狮子大开口吧？”
慕铭冬马上戳他一把，揪着他的耳朵凑上去低低耳语：“你笨啊！他骗了你一个，难道就没有骗其他人？我们和他这么简单就私了了，他顶多保证以后不骗你了，但别人还会受骗上当。只有现在抓紧机会好好罚一罚他，给他点刻骨铭心的教训，他以后才不敢这么胆大妄为了！”顿一顿，再缓缓说出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句话，“而且，他捞了这么多黑心钱，反正放在那里也是放着，难道你不想捞过来，当外快花花吗？”
这话说得切中肯綮！
佟俊彦心动了，连忙点一点头：“想！”
那不就是了！慕铭冬再问：“那你说，我们要不要补偿？”
“要！”佟俊彦忙道。
这才乖嘛！孺子可教也。
总算给她表现得好了一回，慕铭冬满意的点点头，再看下掌柜大人，抬头冷声问：“你就说吧，这补偿费你给不给？给了，我们二话不说，现在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要是不给……呵呵，我现在就叫人把这些菜色打包了带出去，给所有人看看，看你们这家酒楼是怎么招待客人的，也让他们看清你们，以后再也不来这里吃饭了！”
说着，便对两个小厮招手，要叫他们采取行动。
“别啊！”见他们是玩真的，掌柜大人心慌了，忙摇头，大声道，“我给，我给还不成吗？你们说，要多少？”
慕铭冬便看向佟俊彦，将这个决定权交给他：“表哥，一直以来受骗上当的是你，这个数字也该你来决定才是。你说吧，要多少？”
给他说？
心中忍不住一阵心跳加速，莫名激动得无法自持。低头想了好久，他才抬起头，竖起三根手指头。
“三百两？”掌柜大人问，双眼睁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对的！就是这个数！
佟俊彦兴奋的想要点头，但是下巴却被慕铭冬用一根手指头给撑住了，往下落不下去。
“三百两？太少了点吧？我表哥的说法，后边至少得再加一个零。”对那边摇摇头，慕铭冬淡声道。
掌柜大人的眼睛马上瞪得都快凸出来了。
“三千两？太多了！”摇头，死命的摇头，他不给！
佟俊彦也被她说出来的数字给惊呆了，愣一愣，忍不住小声道：“你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慕铭冬回头看他，低声问：“三千两，要是拿到手的话，我们一人一半，人手一千五百两，你要不要？”
“要！”
佟俊彦赶紧点头，双眼发亮。一千五百两啊！好多的钱！够他吃十五次这样的饭菜了！
“想要钱，你就给我帮忙，别只顾着拖我后腿。”慕铭冬便冷声说着，横他一眼。
“好！”佟俊彦乖乖点头，打定主意不瞎插话了！
解决了这个家伙，慕铭冬再看向一脸苦涩的掌柜大人，冷冷笑着，平心静气的道：“你说多？可我一点都不觉得多！你自己说，这些年，我们在你这里吃吃喝喝，花了多少个三千两了？你也从我们身上赚了三千两不止了吧？连区区三千两都不肯拿出来，果然是不够诚意！”便再回首，“快把这些饭菜打包，端出去给人看看，让人知道，这个店是怎么做生意的！”
“你们听到了吗？还不快动手！”佟俊彦赶忙附和着大叫。
眼看他们俩都站在一条线上了，他们的人也真的就听话的要去收拾那一桌子东西，掌柜大人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大叫：“佟公子，别啊！有事好商量，你们别这样啊！”
“那你的意思是说，愿意给我们补偿费了？”慕铭冬便笑，不和他拐弯抹角。
掌柜的呆滞，抹抹头顶上的冷汗，不太流利的道：“你们少说点可以吗？三千两实在是太多了，我们没这么多钱啊！”
喂，别让我一个人说话啊！也该你出来耍耍威风了。私底下推推佟俊彦，慕铭冬给他使个眼色。
佟俊彦会意，便抬头挺胸，冷冷一笑，高声道：“这么大的店面，你们一天的收益，会连三千两都没有？只要多几个像我这样的客人，只怕多少个三千两你们都赚得进吧？”
说得好！
看不出来，这家伙原来也有点本事啊！慕铭冬满意点头。既然有本事，那就应该要使出来，白白浪费在肚子里，那多可惜。
夫妻俩一唱一和，便更让人负荷不了了。掌柜的快要汗如雨下：“佟公子，说句实在话，就算我们店里一天能收入三千两，可是，扣去成本还有给伙计厨子的钱，剩下的连三千两的一半都没有啊！”
“这个不关我们的事。”佟俊彦冷哼，漠然道，“我们只要我们的三千两，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这话说得气势更足，杀伤力更大了！好！进步神速！慕铭冬真想给他鼓掌加油。
反观掌柜大人，他已经快要哭了。
“佟公子，这个真的不行……”
“啊！”
哗啦啦啦……
还想继续和他们打磨下去，慕铭冬眸光一暗，随手把佟俊彦往后一推！身后的桌子往后倾斜，桌面上的杯碗盘碟顺势滑下去不少，叮叮当当哗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哎呀，表哥啊，你的脾气这么暴躁？人家掌柜的现在也还没说不给你三千两啊！你怎么就把人家的桌子都给推翻了？”一推一拉，又把佟俊彦给拉回到自己身边，慕铭冬假意给他整理着衣服，低声埋怨的道，“你看看，还把自己的衣服都给弄脏了，难不成你还打算叫掌柜的赔给你一身新衣服不成？话说，你这身衣服就是新做的吧？似乎花了不少银子呢！”
“是啊！这是少爷成亲的时候，老爷特地叫人赶制的。请的彩绣坊的二姑娘亲手为他做的，一件衣服要三百两呢！今天是他第一次穿出门！”有了主子做榜样，旁边的小厮们也跃跃欲试，抓紧机会插话道。
“天呐！原来这件衣服这么贵，抵得上三桌这样的饭菜了！”慕铭冬掩唇低呼，看似紧张的看着掌柜大人，低声问，“掌柜的，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光是她一个人就让他几乎毫无招架之力。佟俊彦加入进来后，他们夫妻二人已经把他逼得无路可退。现如今，再加上他们主子奴才一起……
掌柜大人快要崩溃了。
“佟公子，我知道错了，以后我都不敢再骗你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差点都想给他们跪下了，掌柜大人哭丧着脸大声道。
“知道错了，那就拿钱来啊！”见他这般，心中很有成就感，佟俊彦便将手一伸，大大方方的道。
这家伙，真是直接，比起她来还要直接得多了！慕铭冬摇头，心里暗叹。好歹，她朝人要钱的时候，还给冠了个是索取‘补偿费’的名头啊！
“佟公子，这个真不能。三千两，实在是太多了……”
“哎呀，表哥，你悠着点，别激动！千万别激动！”懒得在听他哭穷，慕铭冬假意抱住佟俊彦的胳膊，打断他的话，放声大叫，“这屋子里虽然还有些东西看起来挺值钱的，但肯定都是赝品，你可别给人摔了。人家还要留着撑门面的呢！”
她这哪是在劝他啊？她简直就是在给他指明方向，叫他尽可能的在这里为非作歹，使劲的摔摔摔！
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佟俊彦又亢奋了，下巴高高抬起，大声道：“不给摔？我还偏要摔了！”
不仅他自己要摔，他还要带领自己的人一起摔！
便推开她，指挥着自己的人：“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看看这个屋子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给我砸了！一件不留！直到砸满三千两银子为止！”
“佟公子，你别！别啊！”夫妻二人合作无间，掌柜大人心惊肉跳，简直要给他们逼疯掉。连忙跑过来，拉着佟俊彦，他放声大叫。
哗啦啦……
他去拉佟俊彦，便忽略了现场另一个主导一切的人。
似乎是被佟俊彦一把推开导致的结果，慕铭冬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胳膊往后一拐，撞到了一只青瓷花瓶。受到撞击，花瓶摇晃几下，最终落地，摔成碎片。
而慕铭冬，她似乎还被这一连串的声响吓了一大跳，俊秀的脸儿刷白一片，连忙几步跳到佟俊彦的身边，抱紧了他的胳膊，大声叫道：“好可怕啊！表哥，好可怕！吓死我了！那花瓶，它、它怎么就掉地上了？还摔成碎片了？呜呜呜，好可怕啊！吓死我了！”
啊？她也会觉得害怕吗？他一直以为，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啊？
心中未免有几分讶异，却也莫名的有些心疼，佟俊彦抚上她的肩：“你……”
少废话，你快给我接着敲诈勒索，不知道姐我这么卖力表演很辛苦的吗？
不见他配合自己的动作，慕铭冬抬起头，瞪他一眼，给他传递如上信息。
佟俊彦便明了了。
他就说呢，她怎么可能简单的就被这点小事给吓到了！
“掌柜的！”
放心下来，看她演得这么真，一时玩心大起，佟俊彦便也板起脸，一把将慕铭冬揽进怀里，冷眼看着对面的人，沉声低喝：“看到没有，你们吓到我表弟了！你不知道小孩子经不起吓的吗？你要是把他吓出个三长两短来，你说怎么负责？他可是我最疼爱的表弟啊！”
呜呜呜，掌柜大人欲哭无泪。
他还好意思来责怪他！明明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导自演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好不好？
被他拥在怀里，这感觉有点怪怪的，慕铭冬忙推开他，低声道：“表哥，算了，我没事，只是那声音太大，我有点被吓到了而已，你也知道的，我身体不大好，听不得东西掉地上摔碎的声音。”再看向掌柜大人，状似歉疚的道，“掌柜的，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蹭掉了一个花瓶。没事的吧？”
他能说有事吗？
明知道他们俩是在他的跟前故意做戏，但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也不敢和他们对着干，掌柜大人一头撞上柱子碰死的心都有了。
两个人演戏，光是给他看是不够的，慕铭冬又转向两个小厮，故意大声道：“你们快去外边看看，这里这么大的动静，有没有吵到别人？千万不要让别的客人知道这事啊！要是有人过来看，那就把门关上，不然，要是事情传了出去，这家店以后的生意还怎么做啊！”
这声音大的，还重点突出了几个词，嘴上说是不想这么做，可她实际上正在做的不就是一个劲的把人往他这里招吗？
掌柜大人无语了，都快给他们跪下了：“佟公子，表公子，我怕了你们了。三千两，我给！我给还不行吗？求求你们给我消停点吧！”
嘿嘿，大功告成！
最终目的终于达到，慕铭冬松了口气，终于不用装了，便淡淡笑着，淡声道：“你看，你早点答应我们的条件不就行了吗？非得给我们折腾一通。到头来结局还不是一样？”
“就是啊！还得我们浪费了半天唇舌，累死了！”佟俊彦也道，脸上的表情却是得意洋洋的。
最终妥协，掌柜大人也彻底崩溃了。颓然后退，靠在门框上，他摇着头，对这对夫妻竖起大拇指，有气无力的道：“你们厉害，真厉害，我服了你们了。”
“没什么厉害不厉害的，我们只是不想傻傻被骗，努力争取到属于我自己的权益而已。”慕铭冬淡笑，看着他，低声道，“掌柜的，废话少说，你快去拿钱吧！我们在这里等着你。”
也就是说，虽然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没有完全相信他。他们要留在这里，保护现场，以防万一。
掌柜大人已经对她无话可说了。
“我去，这就去。”低声喃喃道，他提起脚步，慢慢往门外走去。脚步沉重，步履蹒跚，仿佛一瞬间沧桑了二十岁。
而他的二十岁，则平分在了慕铭冬他们一伙人身上。
“少夫人，你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