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垂眸暗腹良久的李瑾芸猛然抬眸,“那你可知姐姐在娘家住了这么久,父亲可是投向祺王那边了?”
  无双原本浅笑盈盈的小脸顿时一僵,清澈的小眼眨啊眨的,几多纠结的道,“老爷好像没有向着大小姐那边啊,要不三小姐也就不会被送给太子做妾了吧……”
  将无双困惑的神色看在眼中的李瑾芸却是心下了然,她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看似是两边都不得罪,更是左右逢源,然实在是作茧自缚最终只怕会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而相对于李瑾芸的审时度势精准分析,整日以泪洗面的李佩瑶此刻却真的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艰!
  窝在自己未出阁时居住的厢房中,双眼红肿神情萎靡的李佩瑶靠坐在锦榻上双目无神,而几多劝说无果的江氏更是忧心如焚,瞥一眼安静的站在一旁的凝香无声的叹息。
  “瑶儿啊,你爹那边我会尽量帮你游说,但外面的事尤其还是朝堂上的大事,哪里是我们一届弱女子能左右大局的啊,你也不要太过强求了啊……”
  然江氏的苦口婆心对上李佩瑶的几多幽怨却是瞬间瓦解。
  “娘,瑶儿现在也是别无选择了,只有爹能答应了祺王,瑶儿才能在王府有一席之地啊,王爷能够原谅瑶儿之前欺骗他的事已属不易,要是瑶儿此刻连王爷这个心愿都不能达成,只怕瑶儿就真的失了王爷的心了啊,娘啊,你一定要帮帮瑶儿啊……”
  李佩瑶哭得梨花带雨,江氏却是脸色微沉,丰俊祺那分明就是别有用心,这才几个月的功夫,接连不断的娶妻纳妾,别说是她是深闺妇人她就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
  况且丰俊祺那明目张胆的行径,其目的根本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然怎奈自己的傻瑶儿爱得太深,被情爱蒙蔽眼睛!
  “好了,好了,娘会尽力帮你游说你爹,你就安心休养几日再回王府,也省的被那个北戎公主气再给气着。”江氏慈爱的拍拍她的肩膀,长长的一声叹息。
  然而相对于江氏的唉声叹气,李佩瑶却是讪笑扬眉,“哼!北戎公主?她也配!”
  李佩瑶的话顿时令江氏神色一僵,关于北戎公主的市井流言她自然也有所耳闻,迟疑片刻方才神色几多流转的垂眸凝望李瑾芸娇羞的小脸。
  “瑶儿啊,你同娘说实话,祺王对你究竟如何?对那北戎公主又如何?”
  被江氏如此开门见山的一问,李佩瑶原本期期艾艾的神色顿时闪过一丝茫然,片刻的迟疑间却是洋溢起幸福的笑容,“王爷待瑶儿很好,只是瑶儿的所作所为很是令王爷大失所望,所以这次瑶儿才硬是求着爹答应瑶儿嘛。
  至于那北戎公主,纵使有北戎做后盾又如何?北戎人也不能插足我大周朝政吧,况且,据府上的小斯透露王爷那日同北戎公主大吵一架,闹到不可开交了呢,所以相比而言,王爷待瑶儿可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呢。”
  李佩瑶说的避重就轻,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江氏却是宽慰了几分。
  却说被迫窝在王府还只能穿藏青色长衫的花宏熙满腹委屈却是无处发泄,而当他溜进书房翻找医书时,却是不想正巧碰上了正在整理账册的李瑾芸,不禁好奇的瞄一眼,却是惊愕的膛大了眸子,忍不住心头的好奇。
  “王妃,您这究竟都做的是什么生意啊,一个月竟然会有如此多的白银进账?”花宏熙欣羡的目光不舍的依旧停留在那密密麻麻的账册上。
  “很多,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酒楼和茶馆,怎么阿熙也要下海经商了么?”被骤然打断的李瑾芸含笑扬眉,轻轻放下手中握了半个上午的毛笔,舒展一下僵直到些许酸痛的肩膀,方才抬眸对他那分外金亮的眸子却是不觉莞尔。
  “是很诱人啊……”花宏熙说的意味深长。
  “在说什么?”骤然闪身而入的丰俊苍声音极为阴鸷低沉,瞬间令花宏熙全身的毛孔炸开,回想自己最好那句很是惹人遐想的话语,顿时冷汗涔涔。
  而相对于花宏熙的心虚,李瑾芸却是耸耸肩光明正大的指了指账册,“自然大笔的银子喽。”
  丰俊苍冷然的神色一僵,周身的煞气陡然消弭无踪,原来是银子!
  嘴角直抽搐的花宏熙苦着脸退至一旁的锦榻上喘息不定,靠,话还真是不能乱说,否者真是会出人命的说!
  接过她递上的热茶,神色缓和了几多的丰俊苍抬眸问,“阿芸,上次用的那种火药你现在手中还多么?”
  “王爷要那个作何?”眸光几多闪烁的李瑾芸不解的凝眉,甚至就连锦榻上的花宏熙都竖直了耳朵看了过来。
  “定北大将军在京城三十万埋伏了三万兵马,本王准备给他来个突袭,但京城局势紧张,所以本王只能带三千人马走……”丰俊苍说的极为肃然。
  而花宏熙却是听得毛骨悚然,三千人对上三万兵马?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军队士兵,王爷您这是去送死呢?还是找死呢?
  然深谙特种兵单兵作战精髓,更有金牌特工实战磨练的李瑾芸却是不以为然,但却是些许遗憾的摇摇头,“我手中不过只有五颗留着防身,剩余的都留给守南疆的外公了。”
  稍待停顿瞥一眼神色凝重的两人,眸光微闪的李瑾芸方才接着道,“不过如果时间允许人手充足的话,倒是可以再做一批。”
  于是乎,轰轰烈烈的生产大运动在深山老林中秘密展开,而整整三天两夜不曾合眼的大干苦干后,趁着夜色的掩护万余人的队伍悄然隐没行踪向北而行。
  ☆、第98章 时机未到
  而与此同时,苍王府书房中,靠坐在锦榻上的两人各自忙碌着,就着跳跃闪动的烛光,正翻阅书册的李瑾芸忽而柳眉一簇,缓缓抬眸瞥一眼那方正悠然品茶的花宏熙。
  “阿熙。”
  “嗯?”正在神游天外的花宏熙漫不经心的轻应一声。
  “王爷体内的毒你究竟打算如何?”审视的目光凝望他良久的李瑾芸美眸微眨,之前每每问及几乎都被他给搪塞过去了。
  但如今局势如此诡异多变,王爷体内那不定时的炸弹还真是令人心头难安,所以习惯做到心中有数的她今日必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个……那个、”花宏熙略显尴尬的脸色五彩斑斓,而紧紧盯着他的李瑾芸却是扬眉讪笑,“能解或者不能解?如果你再敢含糊其辞,小心我叫章睿现在就拆你家神医山庄的牌子!”
  从来没被人如此当面威胁过的花宏熙当即傻眼,而隐身暗处的章睿不禁险些喷笑出声,眯着眼睛的李瑾芸那锐利的眼神中满是容不得半点虚假的警告。
  觑一眼王妃大人那堪比王爷,不,是比王爷更加渗人的眼神,花宏熙不禁抖着唇角迟疑良久方才弱弱道,“时机未到。”
  瞪了他良久的李瑾芸唇角一抹诡异之色闪过,“章睿!”
  章睿闻声闪身而至,惊得花宏熙连连摆手,大叫连连,“王妃,王妃、且慢、且慢……”,苦笑连连间欲哭无泪的扬声道,“王爷的毒变幻莫测,似有若无,所以、所以只有发作之时才能办法啊。”
  李瑾芸神色一沉,而花宏熙缓和了一下方才接着道,“也许我该去趟天山找师傅请教,但只怕暂且无法动身啊。”
  花宏熙意有所指的呢喃,而一旁站得笔挺如松的章睿冷峻的面容却是险些龟裂,暂时?只怕要待到京城危机解除,太子继位后吧!
  “那王爷……”李瑾芸迟疑的回眸。
  “王妃放心,王爷暂且无碍。”花宏熙很是肯定的点点头,苦着一张俊颜兀自低声呢喃,“都能将四川唐门的毒化解到无形,可见一般啊……”
  李瑾芸的神色几多流转,而花宏熙瞧着对面女子终于和缓了几分的神色,不再纠结这个问不禁暗自松口了气,亏得王妃能够体谅他的苦衷啊!
  而几多思量间的李瑾芸却是陡然眸光一亮,浅笑盈盈瞥一眼花宏熙恢复如初的轻松之色,“既然王爷暂且无碍,那么我们去看看某人如何?”
  “谁?”花宏熙不明所以的挑眉。
  笑语嫣然间李瑾芸淡淡道,“祺王!”
  “噗!”花宏熙刚刚喝进口中的清茶瞬间全数喷出,呛咳连连中惊愕凝眉,王妃真是一点都不体谅的苦衷啊!
  甚至就连一旁的章睿都垂眸暗腹,王爷您真不该叫王妃独守空房,果然会出事的说……
  将两人神色间的流转看在眼中的李瑾芸莞尔一笑,“你们以为本妃这是要夜会情郎?”
  花宏熙与章睿不敢点头,但那会说话的眼睛中明明白白就是肯定的意味。
  李瑾芸不禁噗呲一笑,“祺王府上今非昔比,妃妾众多,你们就不想瞧瞧祺王此刻究竟是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呢?还是被一众美人妃妾的争风吃醋整到一个头两个大呢?”
  闻言章睿刚毅的俊颜微僵,然花宏熙兴致高昂的频频点头,却是错过了李瑾芸温婉的眸子中那抹一闪而过的狡黠。
  寂静深幽的夜色中,三个身影恍若暗夜幽灵穿梭于空荡荡的街巷中,飘落翻飞于高墙瓦砾上,终是停在了一颗极为茂盛的大树间。
  透过相距不远的窗户,借着房中微弱的烛光,三个女子身姿妙曼的影子透窗而出,而其中的嬉笑怒骂更是在耳畔荡漾开来。
  “姐姐有所不知,王爷、王爷每次都……”清丽的嗓音很是羞涩犹豫的断了音。
  “都是怎样?”一道尖厉犀利的声音催促到。
  “就是、就是……”迟疑哼唧了许久方才接着道,“就是不那个了啦。”
  “耶?妹妹也是?”一道沙雅了几分的女声盎然响起。
  “难道姐姐们也是?”陡然拔高了几分的清丽嗓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李瑾芸困惑的凝眉沉思,花宏熙却是含笑扬眉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却是苦了一旁蹲得脚发麻的章睿,只能尽力舒缓,却是徒劳无功的只能任凭犹如针尖反复扎脚底般钻心刺痛。
  而那方的话题似乎回转的很快,才三言两句便已然又是一番景象,直叫花宏熙苦笑果然故人诚不欺我,最为善变是女人!
  “兴许是王爷压力太大了吧……”尖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
  “一定是啦,否则王爷年轻力壮的,又怎会?听说王爷可是常常进出百花楼呢。”清丽嗓音的女子补充道。
  “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帮王爷坐上那个位置。”沙雅了几分的女子异常坚定的道。
  “对,否则哪有我们日后的荣华富贵可言……”
  花宏熙与章睿相视苦笑,真难得丰俊祺的妾氏竟然如此齐心协力的要帮他达成所愿,而心思几多通透的李瑾芸却是眸光微闪,只怕这些人想要的根本就是身为皇妃的尊贵,更甚至是母家的飞黄腾达!
  而对于厢房中跃跃欲试的三人那几多豪言壮语般的谈论,隐在暗处的三人却是相视摇头,飘然远去,在一间灯火通明的厢房房顶驻足停留。
  轻手轻脚揭开瓦砾的花宏熙,神色的几多异彩令李瑾芸颇为好奇,而窝在一旁警戒护卫的章睿却是眉头紧蹙,就他观察而言,祺王府上还真是今非昔比,这明里暗里的守卫可真是比平常时期多了两倍不止。
  而如若不是他们学着王妃那般诡异的手法隐藏了自己的声息,指不定他们早就被暗哨发现暴露行踪。
  透过瓦砾缝隙间的烛光,李瑾芸与花宏熙皆是猛然窒息,这里竟然是丰俊祺的书房,而定北大将军姜凯峰似乎正与其秉烛夜谈,只是令两人疑惑的却是,那方仿佛是被点了穴的两人许久都不曾移动分毫,更是静默无语。
  直到花宏熙险些憋不住想要一探究竟时,李瑾芸却是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口,轻轻摇头。
  而与此同时,一声极为阴鸷的爆喝陡然传来,“我不同意!”
  令花宏熙险些一个不稳而滚落下去,亏得一旁的章睿及时出手。
  “王爷不要忘了皇上可不是只有王爷你一个儿子,尤其还有太子可以名正言顺继位,如若不使非常手段,你准备要拿什么同太子争?”定北大将军姜凯峰高昂的声音不徐不疾,但却带着足以震慑人心的威仪。
  “但无论如何本王都不能担杀父弑君的恶名!”丰俊祺的声音中甚至带着一丝忧伤。
  不能担杀父弑君的恶名?
  李瑾芸与花宏熙相视一怔,难道他们错怪祺王了?
  但如若不是祺王,那又会是谁?
  而犹在两人的臆测间,书房中两人的气氛却是陡然剑拔弩张。
  “不能担?”定北王大将军姜凯峰赫然大笑,“王爷真以为能撇清一切吗?”
  “什么意思?”丰俊祺陡然一惊,瞪着定北大将军的眸光中闪过几多审视,却是猛然一怔,“难道,难道母妃和舅舅已经下手……”
  “哈哈哈……无毒不丈夫……”定北大将军说的几多豪爽,然丰俊祺却是猛然跌坐在锦榻上久久不动。
  “王爷放心,舅舅早就帮你准备好了,三十万兵马在京城附近集结待命,只要本帅一声令下不出半日功夫定会挥师京城,到时候就太子手中的那点子御林军怕只是杯水车薪,王爷就安心等着太子被瓮中捉鳖死无葬身之地吧!”
  定北大将军分析的有理有据,然生性狡诈的丰俊祺却是更多了一抹隐忧,“但如若是失败了该如何?”
  “王爷且不可说这些个丧气话,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王爷一定要坚信天命所归!”定北大将军姜凯峰别有深意的点头,仿佛是得到了救命仙丹的丰俊祺欣然点头,往昔的高傲之色漾满脸庞。
  天命所归?
  李瑾芸与花宏熙相视一笑,是命中注定吧,将要被瓮中捉鳖的恐怕不是太子,而是正阴谋算计的两人吧!
  神游天外的花宏熙在悄然将瓦砾放置原位时,却是一个不小手一滑卡啦一声脆响在寂静深幽的夜色中极为刺耳。
  “抓刺客!”
  反应迅速的定北大将军扬声大吼,同丰俊祺双双飞身而走来到房顶时,却是空无一人,而如若不是房顶瓦砾间那自房间中透出的极为的刺眼的烛光闪到了两人的眼睛话,也许还能幻想刚刚的声响只是他们太过敏感的幻听。
  而不远处突然传来的刀剑碰撞声令两人眸光陡然一亮,纷纷朝着打斗声飞掠而去。
  直到书房外一片沉寂,贴在房檐下的三人方才飘然落下,一个闪身隐入书房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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