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送医院。”燕长戈道。
  壮汉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我是大神
  网络:我是神器
  电脑:我是法器
  bug:我是系统的对手
  都没错啊!
  第4章 藏锋(四)
  几个人连夜将老妇人送进医院,老妇人果然是因为受寒而患了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刻做手术,壮汉被迫跟着燕长戈跑前跑后,被迫为“自己母亲”付了医药费,被迫留在手术室外面等着老妇人手术结束照顾她。
  燕长戈是好人做到底,一路帮(监)助(视)壮汉照顾老妇人,那被牵连的跑车男其实已经证明了清白,没必要跟着去医院了。可他也不知道是闲的还是闲的,总之就是跟了上来,好看的眼睛在壮汉皱成了一团的脸上扫来扫去,眼中的笑意藏不住他的幸灾乐祸。
  等候老妇人做手术的时候,燕长戈拍拍壮汉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虽然这老人并非你的亲生母亲,可生恩养恩皆是恩情,纵使只是萍水相逢,也是缘分。你看面相也是亲缘浅薄的命数,现在有这么个人相互扶持,也是好事。等她痊愈后,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听着燕长戈的话,壮汉的表情愈发得想死,最后听到出院了还要照顾那老太太,壮汉终于忍不住,在手术外就“噗通”一下给燕长戈跪了下来,嚎啕一声大哭道:“大哥,我已经掏了医药费了,你就放过我吧!我就是个碰瓷儿的,钱没捞着就把老婆本都赔了进去,求你了,饶了我吧!”
  “噤声!”燕长戈微微皱眉,踮起脚尖轻轻一翘,也不知道他怎么弄得,起码有150斤的壮汉被他的脚尖那么一点就不由自主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这里都是病患,莫要高声言语。”
  他这一手就算不是内行也能猜到这人练过,壮汉被吓到,立刻闭了嘴。
  燕长戈看了一眼手术室的门,暗暗想着自己方才看到这老妇的命数。老妇明明是个穷困潦倒、孤苦无依的命数,偏偏寿数却很长。这样的命数,寿数长并不是好事,而是活受罪的命。
  身为一柄存在了数千年的古剑,燕长戈的见识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过去的数千年中,他见过雄韬伟略的帝王、用兵如神的将军、武艺高强的江湖侠士、计谋无双的谋士、闲鱼野鹤的隐士……这数千年,他什么都见过,什么都在不自觉中学过,千载经历给他带来的最大的体会就是“吾命由我不由天”。
  有人注定一败涂地,却偏偏能够绝处逢生;有人生来富贵,最后却是一贫如洗。命是天给的,路却是自己走出来的。曾经有一位隐士这样评价过世人的面相,不管是怎样的“孤星”,他的身边定能找出一线生机。或许是遇到了贵人,或许是祖坟的风水好,更离谱的,连破相都有可能成为以毒攻毒的生路。
  天无绝人之路,要怎样走这条路,都看人自己。
  这老妇人是受尽人间苦楚屈辱而死,还是安度晚年,也都在一念之间。
  同样的,眼前这壮汉,是亲缘尽绝度过后半生,还是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也都在他一念之间。
  燕长戈决定做这“一念”。
  他低声说道:“我记得方才你向这位……”
  燕长戈说道这里时卡了一下,他看了跑车男一眼。
  跑车男真是闲得没地方待了,居然一直都靠在墙边看戏,还偷听他们谈话。见燕长戈望向自己,跑车男勾起唇角,自我介绍:“曲琏,你可以叫我二少。”
  燕长戈收回视线,继续道:“你向这位曲兄讨回公道的时候,可是口口声声叫过‘妈’的。若此老妇不是你养母,你又为何会如此激动呢,与你又有何干系呢?我虽然不通律法,但也知道,讹诈钱财,大概是要吃牢饭的。”
  壮汉:“……”
  曲琏看到这壮汉比哭还难看的脸,终于出了刚才胸口那被碰瓷儿的一口恶气,点点头道:“这种情况,我会去问问我的律师的。”
  壮汉:“……”
  “当然,如果这老婆婆真是你妈妈,那你就是爱母心切,也情有可原不是吗?”曲琏的笑容很灿烂,但壮汉却看到了那一丝恶意。
  壮汉:“……x的,我认,我他妈认了总行吧!”
  燕长戈满意地点点头道:“记得好好找一份工作,记得好好照顾那位老人家,我就住在小巷附近,会经常去看看的。”
  住在小巷附近时假话,但经常去看看却是真话。如果这壮汉阳奉阴违,事后便反过来虐待老妇,好好的功德就会变成孽债。
  壮汉:“……”
  说完这番话,一缕功德便飘到了燕长戈身上。
  不过这并不是那老妇和壮汉的功德,将老妇送到医院后,救人命的功德已经到了燕长戈身上,至于帮助这两个骗子改邪归正的功德,却还是要看事后的走向才能有的。
  这缕功德,是从曲琏身上来的。
  燕长戈不由转头看向曲琏。
  功德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一个人做的事情是不是好事,不能只看表面,还要看事件带来的后果和影响,天道自有它的判断。比如以前的侠士行侠仗义,惩戒恶霸,拯救无辜百姓,留下无数事迹,得到让人称赞的侠名,但在天道这里,只怕是罪孽累累,死后怕是要入畜生道,来生无法再投胎做人。
  救了被恶少强抢的民女,杀了恶少后拍拍屁股就走,这杀人的罪名便落在了那本来就很可怜的民女身上。被恶少霸占,最惨不过是做个通房丫鬟,可杀人罪名在身,受牢狱之灾不说,说不定还会连累全家被流放。侠名被“侠士”取走了,恶果却是要由苦主去受,这又怎能算作功德?
  功德自有天道来评定,不过还有一种功德,是来自人的真心感谢。
  虽然对这个社会的事情不算了解,但燕长戈还是能够看出,这壮汉的讹诈对曲琏这种人根本一点影响都没有。曲琏从下车到跟壮汉谈赔偿,全程都是轻蔑地笑着,就算自己不出面证明曲琏的清白,他自己也能解决,这不能算作功德。
  天道不将其算作数,那么就只能来自曲琏的真心感谢了。
  为什么自己做善事,曲琏会感谢他?
  燕长戈看向曲琏,望着那双被笑容染上媚意的桃花眼。
  见燕长戈望着自己,曲琏的笑容更灿烂了,他靠近燕长戈低声道:“我真是要谢谢你,谢谢你今天让我看了这么一场好戏。”
  他能做什么呢?找律师,给壮汉定罪,可是讹诈的金额不多,性质也没有多严重,最多就是个拘役,又怎么过瘾。可是现在这个……这位看起来很坏的大哥,却比他要聪明得太多,将老太太这个大锅强压在壮汉身上,这个办法可比赔偿钱后再起诉壮汉更狠。
  临城谁不知道琏二少睚眦必报,小心眼儿得狠。得罪了他的人,都会被他整得在临城混不下去。
  温热的气息吹在燕长戈方正的耳朵上,曲琏继续道:“你这招,可真是个妙招啊。我再给你个建议,其实你也不用总去看望他们,你只要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那个老太太,告诉她,如果她儿子有半点对她不好,你就会来帮她出气,怎么样?”
  这倒是个好主意,燕长戈暗暗点头。曲琏看起来有些轻浮,没想到心地却是好的,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可惜……
  “我居无定所,哪有什么固定的联系方式。”燕长戈摇摇头道,“况且这老人家做手、手术,要开膛破肚,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我得留下来帮他照顾老人。”
  曲琏:“……”
  “一个阑尾炎手术能有多长时间,一个星期就出院了,他那么大个人还照顾不过来?”曲琏咬牙道,“你真的假的,还真是替他们着想呢?”
  “自然如此。”燕长戈道。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本来在自己身边飘荡的功德气息迅速地回到了曲琏身上。
  燕长戈:“……”
  人性复杂,纵是历经千载,他还是看不透人心。
  刚好,此刻曲琏与燕长戈的想法神同步。
  手术进行中的灯光熄灭的同时,曲琏鼓了鼓掌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你长得这么……有气势,没想到还真是个大好人?”
  他说话的同时,老妇人被推出来,燕长戈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并未在意他这不痛不痒的话,将琏二少忽视了个彻底。
  曲琏:“……”
  只见燕长戈帮着医生扶老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他真是没心情再看戏,转身便走了。反正不管大好人什么目的,那个碰瓷儿的肯定没有他的善心,到时候跟老太太互相折磨吧。
  帮(监)助(督)壮汉照顾了老妇人一夜,因为麻药的效果睡了一整晚的老太太第二天早晨醒来,一睁眼就看见燕长戈坐在自己身边,登时吓得线都快开了。
  “大大大、大哥,”老妇人哭丧着脸道,“我不是故意躺到你车底下的,我我我我……都是这个赖三逼我做的,您要找就找他,我一个老太太,也是被迫的啊,呜呜呜……”
  曲琏下车的时候,老人已经疼得厉害,根本没看清谁是谁,显是将燕长戈当做车主了。
  “我艹!”赖三一听这老太太甩锅就怒了,上前一把抓住她的病号服吼道,“之前是谁他妈主动找我搭档的?说好二一添作五,你每次都想办法多骗点钱藏着不给我,你个老不死的,现在还他妈……”
  “杀人了啊啊啊!”老太太怕燕长戈可不怕赖三,见赖三动手立刻哭道,“有人要打死老太太了,哎呀我的刀口,好疼好疼……”
  燕长戈:“闭嘴。”
  两人立刻把嘴捂得严实,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一:
  燕长戈:我的志向是做一个惩奸除恶的大善人。
  赖三:大哥,要喝水不?
  老太太:大哥,要捶腿不?
  曲琏:我觉得你更适合做黑社会大哥……
  ---------
  小剧场二
  燕长戈:我曾经很杀了很多人
  功德飘了过来
  燕长戈:但我以后要做个好人
  功德飘了回去
  燕长戈:……这人有病
  曲琏:这人有病
  功德:怪我咯
  第5章 藏锋(五)
  本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加之自己这段日子夜间游荡已经数次被巡夜的更夫队伍看到,燕长戈决定搬到壮汉赖三家,就近距离帮(监)助(视)他改过自新,还能够照(监)顾(督)那位刚刚出院的老妇人,就怕她爱子心切,才刚刚出院就再跑到冰冷地上躺着,到时候百病缠身可不好了。
  壮汉赖三老妇人:“……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燕长戈收下了他们的好意,但还是不改自己的初衷。
  除了观察他们外,燕长戈还有自己的打算。
  无论是“空调”拉车、“系统”监控、全球“联网”,这些事情对于他一个刚刚化形的修士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神通。世界上大能太多,燕长戈知道自己必须低调做人,摸透这世间的规律,做一个正常的人。
  于是他解释道:“你们放心,只是借住一段时间,不会和你们一起吃饭,我也不占地方。”
  嗯,他原本就不必食用五谷杂粮,原型更是随便哪个角落都能藏下,真的很省事。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壮汉赖三是个做吃山空的小混混,他倒是有住的地方,不过是一直赖在兄嫂家,每天白吃白喝不说,还经常从兄嫂家中拿钱,兄嫂对他敢怒不敢言,只能把家中值钱的东西都卖掉,现金全都存在银行中,家中好几年都不敢换新家具。
  老太太徐二丫倒是有个破房子,在旧城区比较偏远的角落里,这些年开发的方向是新城区,旧城区这里倒是闲置了,不过这种房子翻新是早晚的事情,徐二丫虽然没有收入,但比壮汉赖三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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