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他恼怒之下一甩袖,大步进了府邸。
只冷声道:“想办法传信给她,只让她记住一句话,她跟端木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年让她混入龙昭皇室,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助我端木家登上至尊之位。倘若她做不到,我们也决计没有安然赴死,还放任她在龙昭享受荣华富贵的道理!”
他是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跟一个人有合作的。
至于那个人是谁,他不清楚。而父亲将武琉月送入龙昭,也是那个人的提议,当时便也就只是告诉父亲,这么做将来就可以捏住武琉月这个把柄,可以让武琉月为他们端木家所用,也许还能让龙昭的势力,为他们端木家所用,帮助他们满足历代以来的野心。
暗中的那个人并没有说他们需要付出什么,只是那人会利用武琉月帮那个人也做点事罢了。于是这么一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情,他们端木家就欣然做了!眼下他们已经开始铤而走险,而武琉月还端坐在公主之位上,这一点他岂可能接受?
他这话一出,门口的下人很快地应了一声:“是!”
这话音落下,那下人就飞奔出去了……
而门口冥吟啸的人,也并没有拦着那飞奔出去的下人,在来之前,陛下已经吩咐过了,只要离开端木家的不是姓端木的人,其他的下人们想去哪里传信都可以,陛下也是想知道,端木家最终到底能鼓动多少人,参与到这件找死的事情里头来!
……
而此刻,龙昭。
武琉月惶惶不可终日,她当然知道端木堂的厉害。也知道对方不可能放任自己对端木家的事情不管不问,可是那日她从牢房里头出来,尽管她已经自认为很聪明地对父皇表述,说是知道凤溟的端木家要谋反,建议父皇出兵相助,端木家一定会对父皇感恩戴德,说不定还会送上几座城池表示谢意。
寻常的君王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若是脑子里没多少货物的昏君,大概是会很激动,立即就要去查验这件事情的真假,并且取得跟端木家的联系,决计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吃到肥肉的机会,尤其之前凤溟和龙昭之间,曾经因为墨氏有过一场战事。
当时龙昭是败了,纵然如今的龙昭,在世人的眼中依旧是天下第一大国,可那场战争耻辱就是耻辱,一个君王就是想到雪耻这一点上,也会按耐不住自己的参与之心。
但是武神大人是谁?
那到底是站在大陆顶峰的人物,岂会因为到了面前的好处,就开始丧失神智和判断力?在武琉月对他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他想到的第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被自己关在天牢里面,所以这件龙昭的探子都没查到多少的他国内政,她是如何知道的?
这般疑惑之下,武神大人就不动声色地查了一些跟她接触过的人,果然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把将这个消息传给武琉月的人找出来盘问了一番,对方不堪严刑拷打,竟然直接自尽了,什么都没有招。
而武神大人也是并不理解,这件事情到底跟武琉月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得知这件事情,以及她为什么会有参与的心思!
这样的考量之下,这些问题他自然也盘问了武琉月。
可是武琉月什么都不肯说,言辞闪烁,多番闪避。武神大人也清楚这大概是盘问不出来什么了,看着她当时衣衫褴褛的样子,武神大人也不忍心多逼问,于是就让她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但对于出兵的事情,武修篁选择了拒绝!
眼下帝拓的事情,就够他烦的了,他哪有还有心情去掺合凤溟的事情。
尤其冥吟啸那个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上次龙昭跟凤溟的一战,他虽然没有亲自参与,但也足见冥吟啸的能耐。所以在不知道凤溟动机,端木堂那一家人也没有将明确到足以令自己心动的利益,放在自己面前之前,武神大人认为自己并没有出兵的必要!
于是,武琉月的建议,就这样被搁浅了。
并且她心里还很清楚,父皇已经越来越不信任她了!她这段时日,已经在父皇的面前暴露了太多缺点了!而且,如今她还失去了大皇兄这一条线,从前原本想着,跟大皇兄合作,就是父皇百年之后故去,大皇兄也断然不会亏待自己。可上次自己听了申屠苗的怂恿,让大皇兄对自己也是深恶痛绝!
父皇的不信任,大皇兄的决裂,还有端木堂的威胁。
她眼下只觉得自己四面楚歌,恨不得找根绳子寻了短见,一了百了,也不必再这样终日惶惶地活着!可想了想洛子夜……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她到底哪里比自己好?她竟然就能轻而易举地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只要想着洛子夜还活得好好的,她就不甘心这样死去!
是了!
从自己跟洛子夜对上之后,从那个神秘人告诉自己,其实洛子夜才是真正的龙昭公主之后,嫉妒就已经彻底的蒙蔽了她的双眼,而原本就令她深恶痛绝的洛子夜,更是直接就被她恨入了骨子里。
仇人还活得好好的,简直就能成为激励人坚强活下去的重大理由。
她眼神冷了冷,心知这件事情不会轻易了结,端木堂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心思一转,便已经有了计较!眼神冰寒地走出了自己的寝宫,大步往武修篁所在的宫殿而去。
而此刻,武修篁的寝宫之中。
武项阳正跪在他面前不远处,那张俊朗的面上,带着淡淡的决绝,以及身体刚刚恢复,却并没有恢复彻底的苍白。他背脊挺得笔直,从他那张脸上,能看出淡淡的疲惫,甚至有一丝的心如死灰。
武修篁沉眸盯着自己面前的儿子,冷声询问:“你真的都想好了?”
“想好了!父皇,儿臣心意已决,还望父皇成全!”武项阳面色冷沉,低下头,似是并不想多看自己的父亲。
他这样的眼神回避,自然也落在武修篁的眼中。
他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即便你要去澹台毓糖,也并不需要放下龙昭的一切。她若是愿意嫁给你,成为龙昭的大皇子妃也未尝不可,你何须如此决绝,说出要离开皇室这样的话?你是否想过,澹台毓糖是西域的公主,你当初那样算计西域,倘若你还是龙昭的大皇子,他们或许会看在朕的面上,看在龙昭的势力,将他们的公主嫁给你!可离开了皇室,你再想想你做的那些事情,你还有丝毫得到原谅的可能吗?”
“即便得不到原谅,那也是儿臣自己当年犯下的过错,儿臣有责任去承担!”武项阳表情冷冽,很快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令武修篁眼神微沉,盯着自己的儿子,竟然一时失语。
三个儿子,大儿子如今要走,二儿子空有野心不成气候,小儿子纵然是留下了不少势力在朝野之中足以跟大儿子作对,但却被那个冥吟啸迷得神魂颠倒,大概连自己是龙昭皇子的事情,他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武神大人这样的人,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今年如此不顺,春天跟凤无俦交手差点丧失了武神尊位,夏天得到了水漪的遗物却无法解开无垠之水,秋天跟凤溟交战因为大意轻敌输了一场,冬天跟帝拓打仗就算了,选好的皇位继承人居然要走……
他今年这么倒霉,是不是因为本命年要到了?
正在他沉默之中,武项阳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着自己总归是要走了,皇位他也不想要了,自己就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父皇就是生气也不会真的要了自己的命,于是干脆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他先是磕了一个头。
才开口道:“父皇,那个洛水漪出现在宫里的时候,儿臣方才两岁。在那之前,儿臣还是您心爱的嫡长子,可从那个女人出现,儿臣也好,二皇弟也罢,都再也看不见您的关怀,再感受不到多少父爱。那是您心爱的女人,您心中只有她,这一点儿臣并不怨怪你。可……那个女人怀孕之后,只不过是生下了公主,您就要废了母后的皇后之位,立她为后,不顾天曜因此要与龙昭开战,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可您是如何做到无情无义,不顾母后的血泪?”
他这话一出,武修篁有了一瞬的沉默。
作为帝王,在心爱的女人出现之前,他一直走在一条帝王该走的道路在,在父皇的圣旨之下成婚,生子,登上帝位,纳妃,想着扩张疆土,一切顺理成章。然而在遇见水漪之后,所以的一切全部更改倾覆。他纵然有再多的理由,可不能否认的是,对武项阳的生母,他的确过于残忍。
但,在武项阳咄咄逼人的容色之下,武修篁终究还是道:“你母后当年犯下大错,竟在水漪生下琉月之后,勾结洛肃封,想将水漪和琉月送出皇宫,这样的大错,朕岂可原谅她?”
武项阳很快地道:“不错!母后当年勾结了洛肃封,想要帮洛水漪离开皇宫。可父皇,母后不过是帮她,您就要废后。洛水漪自己想跑,自己想离开您,您却要立她为后,这些话,您能说服您自己吗?”
他这话一出,却是触到了武修篁的逆鳞。
这令他登时便大怒,扬手便将桌案上的砚台,砸到了武项阳的身上:“放肆!是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对朕说话!”
这砚台砸过去,便砸破了武项阳的额头。
那血沿着武项阳的额头流了下来,但武修篁尤未消气,眼神依旧冰寒。武项阳心中清楚,是自己的话触碰到了父皇的逆鳞!父皇在说起当年的事情的时候,只说是母后和洛肃封里应外合,要带走洛水漪。
却不说,当年是洛水漪自己要走,她根本就不想待在龙昭。父皇明知如此,却回避多年!一直在自欺欺人,仿佛避开这个话题不谈,就能说服自己,洛水漪心中之人就是父皇一般。至于那个女人心里的人到底是谁,武项阳并不清楚,但是那个女人想逃离父皇,他是知道的!
额头的血流了下来,沿着脸庞滑下,武项阳也没有伸出手去抹掉。
却是扬了扬嘴角,继续道:“没人给儿臣这样的胆子,只是儿臣自己想说而已!母后自己削发为尼,在宫中寻了个佛堂终日念经,还以为您能得偿所愿,将龙昭的后位给您心爱的女人。可就在立后大典的那天,洛水漪跑了!当晚,父皇您杀了她,怎么?是看见她跟洛肃封苟且了吗?”
他这话一出,武修篁当即便站起身,那一张脸已经铁青。
手中也已经有真气凝结,看他那样子,是已经动了杀气!边上的茗人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立即开口道:“陛下息怒!”
同时也很快地看向武项阳,飞快地道:“大皇子殿下,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您快点少说几句吧!”
当年水漪公主的死,一直是陛下心中多年不能解开的心结。眼下大皇子殿下竟然这样胡说八道,陛下怒极之下杀了他,这是真的有可能的!可是父子之间,为了口角之争,就闹到这样的地步,茗人作为一个忠诚的属下,是不可能不劝的!
“说!”武修篁打断了茗人的话,眼神森冷如冰,盯着跪在下头的武项阳。
切齿道:“继续说!朕想知道,你到底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武项阳这话说出来,原本以为会彻底激怒武修篁,却没想到对方掌心的真气凝结,可并没有打在自己的身上。这其实令武项阳也有几分惊讶!当年的立后大典之上,洛水漪跑了,而当晚父皇亲手杀了她的消息,传回了皇宫。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当年在场的人之外,谁都不知道。
而两国也都不允许其他人再提,武项阳心里头倒是明白,以对方对洛水漪的深情,怕是真的在看见那个女人跟其他男人欢好,也是下不了手杀她的。可眼下,这多年来对父皇积压的怨恨,令他心中清楚这样对父皇说话,是会让父皇愤怒,心痛的,故而他才刻意这样说,其目的,还真的就是为了伤害武修篁!
可眼下,见对方竟然没直接对自己下手,怕也是还顾念着父子之情,武项阳竟也不想再说什么话刺激他了。由着脸上的血水留下,面无表情地继续道:“这十七年来,三皇妹就是您的心头肉,因为她当年是早产,尽管看不出哪里虚弱,您还是恨不得把天下所有最好的都给她。而在您遇见洛水漪之前,被已经被陈妃怀上的四皇弟,在出生当夜,就因为三皇妹当夜不知何故哭闹不休,您甚至都没去看看四皇弟,陈妃终日以泪洗面,不过三年就郁郁而终。所以相信父皇也不难理解,为何四皇弟七岁的时候随着您去国寺祭祖,出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也再不愿意回来!”
他这话,便是字字句句,都想刺武修篁的心。
当年陈妃怀上武青城的时候,父皇还并没有遇见洛水漪。怀上两个月之后,父皇才遇见了那个女人,而武琉月是早产,所以比武青城还早了一个多月出生。而父皇却根本看都没去看,这些事情,武项阳今日便是一起都翻了出来。
武修篁听了这话,面色倒是动了动,手中凝聚起来的真气,竟在这一瞬散了。
他原本以为,武青城当年离开皇宫,还跑去了修罗门,只是因为不喜欢宫中的生活,或是向往江湖,他长大了之后也是打算过回来了,却在那时候遇见了冥吟啸,便再没有后话。可如今听武项阳这么一说,竟是因为自己这个父亲的不闻不问,所以他才离开的吗?
看着武修篁这样的表情,武项阳又继续道:“父皇您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武琉月。而您一直认为,将您的疆土,您的皇位分给我们这些儿子就足够了,其实您这样想,没什么不对。皇家的儿女,本来就不应该奢求太多的感情,这就是为什么,我竟然能为了权位,那样去算计澹台毓糖……”
说到这里,武项阳竟然笑起来,那是自嘲的笑容。
笑了笑之后,他又继续道:“可父皇,您大概不知道,我那么希望在您跟前露脸,那么希望得到您的承认,那么希望成为龙昭未来的皇帝,有多少原因,是因为我希望自己足够出色,就能得到您的重视,得到您哪怕一丁点的,只属于父亲对儿子的关怀。可是父皇,我失败了!或许是因为您对武琉月太好,所以您对我的好我感觉不到。毕竟您也是在凤无俦的手中,救下过儿臣的。可在武琉月都要杀儿臣的时候,您竟然不亲自处置她,却将她押送到儿臣的面前!父皇当时心中想的,难道不是倘若我武项阳足够聪明,还想登上帝位,就决计不会杀了您的心头肉吗?”
他这话一出,武修篁登时沉默了。
武项阳作为他的儿子,虽然没有凤无俦、轩苍墨尘、冥吟啸那样出色,但也绝对不笨。早就已经看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的确,他当时心里头是明白,项阳足够聪明,是不会真的杀了武琉月的,项阳一定会明白,他真的杀了武琉月或许会被自己记恨上,无法登上皇位。
这沉默之下,他盯着武项阳的那张脸,看着对方脸上的血迹,忽然心头有些烦乱。
而武项阳看他不说话,心知自己猜对了,笑了一声,很快地道:“我前半生一直以自己是父皇的儿子为荣,从来骄傲,从来仰面看人,尽管我知道在父皇的眼中,我都比不上武琉月的一根手指头。但是父皇,如今我累了。半个月之前,儿臣中毒在病榻上的时候,母后在宫中病逝,这个消息父皇大概不知道吧?就算父皇知道也不会在乎。但是我是在乎的!我做这一切,无法得到父皇的欢心,便想登上帝位给母后看,可母后也看不到了。现在儿臣已经不想这些浮华中的一切了,我当初那样待澹台毓糖,她却还舍命救我,以后我的下半生,只想好好待她,不想再掺合在政场中,更不想以后再利用她。至于父皇……”
说到这里,他看向武修篁,那脸上几乎是有些恶意的笑,开口道:“父皇千宠万宠的女儿,成了眼下的样子。儿子却一个一个离父皇而去,父皇会不会有一丝后悔自己对武琉月的溺爱呢?可惜,儿臣已经不想再留下看父皇的笑话了,儿臣会回一趟皇城祭拜母后。从此以后,我武项阳跟龙昭不再有任何关系,父皇就权当没有过我这个儿子吧!”
他说完这话,便起身转身而去,都不再跟武修篁打一声招呼。
武修篁看着他的背影,面上的表情极为复杂。茗人在边上看着,其实很想帮忙解释一句,大皇子的生母去世,皇上其实下令,以皇后的仪仗厚葬,目的是为了全大皇子殿下的面子,将来大皇子殿下登上皇位,也能以母为尊。
可大皇子殿下当时大概在悲痛之中,只知道他的生母故去,而陛下彼时也没有去关心他,此刻才生出了这诸多的怨恨。可茗人的心里也明白,从大皇子殿下的那些话里头,不难听出来,他对于陛下的怨恨并不是一朝一夕,就是他生母的事情解释清楚了,他大概还是不会谅解陛下,他心中的怨恨,也还是不会散去。
于是,茗人没有开口,却是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武修篁的侧颜。
而武神大人,在目送着武项阳离开之后,忽然失了力气一般,瘫坐在龙椅之上!他一世风光,站在大陆的顶端,为人敬仰膜拜,却不曾想人到中年,再看看儿女,竟如此无奈!武项阳对他是怨恨的,即便他愿意将皇位交托给对方。
而武青城,在见面的时候,眼神都极为陌生,都不肯叫自己一声父皇。
他后悔将更多的父爱给了武琉月吗?其实他是不后悔的,那是水漪为他生下的女儿,更是水漪故去之后,他依旧还活着没有去地下长伴水漪的唯一理由。可却是真的应了洛子夜的那句话,对武琉月的过于纵容,过于宽厚,最终才让她变成了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东西!
无用便罢了,竟心思毒辣到为了陷害情敌,要杀害自己的兄长。如今还不知道她又跟凤溟的人,是因何故搅合到了一起!纵然在武项阳的眼里,他已经对武琉月这样的好,这样的宠爱,但是看着武琉月如今这德行败失的样子,他依旧明了,自己无法去地下面对水漪,他并没有将他们的女儿教养好。
这一瞬他觉得很疲惫,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问了一句茗人:“茗人,朕这么多年来,真的错了吗?”
茗人一哽,开口道:“陛下,属下提醒过您很多次,不要对公主过于纵容的,可每每公主提起水漪公主,您就丧失神智,她犯下什么错您都原谅她,什么都依从她,走到如今这一步,属下其实并不觉得多奇怪!”
倘若陛下不那么一门心思地扑在公主身上,将自己对公主的纵容分出哪怕一丁点,给皇子殿下们,皇子们不会都如此,公主也不会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
可是对水漪公主的爱,早已蒙蔽了陛下的心智,陛下作出这一切的时候,未必没想过最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只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想对心爱之人为自己留下的血脉好罢了。
武修篁一听这话,扯了扯唇角。
冷声道:“朕对她好,就是怕朕有一丁点不妥,将来在泉下便无法向水漪交代。却没想到,到这一步,看着她如今的样子,朕却觉得自己更难向水漪交代了!”
茗人听了这话,登时也不敢说话了,却是明白陛下这时候心情应该很差,大皇子殿下走了,陛下这江山还不知道托付给谁,而对方临走之前还对陛下说了这么一番话,陛下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这时候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唯恐刺激陛下。
整个大殿中沉默了半晌。
武神大人忽然开口了:“茗人,听说人到了本命年,都会比较倒霉!”当初水漪死在他剑下,就是在他二十四岁的时候,也的确就是本命年。如今……
茗人嘴角一抽,扭头看了他一眼:“陛下,虽然说的确如此,但是陛下,您今天四十一,将要到四十二,本命年还早啊!”
武神大人扶了额头,险些流下泪水:“朕今年如此不顺,朕怀疑自己的本命年提前到了!”
茗人嘴角一抽:“……”他也不知道应当说什么了,却是觉得陛下今年真的很倒霉,简直已经到了一种倒霉到不能想象的地步。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试探着开口道:“陛下,要不然您抽空去国寺拜拜,或者找无忧老人帮忙,看能不能逆转一下您最近的运道走势?”
古人都是比较迷信的,所以茗人很快地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而从来相信人定胜天的武神大人,在这时候听见茗人这句话,竟然深以为然,当真有了去拜一拜祖先,拜一拜佛祖,找一找好友无忧老人,转一下运道的想法。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最终道:“武项阳如今是情绪浮动太大,朕相信他慢慢会想通的,即便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