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找死?”三人大怒,抄起鬼头大刀就朝她砍了下去。这像话吗?好歹这里埋着的也是东北上一代的盗门魁首,到这儿来找不自在?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住手!”祖坟前无双突然站了起来呵斥道。
“小爷?这女人有古怪!她……她……”
“让她过来吧,我知道她一定会来的。你们都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听到没有?”
三人面面相觑。“是!”
那头戴金凤睿冠的女人走道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好像是一股风似的轻飘飘地走到了无双身后站定。她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注视着那冰冷的墓碑。
“哎,都看着点,我咋觉着这娘们身上有股阴气呢?你们刚才不觉得吗?可都把眼睛擦亮了!”三兄弟隔着桃树林背着鬼头大刀紧盯着墓地这边。
“老三,你别瞎说话,你咋这么看不开事呢?刚才小爷都把人打发走了,可却偏偏让这奇怪的女人靠近,你们不觉得……”
“咋地?小爷看上这个精神病了?不能吧?”方老三阴阳怪气地问道。
“滚犊子,你是不是傻呀你?我跟你说,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呀。当初你小,你没见过,我总觉得这女人这身衣服很像是……”
方老二问:“大哥,你说呀?像谁?”
“有点像七姑娘!”方老大说出这话后自己都有点不敢确定了,赶紧又探头看了看。
其他兄弟二人此时有些庆幸刚才幸好被小爷及时呵斥住了,若是对方真是莫小柒的话,那不是作死吗?
“呵呵……”无双擦了擦眼泪干笑着,然后又喝了口酒,眼看着第二坛子也见底了。
莫小柒站在他身后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定定的站着,金凤睿冠下还是没对冷艳的眸子,看不出她面对儿子和儿媳的坟墓内心深处到底在想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啪嚓一声,无双狠狠把酒坛子摔碎了。然后转身怒目瞪着莫小柒大声喊道:“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你有能力救他们的,你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啊?他可是你的亲儿子呀!那个是你的儿媳呀!”
莫小柒依旧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看着墓碑。无双骂的对,她是莫小柒,她的生命形态超越了六道轮回,她是不死之身,她有能力救他们的。可她却一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就这么离开,她都无动于衷,仿佛,董家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在乎增外孙一个人。
“如果我不是你的增外孙,我现在就杀了你!你这个无情的女人!”无双手指着那金凤睿冠呵斥道。
他无法理解,唤作任何人也无法理解,亲人的生命难道不是高于一切的吗?既然自己有办法救他们为何不出手?都说儿子是娘身上的肉,可董爷呢?自从他回了长春与姥姥结婚后,就再没有见过亲娘了,一切的一切,偌大的一个董家,偌大的一个盗门都要靠年轻的董爷来打理。三十岁的男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别忘了,当年的形式可不像现在这般,当年内外都有压力,他一个人是怎么挺过来的?又是怎么一步步在长春扎下了根?
表面上看,几代盗门人中,董爷是最平凡无奇的,可以说是庸碌一生。但是,他要面对的难题却是前所未有的。他什么都没有,只有父亲吴功耀留下的那点江湖手艺,几十年里,他硬是靠着这点小手艺让董家在偌大的一个长春扎稳了根,并且逐渐重出江湖,给外孙将来一统盗门奠定了基础。
莫小柒一步步走近墓碑,伸出冰冷的手,一下下抚摸着墓碑,仿佛就像几十年前怀中抱着小董爷时那份亲切。增外孙怪她,她可以理解。其实她也怪自己,但她无怨无悔,她对得起死去的丈夫,对得起盗门的列祖列宗,更加对得起死去的儿子。她必须这么做,因为盗门传承到这一代,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事,都要给无双让路。所有人做的所有事,都是在为他做铺垫。
哪怕……哪怕是董爷的死同样也是!
魁星归位,盗门即将揭开新的一幕,迎来新那个可以带领兄弟们重新振兴常胜山的主人。与其说董爷是寿尽了,不如说是他必须要死。只有这样才能成全后世!
这就好比,历代君主,谁都希望可以长生不老,永远坐在龙椅上望着自己的大好河山。但,老君主不死,新君主就永远不会登基一样。
莫小柒站起身来,伸出左手,身后那棵老桃树树干上倒插着的寒血宝刃立刻飞到了她的手中。
她紧紧握着短刀锋利的前刃,任凭刀刃胳膊自己修长的手,鲜血顺着她的指尖一滴滴滑落,在儿子和儿媳的墓碑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全天下最悲惨的事。她就算是一颗无比冰冷的心,此刻又怎能不为之动容?她冰冷的眸子中闪烁着晶莹,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
身后无双咕咚下跪倒在地。“对不起,也许我不该这么质问你,你是他的亲娘,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就这么躺在冰冷的坟墓中呢?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可当初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
莫小柒回头看了看无双,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按照契约,她是不能跟活人说话的,不能把自己的信息传达给这一世的活人。因为,她的肉身已经不再属于人间,一旦开口说话,阳气溢出,便会被天地所洞察。
她还不能走,因为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增外孙还没有完全长大,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完成盗门列祖列宗遗命的那一刻。
“我太姥爷到底去哪了?你告诉我!他也是……也是因为我吗?”无双注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第136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莫小柒没有回答他,其实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她背着阴阳玄道苦苦寻找了丈夫的尸体几十年了,吴功耀依旧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知道,丈夫活下来的希望几乎是零。但是,她是他的妻子,如果自己有生之年都不能亲手埋葬丈夫的尸首的话,那将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
留给她的时间恐怕不多了,她能多的事也不多了,她只希望能多看他几眼,能够在儿子和儿媳的坟前忏悔,希望他们可以原谅她。
“哼!假打!”他想埋怨又不敢直接说,只好稀里糊涂地冒出了句四川话。
莫小柒站在儿子儿媳的坟前足足一夜,她就这么注视着墓碑一动不动。无双靠在坟头上一壶接一壶的喝着,最后喝的酩酊大醉,人事不省。
第二天一早浑身都被露水打湿了,他只觉得脑袋里都好似炸开了一样。
“嘶……哎呀,我这是喝了多少啊?也不拦着我点?”无双回头一瞅,敢情那哥三也睡着了。但坟地里早已没了太姥姥莫小柒的影子。
不大会儿,马丫赶来了,给无双端来一碗姜汤怕他昨夜着凉。
“你该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堆事等你处理呢,人死不能复生,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姥姥在天有灵肯定也不希望你继续颓废下去。”马丫陪他坐在坟前安慰着他。
“我知道,活人的日子还得照样过下去,偌大的家等着我去养活呢。呼……”无双捂着眼睛埋头长嘘一口气。
“对了,昨天陆局来了,给你发了面锦旗,还邀请你参加过几日市里举行的酒会,说是让你务必参加,到时候介绍笔买卖给你。”真是荒谬,那锦旗上竟然写着几个烫金大字“模范市民”。要不说呀,人怕出名猪怕壮。无双懂得这其中的道理,所以在社会上一直比较低调。
“呵呵……酒会?你认为这个时候我适合出现在那种场合吗?”
“好吧,可陆局的面子总得给呀?年青一代里也没有人再能代替董家了。你总不是让我们几个女孩子出席吧?”
无双想都不想回她道:“让修睿代我去吧。”
“啊?李修睿?这……这样好吗?”
“那有什么不好的?人家原本就是我们董家的二公子爷,怎么就能代替董家了?你没看出来嘛?这次我三姨回来就没打算走过。我私下已经派人查过了,他跟我三姨夫离婚了,就是奔着这点家产回来的,另外,他连修睿的姓也给改成了董姓,董修睿?嗯,还挺顺口的。”
一直连续三四天,无双都沉浸在姥姥仙去的悲痛之中,连自己的房门都很少出。整天就站在门里,看着董家人进进出出的发呆,谁跟说话也不说话,拉着一张脸就跟谁欠他钱似的,闹的一大家子人谁也不敢露笑脸。
当然,也有例外,家里边只有蓝彩蝶和马丫敢进无双的房间,另外最近小金花一直都没走。这姑娘人小鬼大,懂得进退,知道什么时候该走什么时候不该走。现在她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虽然有姥姥做主定下了这桩婚事。不过只要一点她不够婚配年龄去扯证,一天这个男人就不是她的。再瞅瞅身边那几位姐姐?哪一个不是生的如花似玉?
小金花坐在院子里了无生趣地拄着下巴呆呆地看着水缸里养的金鱼。看看金鱼,又看看自己,还不住地伸手往自己扁平的胸脯上抓两把。
“嘿嘿……你这小蹄子,抓也没用,你也就这么大了。别怪姐姐我没有提醒你,咱家小爷可是个肉食动物哦。”蓝彩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然后还故意挺直了胸脯,在她面前蹦蹦哒哒的,让胸口处那两只不安分的小兔子欢快起来。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小姑娘涉世未深未经人事,一听蓝彩蝶如此说立刻羞的满脸通红。
“嘿!你个小婊子,别给脸不要脸,找打是不是?我警告你,别以为跟小爷有婚约在他就必须娶你,凡事也得讲个先来后到的,就算论资排辈也拍不到你,你别做梦了!”蓝彩蝶掐着腰撅着小嘴怒道。
“蓝彩蝶!你别以为我怕了你,我知道你是红娟门传人,可我朴美慧也不是吃素的!”小姑娘岁数不大,但在关键问题上可不让着别人。那股泼辣劲竟跟蓝彩蝶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要说打嘛,小姑娘虽然打不过这红娟门传人,但人家毕竟也是海家的一条血脉,哪一个胡子后人不会点武把事?
但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若是真比起来,小金花就算是女大十八变,长大了怎么变肯定也不如蓝彩蝶美。那美丽的花蝴蝶天生骨子里就带着一股狐媚,只要是个男人就难以抵御她的诱惑,换做是谁也都会选她。
直到后来,无双孤身一人上路,浪迹天涯若干年后,当他再回来时,物是人非,董家的繁华早已不再。他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男孩。有一次他机缘巧合与陆昊天去鸭绿江畔游玩,机缘巧合的又碰到了朴美慧也就是现在的小金花,那时候,小金花是少女初长成,长的完全不跟小时候一样。看的无双恨不得把眼珠子钻进人家肉里去,魂儿都飞了,只是那一次的邂逅,他就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小姑娘就是未来自己的妻子!
几年对于普通人来说不会有太多的变化,但却也要看这话放在谁那将,小金花很有心计,远不是蓝彩蝶能比的。几年来她一共做了四次整容,当她再度出现在无双面前的时候,无双早已忘记了几年前曾救过自己性命的那个丑小鸭了。
这都是后话了,咱们先不提。
小金花泼辣的很,不肯相让,东北姑娘的脾气都火爆,也都是沾火就着的。拉开架势就要跟蓝彩蝶打。蓝彩蝶这边呢,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好啊,你若执意送死那我便成全你。这次她可是真跟这个14岁的小姑娘较真了,连自己那把藏着锋利前刃的折扇都抽了出来。
第137章 他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彩蝶?你干嘛?”这时,马丫刚给无双做完吃的,赶紧冲了出来抱住了小金花,若不然,俩姑娘打起来那还能有好?
“今日我便替她爹好好教育教育她!哼!让开!甜甜你别管!”
马丫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小金花面前,那情景就好像自己的孩子受了欺负,母亲为她用身体挡去灾祸一般。
“好了好了,金花快回屋去!乖!”她回头瞪了一眼这蛮不讲理的花蝴蝶连抱带推总算是把小金花弄走了。
“哼!这一个个的现在还会联合起来对付本姑娘了?等着吧,迟早有你们后悔的那天!”蓝彩蝶眯着眼睛用眼角余光看了看躲在花架子后边的几个人影喝道:“看个屁!要帮忙就帮忙,不敢帮忙就给我滚!”
方家三兄弟咧着嘴低着头没敢言语,赶紧跑开了。这事搁谁谁敢管呀?虽说这三兄弟对蓝彩蝶死心塌地吧,但现在形势不容乐观,谁也不敢保证她肯定就是主子的真命天女,万一站错了阵线可有的自己受了。
这些无双早就看在眼里了,不是他不想管是没法管,其实他现在也很尴尬,夹在几个女孩中间怎么说话都是错的。她们都很好,他知道,他对彩蝶的感情是爱,可爱情真的能像世俗之人说的那么简单吗?为了爱抛弃一切?显然是不能够的。最起码自己还有亲情,比如,马丫。还有江湖情,比如楚天月。还有祖辈的婚约要遵守,不遵守他就是不孝。
这其实仅仅是这几日来的一个小缩影了,小金花还好说呢,一直有马丫盯着倒也不能真跟蓝彩蝶起什么冲突。不过每一次楚天月来可就不会那么轻松了,楚天月想看看无双,那都赶上过五关斩六将了。方家三兄弟,马二爷,蓝彩蝶……哪有一个是善茬子?别说真跟她发生点啥事了,恐怕大伙若不是对他有所忌惮早就把这个小搬山道人赶出董家了。
“小爷,姥姥刚刚烧完头七,我觉得你是不是该给家里冲冲喜?”一天晚上,马丫坐在他房门前,一边给他织毛衣,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家常。
马丫还是那个马丫,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这么善良,都是这么善解人意。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蓝彩蝶,恐怕二人现在孩子都要出生了。
“啥叫冲喜?咋地?你们谁……谁要结婚?终于被耗子得手了吗?”他故意装没听懂。
“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到底打算选谁呀?我看别再拖下去了,这对你,对董家都是大事一桩。”马丫的表情很平静。
无双笑了笑,把头上的孝布摘了下去,然后也陪她坐在了门槛上,他点上小烟吐了个烟圈,打趣道:“选你呀,怎么了?这事不是早就定下了吗?”
他以为马丫听到这话肯定是羞的跑开才对,却没想到马丫今日一反常态,竟然表情依旧镇定如初,并仰起头回道:“好啊,那你明日陪我回兴安岭先跪在爷爷坟前跟他老人家说吧。”
“啊?不是……这……你……你没病吧?”无双惊的目瞪口呆,伸手摸了摸马丫的额头,这次马丫并没有躲避。
他又一想,这山里姑娘向来孝顺,都爷爷的话言听计从,既然马四海执意不让她嫁给我,恐怕她也是拿这个来激我,想从我嘴里套出实话来吧?行啊,你不是愿意陪我玩吗?那就玩到底。
“额……这些先不急,我觉得……要不……那个……”
“小爷今日怎么变得吞吞吐吐的了?可都不像你了。”她依旧头也不抬地说道,仿佛早就看穿了他的心事。
“我的意思……是说……要不,今晚你能……能不能……”无双坏笑着,用手指挑起她的尖下巴,另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她那水蛇腰上。
“留下来陪你吗?好啊!”
“咳……咳……咳……”此话一出,无双正好狠劲儿抽了口烟,然后一口烟没吐出来,呛得自己干咳不已。
这玩的太大了吧?她还是那个腼腆羞涩的山里姑娘吗?她竟然这么主动?无双做梦也没想到今日的马丫竟然会这样,难道刚才她真的是在暗示自己?看来江湖确实是个大染缸,这么快就可以改变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姑娘。
马丫放下手中的毛线球,然后拉起少主子,转身进屋就关上了门。
无双诧异地看着马丫,不会呀,还是那张小脸蛋,还是那双清澈干净的大眼睛,绝对不会是蓝彩蝶故意整他易容啊?
这几日别看马丫照顾着无双的起居生活,但一直主子的房门是大开的,这是为了避嫌。但今日确实不同了,坏了,这姑娘不会真要动真格的吧?说实话,如果是一年前,俩人发生点啥事可能很合乎常理,可现在……无双想都不敢想。
马丫松开无双的手,径直走到了他的床边,然后坐了下去,脱去鞋子和袜子,靠着外侧平躺了下来。
“小爷怎么不敢来了?”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
“那个……你……你来真的呀?”
“小爷怕了?还是小爷心中早已下了决定?”她又问道。
“不是,不是你想样,你……我……丫儿……这样真的好吗?”
“好……嘛?是小爷让我留下伺候你的,可却又要反悔?”马丫平躺在床上,气促地呼吸着,胸口随之上下浮动着,看的无双干吞了口唾沫,烈火焚身般。
“我了个去,你刚我?好!”无双攥紧拳头,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跟有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似的难受,他咬紧牙关几步冲到床边坐了下来,然后把头埋了下去。
他定定地看着马丫俊俏的小脸蛋,那乌黑的大辫子仿佛代表了自己儿时的完整回忆,俩个孩子小时候甚至还在一个澡盆里洗过澡,自己怕什么呢?犹豫什么呢?他注视着她,注视了好久好久,然后慢慢探过去,最终那温热的唇只是停留在了她的额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