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紫苏也知这宫里最难熬的就是太监，没了根不说，还终生不得出宫，比宫女可惨了无数倍。虽然她觉得这院子守得也忒糟糕，但也不多计较，只让他们以后好好注意便是。
  多了这俩太监，万事干起来就更顺手。只不过干活本来就是容易饿的事，却迟迟等不来饭。点心是有，但也得留给主子吃不是。
  总不能等主子醒了没饭吃，紫苏便让白芷过去看看。白芷走得腿都细了，才走到御膳房。
  负责派饭的太监见她是来催饭的，脸色很是不善，“你们那暖玉阁都恨不能出了这皇宫了，还好意思让我们去送饭？咱们这里人手有多紧张你知道不？每个人恨不能盯八个人用，一般人哪里用咱们伺候。以后记得到了饭点自己来领饭，过期不候。”
  白芷恨不能腿一软就趴下，娘啊，九个人那是一堆饭啊，非得累死她不可。好在，她找到了干爷爷，嘴又甜，哄得两个小太监帮着把饭拎回去。而且，她记下了，敢说他们小主是一般人，以后走着瞧。当然，此时她只是心里这么瞎咋呼一下，压根没想到日后她们小主真能一飞冲天，身压真龙。
  饭菜虽然只剩下一口热乎气，好在这天也不冷，众人又饿，还是能吃的下去。之后，白芷把情况原原本本上报主子。以后，他们这里还得专留两人去取饭才成。
  这事她打听了一下，倒也不是谁特意为难她们主子。只是，如今这地方就能证明一切啊，这不仅是惹了德妃的问题，更是昭示着失宠。别说一直就没被宠幸过，就是曾经得宠，来了这么个偏僻点，不出两天就能被皇上抛到脑后。
  这宫里是最会跟高踩低的地方，能给留着饭吃就不错了，还指望什么待遇。
  姜清意听完白芷委婉的汇报，也明白了，如今她算是彻底歇菜了，以后日子可得熬呢。她倒不是清高懒得争宠，只是，上哪儿勾引皇上呢，实在是困难啊。她可不想似过年时候那个张贵人一样，刚一出手就被人打死了事。
  “白芷，你可能打听出，咱们这里能不能自己设一个小厨房？”既然不能得宠，只能先改善伙食再说了。
  白芷很是为难，哼哼哧哧道：“主子，恐怕是不行的，宫里只有一宫主位才能有小厨房。不过，咱们倒是可以想办法填一个小火炉，饭菜虽然做不了，但热个菜还是行的。而且，还可以弄来点面粉、糖油什么的，做些普通些的点心还是成的。”
  她算是看出来了，跟的这位主子是个爱吃的主。当年在景宁宫都能想着法子用小火炉弄吃的，如今自由了，能憋得住才怪。
  好在她干爷爷那儿管着点心房，花点银子弄些东西过来还是没问题。也就她有这便利条件了，换了别人还真弄不出来。宫里糖和油都是有定例记档的，可不是随便让人糟蹋。
  姜清意觉得能这样已经很是不错了，笑道：“辛苦你了，要不是你干爷爷在御膳房，咱们还真是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了。以后，有什么用银子的地方尽管找三七拿就是了。以后的饭食如何，就指望你了。”虽然对方只是下人，但该夸奖就得好好夸，不然人家以为她不领情呢。
  说得白芷都不好意思了，主子能知道她出了多大力，记住她的好，她这付出便没白费。
  一事不烦二主，姜清意便让白芷帮着寻摸点种子，“咱们这院子虽然比起景宁宫是不够看，但也不算小了。估计一时半会也没人给咱们种些花花草草，不如种些实在东西。你帮着打听一下，有没有葡萄种子，咱们架几个葡萄架子，好看又好吃。宫里不让随便种树，但种石榴还是行的，能有两棵最好。看看有没有蔬菜种子，大厨房做菜，青菜恨不能都是煮的，味道寡淡的很。咱们自己种点，以后凉拌也好，涮锅子也好，总比白水煮菜强……”
  她这一唠叨一憧憬没关系，问题是众人中午都吃的太一般，这一听都怪馋的。不过，馋归馋，理智仍在。
  白芷笑道：“主子说的这些奴婢定会好好办。只是，要了蔬菜种子，咱们不会种也白搭啊。”
  众人点头，就是啊，这庄稼可不好种，不是说撒进地里就能长的。
  姜清意这个自豪啊，开心道：“没关系，我会啊。”
  众人：……这里到底谁才是主子啊？比他们还能干！
  这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不过半个月，暖玉阁彻底变了样。别说，这地方怪不得叫这么个名，阳光确实充足，光线也很棒，规整出来的园子也很漂亮。
  这得归功于长安了，没有完全按照主子的意思整成农家乐，还是稍微弄了些好养活的花花草草过来。蔷薇在窗外搭成一排，院子中央还种了一棵百日红，让这个小院子有了些许亮色和生气。
  要说，这日子以后这么过下去也不赖。不过，谁也没想到，在这好比冷宫地方呆了两个月的姜清意，竟然被宣去宝华殿侍寝了！
  姜清意以为，侍寝表示皇上会来她这暖玉阁一夜游，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只有嫔以上妃子才有资格在自己宫里洗白白喷香香等着皇上来宠幸。像她们这类低等小妾，那是没有资格滴，必须□□，寒一个。
  还好，并不是电视上演的那样，全身赤条条让个太监用被子一卷抬着就走。这里还算有人性，可以穿戴整齐，坐着专门小轿子，宫里人叫暖娇轿子前去宝华殿东暖阁。
  一路上，姜清意倒是还好，没有多想什么。虽然年纪还小，不过，好在前世差不多算是大龄女青年了。这一生两世，好不容易开个荤，也没什么可怕的。
  唯一的缺憾就是，这男人不是自己的，只能凑合公用了。哎，没办法，在这深宫，要计较这个，自己洗洗抹脖子上吊拉到。
  她倒是惬意了，还偷偷眯了个盹。可把那抬暖娇的四个小太监给累个半死。娘的，自来还没走过这么远的路。这位主子住的也忒偏了。要不是这次来，他们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破地儿。
  要说这宫里总共没十个妃子，就算一人占一个大宫殿都占不过来，至于让人住到这地方吗。当然，他们也是训练有素，哪里会多嘴问这个。没的跑，肯定是这位小贵人得罪了哪号大人物了。
  不过，这姜贵人运气够旺，就这都能让皇上想起来，还真是有一手。那啥，以后见到这边的人客客气气，谁知道这小主子背后有什么手段呢，总之是够厉害。
  姜清意哪里知道这几人就给她来了这么个定性。要是知道了，非得大喊冤枉不可。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入了皇上的眼，唯一一次见面还是贵妃娘娘死掉那天。就那么一次，难道就入了法眼？自己的美貌真的就天下无敌了？
  好吧，她一直以来就是这么不要脸自信的。
  等到了宝华殿，直接被抬到了暖阁，这次，是真的要洗白白了。有四个宫女伺候着，一一清洗干净，这手艺真是比紫苏、三七她们强多了。
  但是，她瞬间想到，这浴盆是无数小美人用过的啊，她们这四人也是专门干这个的啊。突然，有些恶心。原来，与人共用私密东西，是这种感觉，跟吃饭吃出了苍蝇一模一样，甚至感觉更差。
  不能想，不能多想，再想晚上就下不去口了。她还得等着一战成名呢，如果被啪回去，那她和手底下那帮人真得一辈子喝西北风了。
  为了这实在利益，也得重新打起精神来。不过就是嫖个男人，有啥呢，大家一起嫖，但又不是同时嫖，也没啥。忍住，坚持，必须成功。
  不知道的，还以为姜清意这是上战场。不过，在这宫里，能否得到宠幸，确实和上战场一样残酷。成了，就能成为人上人，败了，从此就等着受欺负吧。
  她不是不知道那些小贵人、小美人过得什么日子，必须好好巴结得宠的妃子才能好吃好穿，不然，分分钟都能比普通宫女还惨。她这里一直过得还算过得去，可不是靠运气，而是因为没有几个人敢挑战姜家和张家的权力。还有，就是她雄厚的财力，即使买不到人心，也能买到物质。
  唯有德妃，出身侯府，才有这个底气欺负她。但也不会往死里欺负，姜清意出身顶级文官家族，德妃也得掂量一二。不然虽文武官员无牵涉，但真被惹急了，也能互相咬一咬。
  大老爷即使不为了她，也会为了她能带给张家的拼一把。有这种为了权势不要命的爹，有时候也是好事一桩。
  等姜清意全部收拾妥当了，新的柔软透明天蚕丝里衣也换上了，头发也绞干了，淡妆也弄好了，可皇上就是不来。
  姜清意一开始是老老实实坐在床上，后来是靠在床棱上，再后来直接歪在床上了。实在是困得受不住了，这特么皇上这忒勤劳了，半夜三更了不睡觉，还呆在前殿批阅奏折。
  旁边一直低头站着的四个宫女看着姜贵人这模样，一开始还想劝一劝的，这样可是失仪。可是，四人对视一眼，拉到吧，宫里妃子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何苦去费那个好心。万一是个不讲理的主，还以为她们是故意为难。
  等皇上来了，若是合心意，一点小毛病不会放在眼里。若是不合心意，管你是什么高贵之花，照样被埋在土里。
  这位姜主子很幸运，皇上来了后，竟然没有像往日那般见到不合规矩的事情就皱眉，而是微微一笑，将她抱起来放到里面去。
  四人心里纳闷，哦，原来皇上喜欢这一口啊，喜欢这种不是特别守规矩的。她们接触的都是低等主子，哪个见了皇上不是战战兢兢，还真是头一回见这种自己都能睡着的。
  姜清意感到有有人抱起自己，貌似还挺有力量挺有安全感，便想着继续睡下。她这会子早忘了自己曾经要一战成名的雄心壮志了。
  青正帝见这姜贵人跟小猪一样，拱了拱竟然就想睡着。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竟然还有心思睡觉，不知说她心大好，还是没脑子好。
  他轻轻一拍姜清意的圆嫩嫩小屁股，看她轻轻一颤抖，撅撅小嘴继续睡。就这，他更来了兴致，挨个地方轻轻拍起来，看她到底能做出多少个反应。
  姜清意虽然平日就爱睡得沉，但好歹不是真猪，终于醒过来。哎哟妈呀，这是怎么个情况，面前竟然还坐着一个大男人。
  姜清意吓了好大一跳，赶紧看自己身上衣服，天，衣服呢，谁扒走了，一瞬间就想拼命来的，再一看那男人，噗一声就泄了气。
  再看一眼，天，这人，这人真特么眼熟，这不是当初在齐县山上要砍她的那个男人么！！
  她好像还戏弄了这人一两句来的。具体是啥，她也忘了。谁能想到多年以后会在床上相见，而且人家还是皇上呢。这人生，往往就是你以为你要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踹你一个大马趴。
  镇定，镇定，姜清意深深吸了一口气，硬憋出一点笑容，“皇上，妾刚刚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估计是宝华殿风水太好，阳气太盛，妾初次来感受到皇恩浩荡，就这么睡了过去。”嘤嘤嘤，她说的有一句话是符合逻辑的不？能不被砍头不？
  那啥，知道了皇上的秘密，有人能活下来不？好想在线等回复，呜呜呜……
  不对呀，她偷偷瞅了皇上一眼，对方压根没有发怒的样子，反而有丝笑意。对了，她发什么急啊，当年她只是一个小萝莉，样子早就变了。除了圆溜溜大眼睛没有变，翘翘小鼻子也没有变，红艳艳小嘴没怎么变，其他都变了啊，皇上怎可能认出她来。
  哎哟，差点被自己吓死！来吧，开始战斗吧，在床上将过去的一切解决掉吧。
  青正帝看她神色一瞬间恨不能万变，心里很是好笑。再看她终于变回柔媚小女人，内心差点笑岔气。
  夜里，当然是和谐了一把。皇上正当年，精力尚且旺盛，往日里忙于朝政，今儿终于有美人相伴，自然如暴雨般将姜清意彻底干趴下。
  小姜同学差点累死，但心里还是高兴的。这不正好证明皇上对她还是满意的，以后估计还是会继续承宠的。哎，可怜她现在竟然堕落到想要承宠的人份上，真是形势不饶人啊。
  第二日，姜清意老老实实起床恭送皇上回前殿。她以为这就结束了，可以好好回去休息了。
  可是，皇上临走前轻飘飘来了一句：“牛肉干和小猪排味道还真不错，记得做些来，改日朕拿来尝尝。大侄女，辛苦了。”
  姜清意：……让她好好在地上趴会，谁也别来扶她，让她去死一死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以后要高甜了，糖糖糖
  ☆、第75章 老床受不住
  姜清意回程路上，基本属于大脑当机状态。她想不明白，皇上是怎么火眼金睛把她这个小妖怪给认出来的。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她身材也高挑了，样子也长开了，最重要的是牙也不漏风了，口音也变纯正了，京片子能说的溜溜的。虽然模样是和小时候没多大变化，但是，也只有熟人才会这样觉的，一般没见过几面的人肯定不会记得才对呀，简直不科学。
  难不成这天潢贵胄就是不一般，眼力就是好？还是说，皇上很少被人欺负，尤其是被女人还是个小女孩给欺负。于是，倒霉催的，她就被狠狠记住了。
  再难不成，皇上留下她，就是为了以后折磨她？嘤嘤嘤，好可怕。要了她的身子，还要杀了她，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是不是男人那！
  等她回到暖玉阁，全体成员正站在门口等着呢。好在没几个人，阵仗也不大。
  姜清意从暖娇上下来，那脸色差的很，跟要死了似的。众人心一惊，怎的，这是惹恼了皇上，没得宠就失宠了？
  可再看抬轿子的四个太监，那脸色和昨天来时可不一样，这脸上都笑开了花了，态度也谦卑得很。
  三七拿荷包打点了几位太监，便赶紧和紫苏服侍着主子进屋休息。有事之后再说，看主子这眼底青的，肯定一夜都没睡着。
  姜清意临睡着前还记得嘱咐一句，让白芷到御膳房那些牛肉和猪排来，她要为皇上做点吃的。
  宫中消息那是灵的很，虽然不知道宝华殿侍寝具体情况，但哪个主子还有出头之日，哪个彻底被打趴下还是有数的。
  这不，白芷一到御膳房，就受到了热烈欢迎。除了有最好的牛肉和小猪排，还有各色水果点心一同拿回来，而且还是几个小太监一起护送回来的，架势老隆重了。
  其实，白芷略有些心虚，看众人对她这么高待遇，一定是以为她们主子受宠了。可是，她看主子那模样，很悬啊。
  等姜清意醒了，紫苏和三七问她情况，她只能摇头，这可怎么说呢。当初齐县之行，皇上估计是秘密进行的。而且，落魄到上山躲避，还被个小女孩给奚落调戏了，这不光彩经历，肯定越少人知道越好。
  身上酸疼的厉害，真是不想起床，可皇上交代的工作，死也要完成的漂亮。这男人也真是的，守着一堆女人还这么如狼似虎，将她这一朵小嫩花给折磨的死去活来，要不要脸那。
  牛肉干和小猪排要做好，一天是不行的，还要风干、炕干，很是费时间。好在，这天气给力，她们院子里阳光充足，风也给力，做的还算快，没几天就得了。
  不过，皇上好像已经忘了她，并没有再宣她侍寝。也好，就算不再承宠，只要不杀了她就好。如今姜清意已经从盛宠降低到或者就好，就是这么怂。再者，两人在床上见面，还挺尴尬的，这样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
  她还没反应过来，皇上竟然亲自来暖玉阁了！虽说小贵人没资格劳烦皇上大驾光临，但皇上愿意，谁还能拦着不成。
  青正帝很满意她如雷劈一样的神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宫里女人面色多年如一日，还真没哪位这样变来变去的。从小就好玩，大了还没变，不错。
  招呼都不打一声，姜清意真来不及沐浴更衣熏香什么的，连到大门口迎驾都来不及，只能小跑着半路跪。娘的，这石子路说跪就跪很没有人权啊！
  青正帝将姜清意小手牵起，并不着急往屋里走，而是慢慢在小院子里慢慢溜达。
  “爱妃，这是何物？”
  姜清意答：“回皇上，是葡萄。”
  “爱妃，这又是何物？”
  姜清意硬着头皮，“回皇上，是小白菜。”
  总之，将院子里的绿色植物问候了一个遍，青正帝才微微笑着点头，“嗯，爱妃不愧是有山头的人，种的东西也与其他人不一样。别人是花花草草，到了你这里全是入嘴的东西。”
  姜清意内心流泪，这特么能怪我？还不是你二老婆看我不顺眼，不让给好吃的。而且这特么根源就在你身上好不好！何况，就算是花花草草，也有能入口的啊，既然能吃干嘛不吃。
  当然，小鹌鹑只敢笑，虽然有些僵硬，“呵呵呵，皇上谬赞。”
  看姜清意快哭了，青正帝心情才大好地放过她。哎呀，当年被一个小姑娘奚落，还被人扫了一个大长腿，他可是都记着呢。耻辱啊，多少年没这么耻辱过。嗬嗬嗬嗬，谁能想到，缺门牙漏风的小丫头竟然成了自己的妃子呢。
  青正帝走进正殿，眼睛一扫，有些不悦。他也是今儿朝政顺利，心里正高兴，便心血来潮想到来姜清意这里瞅瞅。
  怪不得当时得胜那脸跟便秘五天似的，原来是早就知道这小贵人住在这鬼地方。其实，他当年来过这里，也偷偷去过冷宫。本以为还是往日那般萧索模样，没想到竟然很有田园风光。这还真是，想的开的人，到了哪里都想得开，到了这冷宫边上，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这殿里边虽然也收拾的干净整洁，但落漆的家具再怎么打扮也挡不住那份老旧，屋子里用具也都简单到极致，连件像样的摆设也没有。再瞅瞅内室那床，也是有年头的古董了，他都怕睡上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