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碗口那么粗的树被拦腰拍断。
“殿下!”
身后响起两道焦急的声音,月落乌啼快步奔到他的两侧。
贺兰尧望着苏惊羽远去的身影,眸底一抹孔雀蓝的色泽若隐若现。
而下一刻,他忽然低下头,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殿下?!”乌啼一惊,“我去把惊羽姐姐喊回来,就算明天给你抽死,我也非把她叫回来不可。”
乌啼说完,不待贺兰尧说话,身影直接掠了出去。
“去把他拉回来。”贺兰尧的手捏上月落的肩,“去,把他带回来,不能让他说,马上去。”
☆、第124章 夺宝!
苏惊羽离开了永宁宫,一路往马厩而去,心情很是不平静。
她自然是不知道,身后正有人远远地追过来。
乌啼的脚步同样很快,眼见前方苏惊羽的身影愈来愈近,张口便要喊。
“惊……”
然而他才开口喊出了一个字,背后便伸出了一只手,直接将他的嘴巴捂严实了,同一时间,肩膀一紧,被人从身后压制住了。
乌啼拧了拧眉头,使劲挣脱开了身后人的手,转过身道:“月落,你为何要阻止我?”
“殿下不让说,我们便不能说。”月落的神色一派平静,“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你我都应该听殿下的吩咐,不是么?”
“可他们二人吵成这样……”
“终究还是会和解的。”不等乌啼说完,月落便扯着他的衣袖往回走,“枉你自称情场高手,难道不知,他们都是互相放心不下对方的,也许僵持几日便会好。”
“……”
回苏府的路上,苏惊羽听着马车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只觉得愈发心绪不宁。
她与贺兰尧会争吵,是她全然没有想到的。
平日里贺兰尧若是不高兴,最多就是摆摆脸色,耍个脾气,而不是像今日这般,情绪不稳,甚至摔东西。
她从前可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尤其是最后那一声‘苏惊羽你给我回来’。
像个置气的孩子,与她吵得不可开交,不愿退让,却又不肯让她离开。
那种情况下,离开本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她若是继续留下,只怕会争执的没完没了,他和她,都应该好好静下心来才对。
苏惊羽呼出了一口气,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贺兰尧之所以会如此,已经不仅仅是打翻了醋坛子,更准确的来说,那种情感叫占有欲。
她与苏折菊等人仅仅是君子之交,他为何就是不能理解……
“小姐,到了。”马车外响起了车夫的声音,下一刻,马车停了下来。
苏惊羽下了马车,便直接往苏府里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她打开了门,走到床边直接便躺了上去。
这一天真是不平静。
都怨那个混账公子辛……不对,归根结底还是应该把这笔账算在贺兰陌头上。
这个抽了羊癫疯的混蛋太子,事事要和国师过不去,连带着不把她整垮也不罢休。
花姬,沐挽香,欧阳淳,公子辛……都是些什么玩意,全是她的手下败将,有本事他继续放人来,她非得一个个往死里虐不可。
真他大爷的以为她好对付,走着瞧。
躺着床榻上许久都睡不着,翻了无数次身,苏惊羽甚至将头蒙到了被子里,然而依旧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贺兰尧怒气冲冲的模样,以及他那声声冷笑。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
第二日,苏惊羽难得起的晚了,醒来之时,日头已经很高了。
她下了榻,才穿好了衣裳,便响起了敲门声。
“小姐,起了么?”屋子外响起海棠的声音。
苏惊羽道:“起了,进来吧。”
“小姐,你今日睡得迟了些,我猜你昨日是不是累了,所以今早我就没叫你。”海棠推门而入,手中正端着洗漱用的水盆和毛巾,“小姐这个月还没休息过几天吧,不是说玄轶司高阶人员,每月能休息五日么?要不今日干脆就不去了,在家歇着?”
苏惊羽闻言,静默片刻后道:“也好,让人去宫里给霍主司捎个口信吧,就说我这两日都不去了,反正也没什么大案子。”
她确实该给自己放个小假了。
洗漱完毕,吃过早点之后,苏惊羽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问海棠,“这两日,府里的下人们还有在找那半块黑玉么?”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日,她那丞相老爹现在也不知是个什么情绪。
“还有找呢,之前是翻屋子,现在,是翻院子了,花丛,柴房,厨房,甚至连大夫人院子里的鲤鱼湖,都派人下去打捞了好几遍,咱们这么大的府,每一寸地方几乎都没落下,可就是找不到那半块黑玉。”
苏惊羽闻言,状若不经意道:“这东西有那么重要么?何至于如此坚持。”
“听说是很重要的。”海棠说到这儿,望了一眼门口,确定附近没人了,这才朝着苏惊羽道,“我听府里的老人说,这半块黑玉,是在大夫人过门前就有了,老爷都保存了少说也有二十年了,大夫人没过门之前,老爷好像是有过一个未婚妻子,后面不知怎么的就娶了大夫人,那个订过婚约的姑娘就不见了。”
“你的意思是……”苏惊羽眉头轻挑,“这块黑玉是父亲那未婚妻子送的?可是最后他没能和那女子成婚,这么多年却还是将黑玉留了下来,为了纪念她?还是睹物思人?看不出来,父亲还是个痴情人……”
“嘘,小姐,可别乱说。”海棠拿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我也是听老人们说的,没准她们也是道听途说的,关于老爷未过门那个妻子,府里是不允许有人议论的,老人们也是悄悄说的,让我无意中听见了。”
苏惊羽听闻此话,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能把黑玉保存这么多年……那女子在她这老爹心里的地位可不低呀。
这半块黑玉应该是定情信物,另外半块没准就在那女子手里。
情殇,莫过于: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
难怪他会如此紧张。
那半块黑玉如今就在她手上,但她……还不想这么快给他。
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人,总是要让他多着急些时日。
“海棠,陪我出门逛逛吧。”苏惊羽说着,迈步走到了柜子边,打开柜子,拿出了一套白色的罗裙。
换上衣裳后,苏惊羽便带着海棠出门了。
“小姐,自从你当上了玄轶司的密探之后,咱们已经许久没有这样逛街了。”走在大街之上,海棠道,“所以这条街上有多少变化,小姐也不知道的对不对?听说街心那里,原本的那家万花楼被人收购了,现在改头换面,更名为极乐楼了,小姐,可有兴趣去看看?”
“海棠啊,你怎么会想起要去那种地方?”苏惊羽偏头望着海棠,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是不是因为小姐我没有给你找婆家,你就开始寻思着找乐子了?难道这万花楼改头换面后,添了几名俊俏的小倌?”
万花楼原本是青楼,里头卖笑的都是女子,没有男子,兴许是现在那青楼老鸨意识到世道的混乱,只有姑娘已经不足以招揽嫖客,这才又添了小倌?
“小姐,你胡说什么呀!”海棠闻言,嗔道,“什么找乐子,那万花楼,不,极乐楼,如今已经不是青楼了!而是一个买卖各类奇珍异宝的文雅之地,不再是烟花之地了!什么小倌,大街上的,小姐你还敢这么说……”
“不是青楼?”苏惊羽撇了撇嘴,“极乐楼,这名字起的比万花楼还放荡,能不让我想歪就怪了,这楼子的新老板绝对是个风骚的主儿。”
“小姐你就说去不去吧?我可好奇了。”海棠面上浮现一抹向往之色,“那极乐楼,算是个贵气的地方,里头买卖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而且还不是想要就能要的,需要竞价,当然,客人若是有奇珍异宝,也可以卖出,能进去的客人非富即贵,我平日里好奇但进不去,今日小姐在,这下子我就可以去见识一下了。”
“听你这么说,倒也有点意思。”苏惊羽笑道,“也罢,去看看有什么好宝贝。”
说走就走,二人一路迈着悠闲的步子去往街心,但二人没有想到的是,远远地便看见前方不远处一个店门外堵满了人,那些人的衣着个个不平凡,几乎是里三层外三层,将那店铺围了个水泄不通。
苏惊羽稍稍抬高了视线,便可以看见众人头顶上的牌匾,书写着‘极乐楼’三个大字。
果然不同于之前的万花楼,她没有想到,她才一段时间不来逛街,这楼可以修建的这么好了,真真正正地坐到了‘改头换面’。
那庞大的楼房有四楼之高,层层边角铺设的琉璃瓦在日光之下,染上耀眼的光芒,不仅如此,最边上的琉璃瓦还挂有银色的小铃,泛着半透明的光泽煞是好看。每一层,皆可以看清那最边上四根支撑着楼层的红色支柱,刻有鲜明而斑斓的龙飞凤舞图。
果然非原来的青楼可比拟。
但是……堵成这样可怎么进去?
“天呐,我前几日买菜路过这儿的时候,这门槛也就是人来人往,还不至于拥挤,今日怎么就堵成了这样?”海棠望着前头的情景,有些瞠目结舌。
苏惊羽眉梢一挑,“也许今日这里面出现了什么稀世珍宝,或者在办什么庞大的活动吧。”
“那小姐,咱们现在该如何进去?”海棠撇了撇嘴,“看他们这样,我就更好奇了。”
苏惊羽垂下了眸子。
她也……很好奇。
毕竟太久没出来玩了,难得出来,总不能什么收获都没有就回去。
“容我想想办法。”苏惊羽摩痧着下巴,一边说着,一边朝极乐楼走去了。
不管是酒楼,青楼,茶楼,只要是个楼,总有后门吧?
这前门堵成了这样,后门……也许会是个途径。
而就在苏惊羽考虑着要从后门进楼的时候,倏然间身后响起一道温雅的女子声音,“苏大小姐,可是想进去?”
苏惊羽闻言,转过了身,只见面前站着的女子一身绿衫,相貌姣美,面上挂着一抹温婉的笑意,“我是这极乐楼里的侍女,替李大公子传话,他说,姑娘您若是想进去,那么就请随我来。”
苏惊羽闻言,客套般一笑,“那就有劳姑娘带路。”
那女子笑着点了点头,转过身,朝着极乐楼旁边的空地上过了。
苏惊羽带着海棠跟了上去。
这下子……可就真的是走后门了。
前门堵的水泄不通,可后门却是冷冷清清的,通常未经允许从后门入内是小贼的行为,因此前头的那些达官贵人们都碍着脸面不敢走后门,没个好点的功夫,一个不慎,可能都会让极乐楼——拉黑名单。
那绿衫女子将苏惊羽带进了门,便朝着一丈外的楼梯走去。
“姑娘,我能否问问,为何今日极乐楼会如此热闹?”苏惊羽朝她道,“可是因为有什么稀世珍宝要竞价?”
“苏姑娘说对了一半,今日,我们极乐楼楼主拿出了自己最珍贵的藏品蓝晶石,才引得如此多人前来,我们这楼里的位置都坐不下了。”那绿衫女子道,“这二楼的雅间都是贵宾席,提前七日就要预订并且竞价,价高者得,而一楼的普通席位,是先到先得,今日早就没有座位了,好在李大公子方才在二楼凉台瞥见了苏姑娘的身影,这才把姑娘请上来。”
苏惊羽闻言,心道一句这老板好会经营。
买个贵宾席还得价高者得?奸商……好笑的是还真有一群冤大头,买个座位都要花大价钱,那么那所谓蓝晶石可不得炒到天价?
话说回来,蓝晶石是个什么东西她倒是真没听说过,但能引得这么多人,想必很珍稀。
侍女很快就将她带到了二楼的一间屋子前,抬手敲了敲房门道:“李公子,您请的客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