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这两个人啊,还真是好事多磨,希望取蛊之后,再不要发生什么变故了。
  想到此处,荀久转眸看向聂清,问:“昨天晚上天灯婆婆作古前的最后一卦到底是什么?”
  聂清摇头,“不知道,当时因为宫义的受伤,场面太过混乱,等人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天灯婆婆已经作古了。”
  略微有些遗憾,荀久道:“真是可惜,早知道我就亲自去了,说不定能让天灯婆婆破例给我多算一卦。”
  陶夭夭无语一瞬,“你都是万千女人艳羡的秦王妃了,还算什么卦?求富贵吗?”
  “当然不是。”荀久急忙解释,“我只是……”想算一下她这辈子还有没有怀孕的机会。
  陶夭夭睨她,“只是什么?你们本身就带着一个精通占卜的国师,他可比什么天灯婆婆厉害百倍,你怎么不去找他,他天天都能给你算。”
  听到陶夭夭提起郁银宸,荀久微微有些晃神,她忽然想起昨夜自己在离开前厅的时候对上郁银宸琥珀色双眸那一瞬间的莫名反应。
  郁银宸是五百年前的凤临国师没错,他为了能让凤息转世,不惜与元休定下五百年之约等待凤息的异世灵魂归来,这一点也没错。
  可是,为什么现在的郁银宸会与她记忆中那个性子温和的师兄有这么大的差别?除了容貌,他们几乎不一样。
  难道五百年的时光流逝,真的能彻底改变一个人吗?
  还是说……五百年前的那段回忆,其实出现了偏差?而她,走进了误区?毕竟这是三个人的回忆拼凑出来的完整故事,如果扶言之和郁银宸这两个人的其中一个有意在脑海里刻意将某段不想面对的回忆强行扭曲改变,那么她所看见的就只能是被改变以后的记忆。
  到底是扶言之还是郁银宸的回忆出现了差错?
  “阿久,你在想什么?”陶夭夭推了推荀久的胳膊,轻声唤她,“你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
  “没,没什么。”荀久敛了思绪,摇摇头,“就是在考虑你说的话而已。”
  “殿下出来了,我们过去看看宫义如何了。”聂清站起身,对着二人笑道。
  ☆、第005章 你还在,真好(二更)
  听到聂清这么说,荀久迅速回拢思绪,跟着二人走了过去。
  扶笙站在廊下,他一眼就看出来荀久有心事,都已经是夫妻,都已经同床共枕这么久了,她的任何表情都瞒不过他明透的双眼。
  聂清当先走到扶笙跟前,小心问道:“殿下,宫义他如何了?”
  扶笙的视线并没有从缓缓走来的荀久身上收回,淡声答:“蛊虫已经封印了,只不过内伤需要汤药修复,你进去照看他罢。”
  聂清闻言顿时大喜,连声道谢以后进了房门,陶夭夭也跟着走了进去。
  荀久行至扶笙跟前,停下了。
  她没有第一时间问他关于宫义的状况,一双潋滟生波的眸与他的目光相对,好久才笑着移开眼,“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扶笙不禁莞尔,“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个脑袋瓜里面整天都在想什么?”
  “能有什么?”荀久撇撇嘴,“还不是因为担心宫义。”
  扶笙淡淡一笑,“你我结了百世同心结,更何况还是同床共枕这么久的夫妻,你这点小心思,瞒不住我,说吧,刚才在想什么?”
  荀久暗地里直翻白眼,想着这个人果然是腹黑得很,如今连她有一点心事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了。
  自知瞒不过,但荀久又不可能把之前自己大胆的猜想如实相告,只好改了口,叹息一声,“我只是在想,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宝宝。”
  扶笙一听,面色微微黯了黯,他其实是不在意到底有没有孩子的,她就是他的全部,只要有她,他这辈子就满足了,可是近段时间,她似乎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数次提起孩子的事,这种焦虑的心情,难道每一个婚后的女人都会出现吗?
  荀久顺势坐下来,侧过身,一只手搭在雕栏上看着满院开始复苏的花木,再次出神。
  她其实也是不在乎有没有孩子的,只是她的夫君在她心中是这天下最优秀的人,面对他,她有的时候会感到压力,尤其是在孩子这件事上面,如果自己一直无法为他怀上,那么即便他不怪罪,她也会因此心怀愧疚,彻夜难眠的。
  “久久。”扶笙也坐下来,拉过她微凉的手指,声音清润,“你信不信我?”
  荀久一怔,回眸认真凝视着他,嘴角微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严肃起来了?”
  “你就说,你信不信我?”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他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你是我夫君,是我最爱的人,我自然无条件信任你。”荀久甜甜一笑,认真回答。
  “如果我告诉你,这一次从苗疆回去,我便有办法让你怀孕,那你也信我吗?”他一瞬不瞬,完美无双的容颜上表情诚挚,让她不禁动容。
  在荀久的心中,扶笙向来是无所不能的,手段谋略无一不精,他说过的话,她从来都不会怀疑,可他刚才竟然说只要从苗疆回去便有机会让她怀孕,这……莫不是在拿她寻开心?
  想到这里,荀久突然有些忍俊不禁,问:“阿笙,你今日怎么有些奇怪?”
  扶笙睨她,语气之间有些哀怨,“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
  “我信你啊,你那么厉害,我为何不信?”荀久挑眉,“那么,你能告诉我你准备用什么办法让我怀孕吗?”
  “这个,先不告诉你。”扶笙握紧了她的手指,“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荀久低声嘟囔,“你看你又卖关子,总是吊我胃口。”
  扶笙笑了笑,并不打算解释,轻轻揽着她的肩膀,喟叹一声,“我家夫人是这世上唯一能让我心动的女子,也是这天下最独一无二的女子,值得拥有一个最完美的宝宝,最难得的才最珍贵不是么?”
  荀久觉得他说话莫名其妙,轻嗤,“乱七八糟的,我差点以为你在说梦话呢!”
  扶笙勾起嘴角,“不管是真实也好,梦境也罢,只要久久你相信我就好。”
  荀久微恼,伸手打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瞪着他,“这是在聂府,你注意些形象!”
  扶笙轻笑,再一次搂紧她,“在你面前,我什么时候有形象了?”
  荀久想了想,答:“这倒是。”
  在她面前,他一向都是无赖无耻无下限的。
  扶笙嘴角微抽片刻,看向她,“要不要进去看一看宫义?”
  “不用了。”荀久摇摇头,“有聂清和夭夭在,我进去了只会打扰到宫义休息,等晚膳时分我再去给他把脉重新开方子就成。”
  话完,荀久问他:“对了,如果宫义完全恢复的话,我们是不是就能尽快启程了?”
  “嗯。”扶笙轻轻颔首,“时间刻不容缓,一定要在梵胤说的半年之内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到手。”
  “是该早些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了。”荀久好笑,“季黎明和大祭司可还等着我们回去定下婚期呢!”
  “你、你说什么?”
  显然,荀久这句话的冲击力太大,饶是一向波澜不惊的扶笙都被吓到了,“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的事?”
  荀久扬起眉梢,满意地看着他吃惊的样子,“我就知道你这段时间忙于其他事情,定然也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其实我也是刚得到消息,还是夭夭告诉我的,她说季黎明和大祭司去齐国顺利拿回了潘龙珠,而且这一趟齐国之旅,成就了他们两个人的好事,回来当天,两人就进宫请婚了,女帝念在季黎明立了功劳的份上,龙心大悦,当即便为他们赐了婚,只不过婚期还没定,说是要等着我们这群人回去以后才商榷。”
  扶笙面色逐渐平静下来,仍是有些讶异,“这两个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荀久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觉得?”
  扶笙见她终于展颜笑开的模样,心中愉悦起来,“这两个人本来就般配,大祭司平素高冷得很,若是换成别人,可不一定能近得了她的身,但季黎明不同,这个人撒泼耍赖功夫一流,大祭司对上他,算是遇到克星了。”
  荀久定定看着扶笙,许久不曾说话。
  扶笙眸光渐敛,偏过头,“怎么了吗?”
  “没什么,你继续。”荀久抬手示意。
  扶笙哪里还有别的什么话可说,站起身,顺便把她也拉起来,“若是你现在不想去看宫义,那就先回房休息,这里是上谷郡,距离苗疆不远了,我去与各处的暗桩交接一下。”
  “好。”荀久点头,目送着扶笙走远才慢慢转回房间。
  正准备推开门的时候,荀久眼角余光瞥见回廊尽头站着一个人。
  眉心跳了一下,荀久收了推门的动作,缓步走过去站在他旁边,微笑着打招呼:“国师。”
  “秦王出去了?”郁银宸看向她,琥珀琉璃眸里面有一些荀久看不懂的复杂光色。
  “嗯。”荀久点头,“马上就要进入苗疆了,他去各处布置一下,为后面的计划铺路。”
  见荀久始终低垂着头,郁银宸忽然失笑,“你这段时间,好像在刻意躲着我。”
  “国师说的哪里话?”荀久扯了扯嘴角,“我是有夫之妇,我家夫君又是个喜欢吃醋的人,我自然不能与其他男子太过亲近。”说到这里,荀久似乎没了话,转移话题,问他,“你刚才一直在这里吗?”
  “我刚来的。”郁银宸如实回答,“听闻宫义蛊毒发作,过来看看而已。”
  荀久“哦”了一声,“如今有夭夭在那边伺候,况且宫义才刚刚歇下,不宜受到打扰,你若是想去探望,等晚上宫义醒过来再去也不迟。”
  郁银宸应声颔首。
  荀久抬眸看他,郁银宸的容颜,与记忆中五百年前的样子并没有多大差别,只不过现在的郁银宸,眉梢眼角总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丝丝缕缕的轻懒幽魅以及邪佞之气,让人很难将他与五百年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凤息的温润师兄联系起来。
  郁银宸见荀久盯着自己,不禁有些好奇,“怎么了?”
  荀久立即回过神,面不改色道:“我就是想问问,你还记得上一次发作时候的事情吗?”
  与宫义的情绪波动引发蛊虫躁动不同,郁银宸这种痛是每月必发作一次,三千青丝瞬成雪,那痛,看上去比宫义的更加噬心,每当那种时候,郁银宸是连求死都不能的。
  荀久已经见识过了两次,在燕京城的时候,他还能清楚地知道身边的人是她,并且保持着理智让她尽快离开,然而在岷国的那一次,他意识漫漶不清,似乎并不识得她,甚至险些将她给掐死。
  两次发作,不过是相隔了一个月,他竟然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实在让荀久心中骇然。
  这件事,她一直没敢说出来,就是怕扶笙会因此大怒而失去理智与郁银宸大打出手。
  可更让她愕然的是,扶笙竟然主动要求把郁银宸带去苗疆。
  还记得从岷国出发的前一天,荀久为几人分配好了任务,最初的计划是让郁银宸跟着璇玑阁主去蜀国,她觉得凭借国师和璇玑阁主的智慧,一定能在最短时间内帮助阿紫和羽义揭穿苏承天当年火烧王宫的真相并且将蜀国大权夺回来。
  扶笙在这件事上却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言:国师每月都会发作一次,且发作的时候太过危险,不适宜与他们夫妻隔得太远,否则他没把握能控制得住国师。
  荀久在这件事上并没有与扶笙过多争执,反正他做事向来有分寸,既然决定了要让郁银宸跟着来,那就跟着来好了。
  人家都不怕情敌在身边,那她还怕什么?
  荀久原以为郁银宸会说些道歉的话,但他的回答让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上次发作,我做了什么吗?”郁银宸满面疑惑,再看向她时,眼神无助得像个渴望得到答案的孩子。
  荀久掩饰住心中的惊骇,面上强自镇定,认真看着他,“那你都记得什么?”
  郁银宸摇摇头,“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荀久一惊,“什么叫做‘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是不记得自己发作时候的事情,还是连五百年以前的记忆都给忘了?”
  “那段记忆,我没忘。”郁银宸撇开眼望向别处,缓缓道:“我忘了的,是我每次发作时候的事情。”
  这句话,让荀久更加骇然不已,“你说什么!”
  他竟然忘了每次发作时候的事情?!
  什么意思?
  “你是想说,这五百年来,你每发作一次,都会忘了发作期间做了些什么吗?”荀久一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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