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更何况，就连姑姑孙雅莉都夸欧雅璇前途无量呢！
“每天都吃姿仪的寿司，我都不好意思了。”欧雅璇缩起脖子吐吐舌头：“本来我打算自己出钱的，结果乔哥、江姐和菲尔也说喜欢，我们干脆就一起来了。”
“难得有人请客，我可要多吃点。”姿仪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堪沮丧，令某些人有点遗憾。她瞄了眼众人手中的大袋子，略略思忖一瞬：“既然今天这么丰盛，那我再去买点清酒好了。”
江珊眉梢微扬：“天黑以后我和乔朗还有两场对手戏，喝酒的话……”
“这么多两顿都吃不完，今天收工又晚，剩下的肯定要做夜宵。睡前喝点酒，正好解解乏，大家都有分寸的。”
“也对。”乔朗笑得阳光：“还是姿仪最细心。”
于是，一行人简单的告别，分道扬镳。
眼见对方四个走远了，周世杰才低声开口：“你确定‘按时吃药’会来？”
“不确定。”姿仪敛起笑容：“本来我没打算走这步棋，但宁导演连个试镜机会都不给，这就有点过分了。”
“没办法，大前天的时候我又更新一条动态，然后装作很愁苦的样子主动和她聊天：你不是问我是不是演员吗？我是，现在正在试镜《翩翩》的女四号白甜甜。导演在第一轮试镜时夸奖我和某欧姓女星资质都不错，他难以割舍，但进组后他却只让对方试演，晾着我，连带别人也对我冷嘲热讽……”
说到这里，姿仪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她前世今生从来没有抱怨的习惯，对她来说，这才是真正的羞耻难堪。
“聊天时我就发现了，‘按时吃药’有点小愤青，这种人正义感一般都很强。她上本书的女主角是投资方硬塞的花瓶，结果她在微博上明确表达了不满，还呼吁粉丝抵制不看，最后收视率平平，与期望的大相径庭。”
她转眸望向周世杰，态度郑重，语气却还是温温淡淡的：“一部剧从筹备选角到开拍，各方各面弯弯道道非常多，这方面你比我懂。原著作者不可能有决策权，更不会一手遮天，但经过上回的事情，她的话肯定比以前更有分量。”
“我从来没想通过勾搭作者一步登天，也没打算拉关系挤掉欧雅璇。她比我好很多，凭实力，我心服口服。但像现在这样，明明是导演正常选进剧组，结果搞得跟我们没皮没脸倒贴一样，连一场试演都没有就灰溜溜的走掉，我不服。”
相处半个月，这是她第一次直接明确的表达不满，周世杰眉梢微动，表情有些思量。
“这是我正式想要参与的第一部戏，对别人来说无所谓，但于我，意义非凡。”姿仪悠悠一笑：“我必须给外人和自己树立一种形象，那就是：我接受失败，但绝不接受因为不公平的打压、连尝试机会都没有的失败。就算是在导演和投资方一手遮天的剧组，我也要尽了人事，才能听天命。”
眼见周世杰严肃沉默的样子，她莞尔笑起来：“我不是神，也不知道‘按时吃药’到底会怎么做。事实上，三天之后，如果还没消息，我就打算退组了。”
“不继续扑腾了？”周世杰有点诧异。
“世上的事，十之八-九都不如意，哪能件件遂心？”她摇摇头：“不过是求个心安，没必要浪费时间。”
略显唏嘘的叹口气，周世杰耸耸肩，终于露出了他的招牌式嘲讽冷笑：“宁涛真是越老越……这么说来，你从初次试镜就开始算计了？”
姿仪沉默一瞬：“我感觉导演对欧雅璇有些偏爱，虽然最后也让我进组，但总归很勉强。剧组里导演最大，心有偏颇的话，行动必然也不公平。唯一能给他施压的投资方已经找过了，编剧我不认识，运用排除法，就只剩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原著作者了。”
而且，她一向喜欢从大局着眼，将各方关系稳稳握在手中。虽然现在没那个权力，但习惯使然，总想捋顺得面面俱到，各种巧合之下，就搭上了“我要吃药”这条线。
只是没想到，最后真的有点用，她也很意外。
“你适合去搞政治。”周世杰啧啧感叹：“以后混不下去，改行没准还能当个女首相。”
“都是混饭吃。”姿仪抿抿唇。哪个比哪个干净，哪个又比哪个高尚？
劳动平等，不过是各人追求不同，所以觉得level有高低罢了。
寿司铺子里没有清酒，学校西侧门外的超市才有。两个人徒步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远远看到超市的影子。
按一人一瓶计算，姿仪最后整整买了三大箱，花光了兜里的所有现金，连周世杰的钱包都空空如也，才勉强够付。
箱子不算重，可两个人只能搬两箱，又没余钱打车。好在，这里离酒店不远，商量之后，周世杰回去取钱，姿仪则等在原地，呆会儿一起打车走。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路面上一个人都没有。姿仪无聊的站在树荫下东张西望，远远瞧见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生慢悠悠的往这儿来。
他大概一八五的样子，身高腿长，比例完美，上身穿着干净得似乎在发光的白衬衫，下面配着黑西裤，脚上是一双很体面的皮鞋，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搭着黑色的西装外套，看样子像是半工作的大四学生。
对方越走越近，似乎感受到女孩儿的注视，他歪着脑袋抬起头冲她笑了一下。姿仪愣了一瞬，不自觉的回了个笑容。
他的面容罕见的俊朗，眸光干净清澈，整个人的气质宛如邻家大哥哥，亲切温暖，非常容易就能让人生出好感。
顿住脚步四处张望一下，他拿出手机看了几眼，皱皱眉，就向姿仪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男配男配男配，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我有自知之明，不擅长感情戏，所以预先告知：男主是莫扬，不要站错队！
☆、20.据说，学中文的情商高（捉虫）
姿仪扬起眉，就见男生慢悠悠的走过来站定在自己身前。他的轮廓被阳光晃出一圈淡淡的光晕，俊朗干净的笑容比烈日还耀眼。
他似乎很爱笑，姿仪注意到，他的眼角有着淡淡的笑纹，但并不显老，反而多了一种年轻人没有的成熟魅力。
“同学你好，”他抬抬帽子，微微弯下腰：“你知道南校区怎么走吗？”
“南校区？”姿仪微愣：“那里封闭了。”
“我是帝都大学毕业的往届生，今天特地回来看望老师的。”男子笑眯眯的冲她眨眼：“母校这几年的变化太大，我认不清路，你能带我过去吗？”
“不好意思，我在等人。”姿仪用下巴点点地上的清酒：“我朋友回去取钱打车，你可以稍等一会儿，我们也要去南校区。”
“可是我有点赶。”他抬腕瞄了眼手表。浅灰镶钻的男士腕表简约大方，正是欧洲某奢侈品牌著名设计师的最新设计。
“不然这样吧，我出钱打车，你给你朋友打个电话，我们先走。”他思考一瞬，恳切的提议：“我买了下午的机票，没多少时间，老师一会儿还有课，等不得了。”
“你可以自己打车走啊。”
“这里没出租，得网上叫车，我手机碰巧没电了。”他苦笑着拿出手机给她看：“放心吧学妹，我不是骗子，看你文文静静的学习肯定好，打算考研考博吗？我要去看的老师正好是博导哦，你们可以预先认识一下~”
姿仪失笑：“我不是这里的学生。你稍等一下，我给朋友打个电话。”
这个人给她的印象实在不错，就连赤-裸裸的拉关系都不讨人厌。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世杰？我有事先走一步，出租，你拿完东西自己来吧……”
乍然听到“周世杰”的名字，男子愣了一下，继而眯起眼，仔仔细细重新打量了女孩儿一遍。
等她打完电话预约了车子回过身时，他又变成了那副邻家学长的好好模样。
并肩等车时，他好奇的碰碰姿仪的胳膊：“嗨，你认识周世杰？”
姿仪扬眉：“嗯？”
“前段时间他不是上了热搜吗？传奇经纪人诶！”他的表情有点夸张：“哇，原来你是未来的影后……尹姿仪，对不对？”
心情复杂的摸摸鼻子，姿仪忽然意识到身边这人知晓自己的老底，她却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脑中拉响警报，她正要开口探探对方的底，出租车却风驰电掣的开了过来。男子非常有绅士风度的把三大箱清酒全都帮她放进了后备箱，然后笑眯眯的和她一起坐到了后排。
“买这些酒是打算请剧组工作人员喝？”他的双眸亮晶晶的，近看之下皮肤非常好，但眼角淡淡的细纹又昭示着主人不再年轻，一时居然让人辨不出年龄。
“嗯，”姿仪淡淡应一声，不愿意多说自己的事：“你是往届生，学什么的？”
“中文。”他弯着眼睛笑起来：“据说学中文的情商都特别高，我觉得自己不太会和人交流，高考的时候就毫不犹豫报了中文。”
——你这还“不太会和人交流”？
姿仪微不可查的撇撇嘴：“看来你的学习效果很显著。”
“真的吗？”他开心的弯起眼睛，想了想，又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这是我从罗马许愿池里偷偷捡来的，据说带在身上运气会变好。送给你。”
挑起眉头接过来，这个世界的国家版图与前世相同，所以姿仪一眼就认出这是一枚法国钱币：“萍水相逢，为什么送我？”
“因为你夸我学习有成效啊！”
“……”
“哎，听说帝都大学南校区在拍偶像剧，你在里面演什么？”顿了一瞬，他又自问自答：“一定是女主，对不对？”
“不。”姿仪摩挲着钱币：“还没定，在和一个女生争女四。”
“真可怜。”他感同身受一样压低声音：“你没人家混得开是吧？大中午的可怜巴巴来买零食分给别人求好感，啧啧……”
“……”
“哎，买酒不行啊！”他怜悯的摇摇头：“导演最讨厌员工喝酒了，你还主动上赶着送……东西不是越贵越好的，这大夏天还是买酸梅汤和冰奶茶最合适。”
前面开车的司机就笑眯眯的搭话：“可不是，我每天下午必买一杯酸梅汤！”
姿仪的额角跳了跳：“剧组里有人买了寿司当零食，配清酒正好……”
“我知道了！”男人笃定的一拍大腿：“你肯定也想买寿司，结果被人家抢先一步，就只能孤零零的来买酒，对不对？”
“……”
下意识想张口反驳，姿仪却发现他说的居然和现实相差无几，除了自己没那么可怜……
这人是狐狸变的吗？
“被排挤，我懂，每个新人都会经历的。”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满脸了然：“反正只是有点丢人，又不会少块肉，你一定要坚-挺下去啊！”
“……嗯。”姿仪揉揉额角：“谢谢，鼓励……”
“别客气，缘分嘛！”他又笑起来，抬手敲敲司机的椅背：“师傅，怎么还没到？”
“前面拐个弯就是。”
“麻烦停一下，我要在这里下车。”
打开车门走下来，他从窗口递给司机20元，“找零给她。”
司机答应一声，他就笑眯眯的冲姿仪招招手：“一会儿记得把零钱给我啊。”
姿仪一愣，刚想再问，车子却已经“嗖”的开走了。
身后，男子目送着出租，目光渐渐悠远深邃。过了半晌，他“呵”的轻笑一声，摇摇头，单手插兜，继续晃晃悠悠的走起来。
出粗车里，姿仪眉头微皱，司机从后视镜里瞟着她，暧-昧的笑起来：“刚刚那是你男朋友？长得真俊，乍一看挺像那个大明星，叫什么来着，我女儿特别喜欢他，满屋子都贴的他海报。”
“我不认识他。”姿仪面无表情：“我们在路上偶然遇到的。”
“哎哟，闹矛盾了诶，小姑娘气性还挺大！”
“……”
呵呵呵！
车子到达南校区时，周世杰正皱着眉头站在路口等人。两个人把清酒搬下来，助理们就自动自发一人一瓶的分了下去。
“你的那位学长呢？”周世杰凉凉的扫了她身后一眼：“不会遇到骗子了吧？”
姿仪低垂眸子抿抿唇，没有说话。
下午照例是吃零食刷手机，盯着主角演戏发呆。只是，在第一场戏结束后，宁涛难得宣布休息十分钟。
姿仪注意到，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生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到了摄影机旁。宁涛走过去寒暄几句，随后招来乔朗江珊等主演，其中也包括准候选人欧雅璇，几个人笑眯眯的聊得一派融洽。
周世杰凑近她：“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