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陌杉微微沉吟了一下：“不如跟你师父商量一下，一起跟我们走呗。反正在哪里都可以学，你一直不回去，小瑶很挂念你，云翊找你快找疯了。而且小蝴蝶现在怀了身孕，你们住在这里总归有很多不方便，到时候她如果生产的话，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儿难道还能给她接生么？”
陌杉并没想强行把姚谦带走，只是她觉得这里条件不太好，如果没有明蝶的话倒也无所谓，姚谦一个大男人条件艰苦就艰苦了。可如今明蝶也住在这里，还怀了身孕，吃的穿的用的都要靠那老头去城里偷回来，这日子过得……太有损他们九华阁富可敌国的名声了……而且似乎也没有必要。
姚谦本来觉得山谷里的生活还挺好的，这会儿听陌杉说，倒是真犹豫了。他其实一直以来也在挂念姚瑶，姚瑶怀孕的时候姚谦就不在身边，生女儿的时候姚谦也不在，如今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外甥女长得什么模样。而且他还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是无所谓，明蝶到时候生产的话怎么办？晋老头绝对不会接生这种技能，姚谦也什么都不懂……
“师父不让我离开，他说学什么都要心无旁骛。”姚谦说，“师父很坚决，我怕跟他商量也没用。”其实晋老头的观点也没错，他就是这样炼成一个毒术高手的。只是姚谦跟孑然一身的晋老头不一样，他心有牵挂，不让他跟外界联系固然可以少一些干扰，但是有些事情不联系也会一直都在想，而且如今还有明蝶和孩子，姚谦不能不多想。
“小谦谦，给你家主子我引见一下你师父吧，我跟他聊聊。”陌杉唇角微勾。不过是一个孤单寂寞的老头而已，陌杉表示跟这种老头打交道她是很有经验的。如果只有姚谦的话，陌杉倒也没有非要带他走，不过如今还有怀着身孕的明碟，让陌杉就这么离开什么都不管，这不是陌杉的风格。哪有自家小妹怀着身孕还住在这么艰苦的地方的？简直是不能忍。
姚谦犹豫了一下，因为他今晚的任务可是拦着陌杉和夜白宇不让他们进山谷……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没事，陌杉只是想跟晋老头聊聊而已，她已经知道了晋老头不是坏人，而晋老头刚刚偷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谈话，以他的性格，应该会觉得陌杉是个极有意思的人，会很感兴趣的。
“跟我来。”姚谦起身对陌杉说。
三人往山谷中走，刚刚看到一个还亮着灯的小房子，就听到了晋老头大嗓门的声音：“你这个没用的徒弟！为师我是怎么交代你的？谁让你把外人带进来的！都给我滚滚滚！”
“我师父嗓门儿比较大。”姚谦听到晋老头说话，却没看到晋老头杀出来，就知道晋老头其实并没有真生气，只是摆个谱儿而已。
姚谦带着夜白宇和陌杉进了小院子。明蝶怀孕之后，晋老头和姚谦师徒俩还费了老大劲儿去砍了一颗大树回来，做了一张木桌子和几把椅子，平时不下雨的时候就放在院子里，让明蝶可以坐在外面看书或者做针线。
这会儿晋老头就坐在桌子旁边，瞪着眼睛看着进来的陌杉和夜白宇：“谁让你们进来的？经过老头我同意了吗？”
谁知晋老头话落，陌杉拉着夜白宇转头就走。晋老头愣住了，就看到陌杉和夜白宇出了小院子之后停了下来，陌杉转身看着晋老头说：“前辈，晚辈是来做客的，现在能进来么？”
这……不符合套路啊……对于陌杉这个鼎鼎大名的人物，晋老头也是有所了解的。知道这个从小被当做男子养大的夜国皇后武功高强而且脾气似乎不太好，刚刚晋老头那样说，本来以为陌杉会跟他辩驳两句或者直接打起来，正好让他试试陌杉的功力，谁知道陌杉竟然进了门又退回去，真的在正经八百地征求他的意见……
“如果老头我不让你们进来呢？”晋老头看着陌杉问。
“没关系。”陌杉唇角微勾，“我们站在这里跟前辈聊也可以。”
晋老头无语……过了片刻之后没好气地说：“来都来了，杵在那里当雕塑啊？还不快过来？！”
晋老头话落，还没睡的明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陌杉的时候神情有些激动地叫了一声：“陌杉！”
“嗨，小蝴蝶！”陌杉话音未落，人已经飞到了明蝶身旁，拉着明蝶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说，“你看看你，怀孕四个月还这么瘦，身上一点肉都没有，气色也这么差。姚谦你说你是怎么照顾小蝴蝶的？看看你们这里，住这么矮的茅草屋，房间里什么家具都没有，吃的穿的都还得进城去买，小蝴蝶你是不是整天都吃不饱啊？是不是还要给他们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姚谦你作为一个男人，真的是太混账了！”
陌杉一开口对着姚谦就是一通数落，把姚谦给说得一愣一愣的，晋老头都愣住了。明蝶也没想到陌杉一来就训姚谦，赶紧开口给姚谦解释：“陌杉，其实我没有做饭洗衣，都是阿谦做的。”
“什么？”陌杉瞪着姚谦说，“你真是太不负责任了！你会做饭吗？你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吗？能给小蝴蝶一个孕妇吃吗你就敢做？”
姚谦已然石化，完全搞不懂陌杉的套路，而陌杉拉着明蝶的手，一起在晋老头对面坐了下来，对着晋老头有些抱歉地说：“前辈，真是难为您了，我这小弟武功不济，办事也不靠谱，前辈教导他肯定没少费心。”
晋老头愣愣地点头又摇头，其实他觉得姚谦武功还行，办事也挺靠谱啊……就听到陌杉接着说：“前辈你看看，他一个大男人，娶了媳妇儿就让媳妇儿住在这种破破烂烂的地方，尤其小蝴蝶还怀着身孕呢，不仅没有人伺候，整天还要吃姚谦做出来的难以下咽的食物，这不是虐待吗？回头难道让小蝴蝶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生孩子？到时候连个稳婆都请不来，太欠考虑了！而且姚谦拜了前辈为师，不好好孝敬前辈不说，想要一块棉布还要前辈到集市上去拿，咱们家哪里差钱了？前辈你说你这徒弟是不是不孝？是不是太混账了？”
晋老头这几十年来往过的人都很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被陌杉说得一愣一愣的，莫名觉得陌杉说的话好像都挺在理，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这个当大哥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前辈你放心，小弟既然做错了这么多事，我会让他立刻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陌杉对着晋老头义正言辞地说。
晋老头还在愣怔的时候，陌杉的目光转向了已然石化的姚谦：“小谦谦，你说主子我说的对不对？你是不是太混账了？”
陌杉对着姚谦眨巴了一下眼睛，姚谦弱弱地点头：“主子，蝶儿，师父，我真的错了。”
“错了就要改知道吗？”陌杉语重心长地看着姚谦说，“还不快去收拾东西，伺候着前辈，咱们一起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吃香的喝辣的去？”
好嘛！姚谦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陌杉这唱的是哪出戏了……当即响亮地应了一声：“是，主子！”话落看着晋老头说，“师父您老歇着，徒儿我也是个家财万贯的人，这就带师父回家好好伺候着！”话落就冲进房间里开始收拾东西……
同样石化的明蝶这会儿还抱着肚子愣在那里，而终于反应过来的晋老头瞪着陌杉说不出话来，瞪了老半晌才说了一句：“你这个鬼丫头！”
“前辈啊。”陌杉微微一笑，“做人最重要的是图个开心嘛。前辈收了个家财万贯的徒弟，结果吃个烧鸡还要当梁上君子，我真是看不下去了，前辈不懂得享受，这一点一定要改。”
晋老头简直要被逗乐了，看着陌杉没好气地说：“你这鬼丫头才多大点年纪，竟然教训起老头我来了？”
陌杉笑容灿烂地说：“前辈，晚辈只是提个小小的建议。不瞒前辈，你家徒弟可是九华阁的左护法，富得流油那种，前辈你说你好意思住在这种地方给姚谦省钱么？图啥呢？”
晋老头微微一愣，是啊，他图啥呢……这些年他混迹于各大山谷，过的日子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住着茅草屋，或许是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听陌杉说起来，晋老头也想不通了，他这图啥呢……
虽然说他混迹于各大山谷都是为了离毒物宝贝近一点，但是住在城里也不妨碍他每天进山啊。如今他不是整天往四方城里跑？他怎么就没想过要在四方城里弄个大宅子，然后每天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呢？他是觉得应该心无旁骛，不想让姚谦跟外人接触太多，但是这种事情似乎也并不必要避世而居，就算住在闹市中，关起门来不还是没有人打扰吗？
而且陌杉刚刚提起明蝶的时候，晋老头是真的被触动了。因为他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生活环境，所以让姚谦和明蝶跟他住在一起，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如今听陌杉说起，晋老头觉得不对，大大地不对……
他很看重姚谦这个徒弟，还专门去给姚谦弄了一个合心意的媳妇儿过来，经过跟明蝶的相处，晋老头对她也是很喜欢的，而明蝶肚子里的那块肉，就是如今晋老头眼中最大的宝贝了，因为这孩子可是他日盼夜盼盼来的，他这辈子都没成亲没有后代，明蝶肚子里的女儿对晋老头来说，就像是自己的亲孙女一般。
可是他如今非让姚谦和明蝶住在这里，明蝶可是个公主出身，最开始的时候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干，怀孕了之后干不了活了却也没有人伺候，姚谦是把做饭洗衣的活都包揽了，但是晋老头说实话，姚谦做的饭真的太难吃了……晋老头自己都不愿意吃，更何况是他的宝贝徒孙呢……而且正如陌杉所说，现在看着没问题，到时候明蝶要是该生了，他总不能去四方城劫一个稳婆过来吧……而且生了孩子之后还得照顾孩子，还得坐月子，姚谦笨手笨脚的什么都不懂，那可怎么办？
看到晋老头变幻不定的神色，陌杉唇角微勾，她知道这老头已经被她说动了。其实道理很简单，只是面对这种固执的老怪物的时候，需要讲究一下说话的方式方法，陌杉深谙此道。
“师父……”明蝶小心翼翼地看着晋老头叫了一声。她知道陌杉是打定主意要把他们带走了，她自己当然也并不喜欢一直住在这种地方，尤其是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晋老头和姚谦经常一起出门去山里晚上才回来，明蝶也难免会有害怕的时候。如今明蝶希望晋老头能被陌杉说动，不然的话陌杉要带他们走，晋老头要阻止，到时候就无法收场了。毕竟陌杉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而晋老头性格真的相当固执。
晋老头看了一眼明蝶，看到了她眼中的忐忑，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走就走吧！”
明蝶神色一喜：“那师父一定要跟我们走。”
这句话，让晋老头心里还是很舒服的，觉得自己也没白疼这丫头。当即冲着还在房间里的姚谦大吼了一声：“笨手笨脚的，这么久都没好，有什么好收拾的？你那么多钱留着干嘛？等出去了全部买新的！”晋老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明蝶和陌杉，突然开始期待明天的新生活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姚谦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袱出来了，手中还拿着一个披风，给明蝶穿好之后，看着晋老头说：“师父，我把咱们的宝贝都带上了。”
姚谦话落，陌杉就感觉明蝶朝着自己这边缩了一下。陌杉看了一眼姚谦背着的大包袱，猜到了里面会是什么东西。而姚谦一直以来都不让明蝶看那些毒物，只是前几天他跟晋老头出门的时候，一条毒蛇突然爬了出来，差点把明蝶给吓个半死，还好明蝶手中有姚谦专门给她留的药物，最终有惊无险，不过还是留下了阴影。
所以在姚谦背着那个大包袱过来要抱明蝶的时候，明蝶直接拉住了陌杉的手，眼巴巴地说：“你带我好不好？”明蝶当然并不嫌弃姚谦，可是她已经猜到了姚谦背的是啥，要让她跟那些毒物离那么近，真的感觉很不舒服……
“好啊。”陌杉唇角微勾。
“走了走了！”晋老头飞身而起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很久的这座小破房子，然后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折腾了一整夜，姚谦扛着一个大包袱，陌杉揽着明蝶，夜白宇和晋老头都在一旁，几人在晨曦微露的时候进了四方城。陌杉一行人住的是四方城最大的客栈后院的一个清幽的院子，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人起床了。
木长风一出门正好撞上了陌杉和夜白宇，还带着三个人，明显刚从外面回来，陌杉身上穿着的衣服还跟昨夜一样。
木长风愣了一下：“小杉儿，你们这是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