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许泰达心里很矛盾,一时生出一股逆反心理:敏之在用情义逼他,陆枚在用自己和小晴的死亡逼他,这屋子里的每个人,都不放过他!
  “敏之,我不知道!陆枚说得没错,我知道小晴的死和宝镜有关,你知道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让我克服愤怒,努力去接纳这一事实?我的亲孙女儿,害死了我的亲女儿……我还奢望着有一天亲儿子会认祖归宗,叫我一声父亲!”
  关注点一下子扯到了徐海东身上。
  屋子里人人都在望他。
  宝镜觉得许首长挺不要脸,无计可施,居然将视线转移到了她爸的立场上。
  徐海东满脸通红,喘着粗气,大声喊道:
  “……你让我母亲吃苦,也没养育过我,还包庇暗杀小镜的凶手,我不愿意认祖归宗!”
  如果非要在母亲和生父中选择一人,徐海东毫不犹豫站在母亲的阵营里。
  今日,已是撕破脸皮,再无转圜的场面。什么分手后仍然是朋友,显然不适合陆敏之和许泰达两人。许泰达固然仍有情谊,却不能亲手击毙陆枚替陆敏之报仇,又谈何将爱情转变成友情?
  许泰达满心怨愤,怨天怨地让他和陆敏之失之交臂,面对重新嫁人的陆敏之,也勉强不了自己云淡风轻。
  徐海东就是看穿了许首长的心思,加之陆枚嚣张疯狂,逼得他向来与人为善的性格大变,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来!
  他这话,也算在众人预料中。就连立场中立的秦胜利,也替许泰达遗憾:如果几年前刚找到宝镜一家下落,老许能当机立断处理陆枚母女,就算不能和陆敏之再续前缘,起码还能保有儿子的情分。现如今,再来说什么认祖归宗,就显得异常自大可笑了。
  就连他,也要谨慎对待楚修谚。
  陆敏之嫁给了楚修谚,徐海东拥有了一位能量不菲的继父,为何要上赶着去认偏心的生父?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楚修谚和许泰达,到底谁的能量更大一些,如今都还说不准。
  徐海东还有一个历来不喜许泰达的舅舅陆谨行,以及十分优秀,却同样仇视着亲爷爷的女儿,宝镜。
  这些砝码,压在徐海东的肩头,他会拒绝认祖归宗,连秦胜利都不意外。
  徐海东的态度很决绝,许泰达颤声道:
  “海东,你可知道,做我许泰达的儿子,你会拥有什么……”
  让于家觊觎,让羊城穆家觊觎,让许许多多巴不得和许家联姻的权贵们觊觎的“政治力量”,会悉数落在徐海东身上。许泰达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高位,不敢相信儿子会拒绝。
  徐海东慢慢冷静下来。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野心勃勃的男人,最宁静的幸福,是和心爱的人一起,守着一双儿女,在除夕夜吃上美味的芹菜饺子。他现在已经得到了梦想中的一切,甚至超出了梦想的幸福,为何还要贪心?
  徐海东望着生父的目光中不由带了三分怜悯:
  “你所能给的一切,我都不需要……许首长,你真的没有发现自己其实特别贫瘠吗?”
  第三百一十章 渣贱反目,情圣绝情
  贫瘠?
  他是手握重权的序列高官,在华国不说一言九鼎,说话比他更管用的人绝不超过一掌之数!
  时至今日,他许泰达已非昔日的码头苦工,不说“富有天下”,也是位列九卿的显贵……却被亲儿子说自己贫瘠!
  许泰达不是一个笨人,儿子不是说他物质贫瘠,而是精神。这戳中了许泰达的痛脚,盛怒之下难存理智,一时间口不择言:
  “好好好,那我就看看,你不认亲爹,姓楚的是后父,他又能给你什么!”
  儿子不愿意认祖归宗,许泰达多说无益。
  他当着前妻和情敌的面不肯表现出自己的软弱,心里恨恨得想,难道不认海东,他就找不到人当儿子继承许家了?只怕收义子的消息传出去,青年俊杰会挤破许家的门槛!
  许泰达的表现让楚修谚完全放了心。
  一个斤斤计较的老头儿,敏之对他怎么可能还有情谊?
  被许泰达出言不逊,楚修谚没有怯场,反而轻笑道:
  “海东是敏之的儿子,我楚某人自然也待他如亲子,你真当姓许很值钱人人都要攀附?许家能给海东的,楚某同样能给,许家给不了,楚某也能给!而且,我看重的是这个孩子端正善良,不必说什么改姓归宗,我会让他活得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不用套上枷锁,不必和有仇的继母相处,钱多到了一定地步就能潇洒任性,楚修谚不是在开玩笑。
  徐海东满脸急切,想要出言辩解。
  一直没有吭声的陆谨行岂能让妹夫专美于前,老爷子应声道:
  “没有楚家,也还有陆家。真当姓许很稀罕不成?我陆家传承有序,姓陆总比姓许要有面子,要么首长夫人怎么会厚着脸皮冒充羊城陆家的人?哼,没有许家的认可,我陆谨行的外甥难道会缺了吃穿不成!”
  楚修谚起码还有养子养女。
  陆谨行无儿无女,辛苦攒下的诺大家业,将来总不能全捐献给慈善机构,巴不得外甥徐海东能继承他的产业。
  徐海东有继父和舅舅撑腰,两个靠山实力雄厚,许首长被噎得头晕眼花。本想说两句狠话,眼角余光瞥到陆敏之……心中一软,脸色灰败道:
  “不管怎么说你是我亲儿子,父子没有隔夜仇,许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这句话,倒像个宽厚长者所言。
  陆敏之神色微缓,许泰达暗道自己果然做对了。
  不过,今天横竖是谈崩了,出了陆枚想对陆敏之行凶一事,他也没脸继续呆在秦家,抬脚想走,陆谨行却叫住他:
  “等等,还有一事我忘了说!当年舍妹跟着你离开羊城,随手带走了不少珠玉首饰,我知道大半都被你们变卖花销了……这也不说罢,然而绿梅兄妹后来盗走的东西,却不能这么算了。”
  本是陆家之物,凭什么便宜两个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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