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沉煞堪堪走到了三重殿,突然脸色一白,噗的一声,一大口血喷了出来,溅红了青砖路面。
  他抬头望了一眼太阳,努力地压下那一阵阵眩晕,又觉得四肢开始有些僵硬之感。时间已经不多了,她还没有回来。
  其实也是在看到那些人跪在自己面前时,沉煞才想到了一个问题。
  楼柒这一去,难道会没有危险吗?
  她说得那样的漫不经心那样轻巧。只要有寒潭就能够找到那阴阳草。但是,可以解了西疆咒术的东西,能够那么容易被取到?
  现在他的心里只剩下担心。
  他不要她出事,半点事都不能出。
  什么奸细,见鬼去吧。
  只是,说了一句她是为他去办事去了已经是他的底限,他不是那种多话的人,也没有想过,什么事都要跟别人解释得一清二楚。
  再说,那个人是他的侍女,只是他的,别人怎么看,无所谓。
  拖着沉重的脚步,他努力地走向自己的寝殿。但是以前看起来那么短的距离,现在竟然那么遥远。他不能再动用内力,自然就用不了轻功。
  二英自花丛后面跑了出来,“帝君,您怎么了?帝君,让属下扶您进去吧?”
  在九霄殿,所有人在他的面前都是自称属下,他并不喜欢有人自称为奴。
  沉煞转过身来,点了点头。
  二英心里狂喜,那颗心差点就要跳了出来!要知道,她们以前连靠近他的身边都是不可能的!更别提近身服侍他了!碰到他的衣角都没有机会!
  但是现在她竟然能够去扶他!果然,自早上就一直在关注着楼柒事件是对的!但是她没有想到帝君竟然突然吐血了!
  难道是被雪卫大人他们给气的?被容许搀扶的二英脑子里都是晕晕然的,连正常思考都不会了。她只是觉得,帝君这个时候身体不好,正是她的机会啊,将他搀扶进去之后,她还可以在寝殿里近身照顾他,为他忙前忙后。经过这事之后,她应该可以进三重殿了吧?
  二英只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但是这种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她心跳如雷,却还是想要将自己最美的一面表现出来。她是喜欢鹰卫,但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万一帝君正好看中她呢?
  那她也只能够对不起鹰卫了!
  二英一边自我脑补着,一边迈着小碎步朝沉煞走了过去,还走得婀娜多姿的。
  却不知道这会儿沉煞全身已经有了发僵的迹象,根本就没有心思注意到她。
  就在二英只差两步就走到他身边时,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传进耳里,她大惊,谁敢策马进九霄殿?
  刚一回头,一阵急风掠过耳旁,她一下子就被一道冲过来的身影给挤到了一旁,脚一拐,差点摔倒在地上。
  她心里的惊怒如巨浪滔天,蓦地看来人,差点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楼柒!”楼柒,是楼柒,她还敢回来,她竟然敢回来!还一来就坏了她的好事!岂有此理!
  二英立即大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抓奸细!”
  “闭嘴。”一颗小石头疾射而来,她的声音嘎然而止,发不出声来了。
  天影点了她的哑穴之后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掠到楼柒身边,“楼姑娘?”
  楼柒早已经先二英一步扶住了沉煞,她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二英,只是在马上远远看到他时心里就焦急如火!不是叫他卧床吗?最后期限只差半个时奔辰,而他的身体是越到咒术发作的时候越脆弱的,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出去!在殿门口,难道不是出去吗?
  他这绝对是不要命了!
  楼柒不用看就知道他这会儿应该连走一步都困难,所以才会急急自马上掠下,冲过来将他扶住。本来是差点破口而出怒骂的,但是他竟然看着她,笑了。
  笑了,他竟然笑了!
  从来没有看过这喜怒无常的大杀器笑的楼柒,整个人傻掉了。
  她突然想起一个词。
  倾国倾城。
  也许套用在他身上有点怪,但这的确是她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一个词!一直冷酷的男人,一直霸道粗暴的男人,一直冷着脸的男人,突然间这样一笑,就像是破冰的湖水,就像是破云的月,就像是冰雪里开出的花,刹那间光华万分!
  她是颜控,她是肤浅的颜控!
  她就是,怎么了!这会儿,楼柒承认,她被他的这个笑容给狠狠地煞到了。小心肝在扑通扑通地狂跳,脸红红,眼睛迷蒙,差点就流口水了。
  天影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沉煞的身子也在这时倒下。
  “天影你背他!”
  楼柒迅速回神,额头冒汗,差点没被他压死。
  天影立即就背起了沉煞。
  而他们策马飞奔进来的动静那么大,自然已经惊动了所有人,在九霄殿里是不允许策马飞驰的,好在,远远看到是他们,鹰卫就已经阻止要侍卫,让他们畅行阻。
  鹰和月也急步走了过来。
  “主子咒术发作?”
  什么都不用说,看到楼柒又回来了,还这么个疲惫的样子,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主子的令牌可还在她手上呢。
  楼柒也不废话,这时候她在跟时间赛跑,直接对他们下令道:“死守着三重殿,不许任何人进来!还有,给我准备以下东西,在一刻钟之内送过来!”她紧接着飞快地念了一串东西名称。
  月卫面色凝重,不敢有半丝分神,记住了她所要的东西,点了点头转身去办。
  他们并不知道这咒术到底如何,但是感受到了楼柒的焦急。
  天影把沉煞放到床上,楼柒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一脱靴子就上了床,一边对他说道:“你下去休息。”
  这一趟,把天影也累坏了,他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天影点头,迅速地退了下去。这一回出去,他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楼柒的话,他无条件服从是最正确的!
  “你受伤了?”缓过一口气来,沉煞就看到了她衣裙上点点的血迹,当下心中一凛,想要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拦截。”楼柒知道不回答的话他肯定是会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便没有废话,直接说了出来。
  他们应该更早回来的,但是在破域城外的那片荒原上,遇到了刺杀。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想要的是她的命。这九霄殿里,的确是有奸细,而且那个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三重殿里的情况,她出去,不管是什么原因,对方肯定知道是跟沉煞有关。
  只不过,她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揪这个人,只能先救下沉煞才能说别的,否则,说了也没有用。
  进殿之前她已经下令给了天一,把这寝殿给她守死了,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来,送东西进来的,也只能是月卫或是鹰卫,雪卫都不许进入。
  而她只说了一句话,沉煞也已经想到了这些,面色沉了下来,眸子里就聚起了无尽的黑暗。“看来,本帝君这九霄殿里,牛鬼蛇神还没有清理干净。”
  “留着命,日后慢慢再去清理也不迟。”楼柒说着,手里没停地脱着他的衣服。
  “哪里受伤了?”他却接着又问道:“最后,你杀光了他们?”
  楼柒动作一顿,道:“哪能啊,我就是会解解咒术破破小阵法,其它的我可都不会啊。杀人这种事,小女子怕怕。”
  沉煞眼里又闪过一丝笑意。他该信?
  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楼柒这会儿也不想跟他多说话,将他的上身褪光了,虽然他的身材极好,但现在可顾不上欣赏,因为他的胸膛上昨天她画的那个压制符已经又全部爆开来了,他的血,她的血,一片的血肉模糊。
  “该死。”她怒瞪着他,一副简直就没有力气再说他的模样,最终只是又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该死!”
  该死的,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就算是下床走走说说话,哪怕是开个小会,也不至于就成这样子了啊,她的压制符咒已经完全爆开了,这明显又了用了内力的原因!
  她自然不知道,这一次沉煞动用内力,却是因为她。
  “天一!”
  “属下在!”听到了她的叫声,天一立即冲了过来。
  “准备两斤烈酒,越烈越好!”之前她没有想到这么严重,让月卫准备的东西没有包括这个。
  这个世界应该还没有酒精或是消毒水,她只能够借助烈酒。
  “我可告诉你,这一次会痛得你死去活来,你最好是能够撑过去,要是撑不过去,死了我就自由了。”楼柒说道。
  “嗯。”沉煞只能吐出一个音节。
  他哪里有那么容易死?她想自由?想离开他?门都没有。
  月卫已经把东西送了过来,因为别人不能进来,他和鹰卫二人亲自拿着东西过来的,还把神医给带了过来。但是楼柒直接就对他说道:“这次你帮不上忙。”
  神医不由得苦笑,还真是直接,有她在,他觉得自己神医的称号已经越来越名不副实了。
  月卫却深深地看了眼楼柒,道:“那就让神医在一旁打打下手,可以吗?”
  楼柒瞟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这还是不太信任她啊,是不信任她的能力,还是她的为人她的身份?不过她也懒得争辩,看了眼神医,觉得要是他真的能够多学会一点,那以后她离开之后还能多帮点沉煞啊。
  第39章西疆王咒
  <h1>第39章 西疆王咒</h1>
  鹰却并不是不信楼柒,只是觉得多少有个人帮忙也是好的。他们看到了沉煞胸口的样子,都倒吸了口凉气。
  “这到底是什么?”鹰大惊失色,他根本就不知道沉煞的胸口会有这么可怕的伤口!
  楼柒看都没看他,哼了哼道:“说了你也不懂,外面呆着去,不要都挤在这里!”
  挤.这么大的寝殿,多了他们两个人,怎么就叫挤了?鹰火大地瞪了她一眼,却发现她已经低头去处理那伤口了,根本就没有理会他。
  “鹰卫大人,月卫大人,请吧。”天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月卫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张大床,见他们主子没有动静地躺着,楼柒坐在他的身边,正拿起了一只大海碗,倒了一碗烈酒,然后,朝着主子胸膛的伤口直接就倒了下去。他的手顿时握起了拳头,汗毛都竖了起来。
  “天一,你倒是听那女人的话。”出了殿外,鹰看着天一哼了哼。
  天一没有说话。
  月卫皱着眉着:“鹰,你再仔细跟我讲讲,从遇上楼柒的那一刻开始讲。”
  “怎么,你还怀疑她?”
  “也不是怀疑,只是多求证下总是好的。”
  鹰摇头道:“你一向这么谨慎。”
  在鹰跟月讲着那几天的每一件事情时,楼柒正在沉煞床上奋战。
  大碗的烈酒倒下去,冲掉了他胸膛上的血,露出了被她用刀切划出来的伤口,皮肉翻开着。楼柒眉头皱都不皱一下,拿了大片的纱布,一点也不温柔地把那些残留的酒液吸掉。然后她拿出了一把小尖刀,以火烤了一下,把泡在水瓶里的那株寒潭阴阳草捏住拿了出来,小刀在上面轻轻一划。
  沉煞蓦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那株水草流出来的,竟然是鲜红的血!
  “张嘴。”
  他下意识地听了她的令,微张开嘴巴。楼柒把那滴血的阴阳草凑到他嘴上,冰凉的,腥甜的血液滴进了他的嘴里,他心里浮起了一种诡异的念头。这水草,能产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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