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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接下来第二支、第三支……第十支,无一虚发。
  竟然是十发十中!
  场上有片刻的静默,很显然,所有人都被徐令检这一手绝妙的投壶技术给惊呆了。
  徐令检眼波在场上一转,无不得意:“琛哥,该你了。”
  他十发十中,徐令琛若还上场,那就是自如其辱,他乐得看笑话。
  若徐令琛心生胆怯,不战而逃,那就更好了。
  他看着徐令琛凝重的神色,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他徐令琛再厉害,也有在他面前摔跟头的时候!
  这只是刚开始,有朝一日,他定要将徐令琛踩在脚下,让他对自己俯首称臣。
  所有人都朝徐令琛看去,为他捏了一把汗。寿春长公主甚感自责,她当初就该打个圆场把事情揭过去的。
  徐令琛瞥了徐令检一眼,不值一哂道:“这些小玩意,你的确很在行。”
  徐令检冷笑道:“琛哥是要反悔吗?”
  徐令琛没有回答,从侍者手中接过箭杆,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铜壶。
  场上就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难道宁王世子竟然是要背投吗?”
  随着那一声惊呼出来,第一支箭杆已经投中,众人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第二支箭杆也进了壶,那速度太快,众人还未看清他是怎么投掷的,十支箭杆已经悉数落入壶中。
  徐令检脸色变了又变,众人倒吸凉气,场上一片静默,片刻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掌声。
  顾至明更是大声喝彩:“宁王世子文韬武略,不想投壶也玩得如此好!”
  徐令检脸色由铁青变为苍白,不敢置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不敢相信他引以为傲的投壶技术在徐令琛面前竟然不堪一击。
  这一场赏花会,让众人见识到宁王世子高超的投壶技巧。
  而平阳侯府纪表小姐拔得头魁赢得金剪刀不说,做出来的插花还让两位世子互不相让,最后以投壶来决定胜负,更是让纪清漪名声大噪。提起平阳侯府,人们最先想到的不是嚣张跋扈的南康郡主,而是善插花的纪表小姐。
  太夫人非常高兴,叫了纪清漪过去,让她不要心生骄傲,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一定要沉下心来跟着曲先生学习插花,争取今年十月能一举进入芳华女子学院。
  纪清漪自己也很在意十月的考核,除了吃饭睡觉照顾清泰之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插花。
  她沉浸于学习,一晃就是一个月,徐令琛有些坐不住了。
  郑则回了一趟山西,与心上人姚仙蕙见了面,正沉浸在甜蜜高兴之中,见自家殿下一脸的郁闷,就道:“殿下,要不我陪您到平阳侯府走一趟吧。”
  “她现在忙着学习插花。”徐令琛嘴角微微抿了抿:“我就是去了,也不可能见到她的面的。”
  “那就飞鸽传书给慧心,让她帮忙带口信给纪小姐。”
  “那样的话慧心就暴露了,现在还不到时机。”
  徐令琛想了一会,就笑道:“我可以让媚媚替我送信。”
  徐令琛觉得自己这个主意非常好,他毫不犹豫就写了一封信,装在徐媚媚的衣兜里,让它去送信,拿了两个石榴作为奖励,还说任务完成之后,再奖励她一套新衣服。
  徐媚媚非常高兴,抱着两颗石榴蹦蹦跳跳地上了马车,由郑则护着,从平阳侯府后花园的墙头上翻了进去。
  徐令琛就坐立不安地等待纪清漪的回信,他写了很多心里话,一诉相思之苦,她会怎么回复呢?羞涩、生气、还是甜蜜?是在信里面骂他呢,还是会回应他的相思?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八成会骂他一顿。
  那他自然不甘心被骂,自然是要反驳了,如此就有借口回信了。
  终于等到徐媚媚回来,徐令琛将她身上的口袋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一张纸条。
  他不相信,抓着徐媚媚上下翻了半天,气得徐媚媚哇哇直叫,最终不得不看清事实,她没有回信,一个字都没有回。
  这怎么可以!
  徐令琛心头窝了一团火,接下来三天每天一封信。
  只可惜,这三封信全部如泥牛入海一般一去不回了。
  这狠心的小丫头!竟然不回他的信,定然是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他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恐怕还不知道他是徐令琛呢。
  “郑则,岳霖的新轮椅做好了没有?”
  “回殿下,做好了,今天上午上的漆,现在太阳这么毒辣,晾晒了一个中午,肯定可以用了。”
  “那就好。”他迅速写了一张纸条交给郑则:“传给慧心,让她速速办妥。”
  ☆、第48章 一更:决定
  清泰泪眼婆娑地问纪清漪:“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呢。”纪清漪给他擦干眼泪,镇定道:“你乖乖吃饭,姐姐去去就回,我回来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将这碗粥给喝光哦,要不然姐姐可要生气了。”
  清泰乖乖点头:“嗯。”
  纪清漪到外院看了那轮椅,没发现什么地方出问题。
  她试了推了几次,轮椅就是纹丝不动。
  的确是坏了,若是想要修理,只有去找岳师傅,可岳师傅是徐令琛的人。
  她突然变得心浮气躁,恨自己无用,也不敢回去面对清泰。
  回到院子,清泰站在门口,一脸的沮丧:“姐姐,清泰不该哭闹的,让姐姐担心了。”
  语气又愧疚又难过,纪清漪感觉自己心头酸楚的厉害,强笑道:“你别担心,姐姐来想办法,那轮椅,一定会完好如初的。”
  不料清泰却拉了她的手,低声道:“姐姐。你不喜欢宁王世子,那我也不喜欢他了。轮椅也不是必须要有,我拄着拐杖也是一样的。”
  纪清漪心中一痛,忙道:“没有,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宁王世子人很好,他又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真的吗?”清泰半信半疑,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纪清漪:“那为什么每次我提到世子哥哥你好像都很不高兴。”
  “姐姐是大姑娘了,不能跟你一样,所以要避嫌。”纪清漪故作轻松道:“像我们是亲姐弟,却要分开住是一样的,男女有别。若是我天天把别的男子挂在嘴上,传出去姐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呢?”
  清泰想了一会,圆圆的脸上笑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担心了,姐姐,你还没吃饭呢,快坐下,清泰陪你吃饭。”
  纪清漪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好,等清泰看不到的时候,就偷偷转过脸,把眼中的水光擦干净。
  这一夜,她失眠了。
  第二天起床,眼睛毫不意外地肿了。
  “慧心,去厨房拿两个熟鸡蛋来。”她高声吩咐道:“彩心,去跟曲先生说一声,就说我昨晚没睡好,头很晕,请假休息一天。”
  慧心见她眼睛虽然肿着,却一脸的坚毅果敢,好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不由暗暗凛然。
  彩心去见曲先生回来,刚进门没多久,陈宝灵来了。
  一进门她就高声嚷嚷:“清漪,你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病了?”
  一见纪清漪,她立马惊呼:“你昨晚上哭了,眼睛怎么肿得这么厉害?”
  “你瞎嚷嚷什么!”纪清漪没好气道:“我就是昨晚看书太久,临睡前又喝了一大杯水,才把眼睛弄肿了的。什么哭不哭的,我有外祖母疼我,还有你这个好姐妹,万事都顺心如意的,有什么好哭的。”
  她寄人篱下,却夜里偷着哭,传到太夫人耳中,她成个什么人了呢。
  陈宝灵也想到,忙讪讪地挠头:“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那也不许胡说八道!”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不是,总行了吧。”陈宝灵从慧心手中接过鸡蛋,小心地帮纪清漪敷着。
  “咦?”陈宝灵惊讶道:“你这是要出门吗?怎么穿了外出的衣裳?”
  “是外出的衣裳吗?我都没注意。”纪清漪是打算出门的,却不想让陈宝灵知道,她心里乱的很,就故意岔开话题:“你怎么不去学堂?”
  “嘿嘿。”陈宝灵狡黠一笑:“我也跟顾先生请假了。”
  纪清漪一愣:“你装病啊?”
  “不是,不是。”陈宝灵笑嘻嘻道:“我今天下午要陪我娘进宫,我娘说皇后手里有芳华女子学院的邀请函,如果我好好表现的话,说不定能得了一张呢。”
  “真的吗?”纪清漪也顾不得敷眼睛了,立马坐了起来:“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得到皇后的青眼。”
  “我知道,我知道。”陈宝灵道:“你不说我也知道的,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芳华女子学院上学,你想一想啊,一旬里面有七天住在学校,只在家里住三天,多自由啊。”
  “到时候你可别想家哭鼻子……”
  “你才哭鼻子呢,瞧你眼睛都肿了……”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陈宝灵身边的大丫鬟良辰突然跑了进来慌里慌张道:“郡主去了外书房,与侯爷吵起来了。”
  陈宝灵一听就急了:“你好好的说,怎么好端端的就吵起来了,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侯爷回来了,郡主突然就去了外书房,然后就吵起来了……”
  “行了,你别说了。”陈宝灵气急败坏地打断她,拉着纪清漪说:“走,你陪我去看看。”
  俩人丢了鸡蛋,急匆匆地去了外书房。
  外书房的院子里下人都躲得远远的,纪清漪与陈宝灵刚刚到达门口,就听见南康郡主在嚎啕大哭:“……陈雍,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说过只要我不去找林曼皎的儿子,你就会好好跟我过日子,今天是十五,你应该去我的院子的,咱们从前说好的,初一、十五你都要在我的院子的,你怎么能言而无信,你怎么能骗我!”
  陈雍的声音格外冷酷:“我是说过会好好跟你过日子,但并没有答应宿在你的房中,就是现在这样,我做我的侯爷,你做你的郡主……”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南康郡主的声音尖锐而高亢:“陈雍,侯爷,你的心呢,你的心难道是铁做的,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林曼皎,林曼皎,你这贱人,死了都不让我好过,你不得超生……”
  “够了!”陈雍怒喝一声,十分不耐:“你毒死了曼皎,不顾我人尚在牢中,宁愿与公鸡拜堂也要强行嫁进陈家,当初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他一朝得罪了皇帝,被锦衣卫抓进诏狱,不过短短一个月,家中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结发妻子撒手人寰,南康郡主登堂入室……
  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就与曼皎天人永隔了。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从牢狱中回来的那一天,到处都是刺眼的红色,他的曼皎孤零零一人躺在棺椁中,被安置在最偏僻的院落。
  所有人都笑嘻嘻地,恭喜他娶了新妇,可谁知他痛失所爱那刀割般的疼楚呢?
  想起发妻,陈雍的眼眶忍不住湿润了。
  “你为她哭!你为了一个死人哭!陈雍,你可曾为我想过一分半点!”南康郡主心神俱碎,歇斯底里地哭喊:“既然忘不掉林曼皎,为什么不替她守一辈子!你应该像刚成亲的那几个月一样,不踏进我的院子半步,我也早就死心了,你害得我如此,陈雍,你害我如此……”
  “是我害了你吗?”平阳侯陈雍突然抬起头,用恨之入骨地眼神看着南康郡主:“是谁跑到广王面前哭诉的?是谁让广王绑架了钺儿的?是谁让广王胁迫我必须初一十五到你房中来的?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陈雍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那年围猎救了你,如果能够重来,我只希望你能葬身马蹄之下。”
  “不、不、不……”南康郡主嚎啕大哭:“侯爷,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心里有你,我喜欢你,想跟你长相厮守……侯爷……”
  南康郡主在屋里哭,陈宝灵站在门口泪流满面,纪清漪听着只觉得无限的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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