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日月教等级森严,一般教众是无法见到教主,而且教规甚严,洗脑严重,基本上只要入了教,就会死心塌地,把教规当成金科玉律甚至信仰,再无二心。
  也难怪会如此,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未读过书,大字也不识几个,知识面狭隘,分辨是非能力差,再加上日月教又掺杂一些佛教的理念,时常对教众进行讲学教导,潜移默化改变他们的思想,让他们相信,入了教,就是老天选中之人,与旁人不一样。旁人都是没文化的土鳖,而他们是受到佛祖保佑的。
  身为教主的司无颜自然不相信这些,身为教主的他,就是负责给手下人洗脑。
  “教主,属下有事禀告。”门外传来一个略显急切的声音。
  司无颜擦了擦手中的水,淡淡道,“进来。”
  门开后,一个人影跪倒在地,恭敬道,“属下拜见教主。”
  司无颜轻轻扫了一眼来人,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教主,沧州城外,有一队大军要攻城。”
  司无颜眉眼微挑,薄唇边轻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哦?哪里来的大军?”
  “好像是青州那边过来的。”
  “这就有意思了,竟然能够料到南昌那边不好借兵会有埋伏,舍近求远跑去青州。”
  “教主,您看现在该怎么办?”
  司无颜似笑非笑的眼底滑过一丝危险的气息,“集结附近埋伏的人手,去攻打。”
  司无颜早就料到会有人去借兵,只不过他以为对方会去南昌,所以不仅是南昌潜伏着他们的人,为了以防万一,路上也埋伏着人,一旦出现大军,便好实施偷袭。
  眼下情况虽然有变,但那些路上埋伏的人马还在,且距离沧州城也不远,想来他们也不会能够立即攻破城门,只要人马快速赶过去,进行双面夹击便可。
  “是。”
  司无颜笑了笑,“本教主也想看看,到底是谁那么聪明,能够躲过本教主的陷阱。”
  ……
  沧州城外正东门。
  “大人,天都快要亮了,再这样下去,怕是会生变,您看我们是不是要……”
  纪宁眉心紧锁,要是等天亮,且不说更加不好破城,只怕城内的人也……
  怎么办,现在她到底该怎么办。
  不管了,只能拼死一搏。
  她眼底闪过一丝阴沉和坚决,扬起手臂大声一呼,“破城!”
  说完,她扬起马鞭,身先士卒的朝城门奔去。
  后面的士兵见状,也都呼啦啦跟着她往城门冲去,喊杀声一片,气势如虹。
  箭雨又在继续,纪宁也顾不了那么多,她带着几个羽衣卫的高手,踩着云梯,在底下人的掩护下,攀城而上。
  可就在此时,前方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和脚步声,听着声音,来人不少。
  “不好,是乱党!”
  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叫,所有人原本还保持着一番热血准备攻城,此刻听见这句话,立即引得军心大乱。
  正爬着城墙的纪宁闻言也是一慌,本来就对她们不利的情势,眼下更为严峻。正在她微微发着愣时,一支箭射到了她的左臂,好在她此刻攀爬的是右臂,才没从上面摔下来,强忍着痛,不得不从云梯上退下来。
  前面是虎,后面是狼,明知道九死一生,纪宁反而淡定起来。
  她咬牙抽出胳膊上的箭,撕了块布包好伤口,抽出刀,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去杀敌。
  夜色下,黑压压的人不断汹涌而来,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布满了血腥味。
  此刻城墙外这片黄色的土地上,俨然就是一个修罗场。
  纪宁手起刀落,毫不手软,她杀的人多了,此刻的场景,对她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不知不觉,她已经杀红了眼,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继续杀,不能停。
  “大人,对方人太多,我们根本不是对手,还是先撤吧。”
  “是啊大人,我们护送着您先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又有一个个人举刀向她而来。
  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难道,真的只能选择逃了吗?
  可是,一旦逃了,城中的那些人,必死无疑。若是逃了,天下必将大乱。
  不,她赵若素才不是个缩头乌龟。
  “谁敢后退,就是逃兵,一律按兵法处置。都给我上,死也要拼出一条路。”她说话的声音已经嘶哑,手中的刀似乎越来越重,视线也逐渐模糊……
  “大人,大人,有援兵,援兵来了!”
  “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人群中忽然响起欢呼声,撑着纪宁的那口气终于松了。
  有救了……
  “大人,您怎么了?”
  “不好,大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纪宁真的觉得自己累了,她好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下,就那么一下下。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个熟悉的声音叫着自己。
  睁开眼睛,只见月色下,马上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往她的方向奔来。
  他披着夜色,宛若神明的化身……
  ……
  ☆、第28章 夫君
  就在纪宁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时,她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跌进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是她夫君吗?不对,一定是自己的幻觉,她夫君现在应该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不要乱动,你伤的不轻。”耳边传来一个低沉冷峻却又无可奈何的声音。
  纪宁抬眼,夜色下那张脸虽然看不得并不大清明,可那风华无双的气质,除了她家夫君还能有谁。
  “夫君,是你吗?”她诺诺开口。
  一身戎装的施墨比往日更多了一份威严,他的脸隐藏在一片阴影之下,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里,除了隐隐的怒气,便满是心疼和担忧。
  躺在施墨怀里的纪宁,身上多处血迹,衣服也烂了不少,狼狈极了。
  “破城!”
  ……
  天边出现鱼肚白时,看着府中受伤越来越多受伤的人,以及外面越来越大的喊杀声,李言亭和杨严相视苦笑。
  “看来,你我二人真的要命丧于此,为国捐躯了。”
  杨严难得还有心情开着玩笑,“能够多杀一个逆贼,也算是赔本了。”
  “杨大人说的是,你我二人今日,就比比看谁杀的人多,到了黄泉路上,也好多拉上几个陪路的,至少不会那么孤单。”
  杨严失笑摇头,“比比看谁杀的人多……李大人说话,倒是越来越像纪大人了。”
  提起纪宁,李言亭面上不免浮现一抹忧色,不知道巡抚府上现在情况如何,想必也是好不了多少。
  他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张总是笑咪咪的年轻俊逸面孔,罢,有纪兄作伴,到了下面,也不会太无聊。
  “大人,大人,不好了,大门马上就要被破,他们就要攻进来。”
  李言亭视死如归的扬起手中的刀,振臂一呼,“誓与沧州共存亡。”
  大家齐声高叫,“誓与沧州共存亡。”
  一时间,气氛高昂,似乎每个人脸上都展现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正待大家打算和清风帮一起拼个你死我活时,门外却忽然诡异的没声了。
  再然后,外面响起几声惨叫,很快却又开始嘈杂起来,夹杂着惨叫声以及拼杀声。
  围墙上的差役看着底下的一幕,兴奋的朝府内大叫,“大人,援兵来了,我们有救了!”
  援兵?
  李言亭不可置信的问,“你确定没有看错。”
  “大人,千真万确,不信您自己上来看。”
  李言亭二话不说,爬上围墙。
  只见府衙外的那条道上,除了原本清风帮的人,又来了一批穿着官差,黑压压一片人影,两方都在奋力厮杀。
  李言亭揉了揉眼睛,确实是援兵,他没有看错。
  他望着苍天感叹,“天不绝我啊,看来此次回去后,我一定要先讨个媳妇。”
  旁边的差役忍不住插嘴,“大人您还没讨媳妇?”
  李言亭一脚朝多嘴的差役踢去,“老子讨没讨媳妇关你屁事。”
  “大人……您小心……”差役话音刚落,只见“砰”的一声,李言亭从城墙上摔了下去,随即而来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施墨带来的人马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自从纪宁来这沧州后,虽说他人在京师,却每日都关注沧州的动向。
  沧州两个官员的死,施墨也大概查清楚了原因,猜到这边马上就会动手,因此跟陛下请旨,暗中调了一批精兵,走水路而来。
  司无颜虽然在京师有眼线,也时刻关注施墨的行踪,但施墨实施了障眼法,从京师离开后,依旧每日都有马车从施府凌晨出发到宫中。
  但马车到了宫中,却没有去翰林院当值,而是去了宫中。
  据说这两日陛下抱恙,也没有上早朝,都是首辅大人陪伴在左右,商议国事,因此司无颜这边的探子回报,并没有什么异样。
  而调集这么大批人,也很难不引人注意,但好在施墨早在纪宁要被派来沧州开始,就已经有了计划,暗中调集了一批人手,装作流民百姓或是商旅,集结隐藏在沧州附近,只等他一来,便可一声令下。
  一整个夜晚,沧州几乎都处在战火中。
  清风帮和兵备道的官兵,趁着这次作乱,打家劫舍,烧杀抢掠无所不作。这群人本来就没有什么道德,平时都是流氓和兵痞子,这次好不容易的机会,不打捞一把才怪。
  整个沧州城,除了喊杀声,就是哭叫声,很多百姓家里不仅被抢了个精光,还被烧了不少,俨然一片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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