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闻青并没有生气,极力拦住闻亮。
  “王婶,你就事说事。”姚世玲听不下去别人这么说闻青,气的发抖:“闻青怎么讹人了?她是收了那边彩礼了,还是嫁了那边人?你从哪儿听说闻青要嫁有钱人的,王婶,说话要讲证据,我们家是穷,但也没有趴着人不放,我都不知道闻青要嫁给有钱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闻青看着姚世玲,她的妈妈永远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上辈子她总认为妈妈不爱自己,现在看到她这么维护自己,才体会她对自己的爱。
  姚世玲说的王婶哑口无言,确确实实,闻家从来没有哪个人公开承认闻青和纪彦均婚事的事儿,这消息是谁传的?
  大家都看向王婶。
  王婶语结,转而指着姚世玲说:“这火就是闻朋放的,除了他没旁人!”
  一旁的邻居谁也吭声,都知道王婶泼起来,一个抵三,在水湾村里也是横的很。现在她家麦秸被烧了,茅屋里的麦子也被烧了,谁说话她讹谁。
  这个年代看天吃饭,公粮又这么重,每年地里产下的粮食勒紧了裤腰带才够吃到下一茬收成的,谁赔得起王婶的麦子和麦秸。
  闻青冷着脸反问:“王婶,证据呢?”闻青看向一旁的人,问:“谁看到闻朋放火了,站出来,有理有据,该怎么来怎么来,没理没据,别想欺负人!”
  大家许久没见过这么霸道的闻青了,不由得有点怵,要知道以前闻青可是谁都不怕,她二叔可是因为差点打死人才坐牢的,闻青一直跟着他,性子也烈的很。
  如果说王婶是个横的,闻青就是个不怕死的。
  横的跟不怕死的,谁比谁厉害?
  一众的邻居没有一个开口,帮王婶?闻青一家又没错,肯定不能帮王婶,这是昧着良心的事儿。帮闻青?王婶可是个无赖,他们缠不过。
  王婶扫了一圈人,看到自己家男人没有骂自己,心里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又别人家都有男劳力,闻家只有闻亮,闻亮还小,就闻青大一点,到底是姑娘家,顶什么事儿,反正闻青二叔都死了,她不能让自己家的粮食白烧了,指着闻朋大声说:“不用证据,就是他!”
  闻朋委屈死了,他嘴唇抿着,看向一旁的大刀,然后小声说:“大刀,大刀,你给我做证,我没放火,咱们俩一直在一块,咱俩捡完知了壳回来就失火了,是不是?大刀,是不是?”
  “是……”大刀才刚一开口。
  大刀妈伸手把大刀的嘴捂住:“别乱说话,以后还想不想吃饭了?”不然王婶让两家一起赔,她家的粮食本来就不够吃。
  大刀挣脱不了,闻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顿时暗淡,眼中是满满的失望。
  闻青没错过闻朋的眼神,她心疼伸手摸着他的小脑袋,说:“没事儿,有大姐在。”
  闻朋红着眼睛低头咕哝:“大姐,我没放火,不是我放的火。”
  闻亮双拳紧握,恨不得马上就打人。
  姚世玲低着头不说话。
  第25章
  “村长!”王婶突然喊道。
  闻青看向村长,村长是个大高个,驼着背,正在麦秸垛跟前专心指挥着救火,听见喊声才看向王婶:“王大家的,咋了?”
  “村长,找着放火的人了。”王婶急吼吼地向村长跟前凑。
  村长问:“谁?”
  王婶抹了一把眼泪,指着闻朋,精神抖擞地说:“就是闻家小儿子,闻朋!”
  “村长,我没有放火!”闻朋说。
  村长虽是村长,但并没有实权,就是收公粮、干旱、水灾等整个村子里有事儿,他在起指挥、调节作用,平时的时候,他也是和村里所有人一样苦哈哈穷兮兮的。
  如今王婶找上村长,不过是想让闻青家赔钱赔粮赔的名正言顺一些。
  “人家小孩说没有。”村长无奈地说。
  “他说你就信,我说你为啥不信!”王婶当即变脸,指着姚世玲说:“姚世玲,我告诉你,村长在这儿呢,你今天必须把这事儿给我说清楚,该赔多少,大家做个证,你就得给我赔!”
  “村长,凡事讲个公平,不能平白冤枉人。”闻青说。
  “谁冤枉你了,谁冤枉你了!”王婶喊。
  村长头疼地看向王大。
  王大不作声,他家损失最重,即便是一年的粮食没烧光,剩下来的被烤熟了,也吃不到年底,他也没办法。
  村长又看向姚世玲,姚世玲说:“村长,我家闻朋都说了,他和大刀晌午的时候都不在村子里……”
  “我们大刀什么都不知道。”大刀妈突然插话:“大刀中午一直和他爸在堂屋睡觉。”
  姚世玲听言一愣。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人大刀压根儿没和闻朋在一块,就知道闻朋是个撒谎精!”王婶得意地说。
  大刀妈低下头,慌里慌张地拉着大刀的手说:“大刀他爸,咱家猪还没喂呢,赶紧回家喂猪。走。”
  “哦好,村长,这儿没我们什么事儿了,我们先回去了。”
  夫妻俩说着,硬把大刀往家里拽。
  闻朋低着头。
  姚世玲不说话。
  王婶卖惨一般,将自己辛辛苦苦耕地一年,如何割麦子,如何拉麦子,如何扬场等等,一件件哭喊出来。条条框框直指闻朋害了她一家。
  闻亮气的脸通红。
  闻青任由她哭喊着,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块钱,塞给闻亮,闻亮问:“干什么?”
  闻青小声说:“去找二虎子。”
  闻亮一怔,抬眸看着闻青。
  闻青冲他点了点头。
  闻亮瞬间明白过来,接过钱,向四周瞅了一圈,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
  闻亮一溜出自家后院,便往大路走,到处张望没看到二虎子,接着他向荆条丛里跑,依然没人。
  最后闻亮在小河边看到了几个半大的小孩子,和闻朋差不多年纪,穿着破旧的短袖,半截裤子,裤子都打了好几个补丁,正赤着脚在河里抓虾摸鱼。
  闻亮看一眼,没有上前,而是跑向水湾村的小代销店。
  “张伯,我要辣椒糖、江米球、酸梅粉、唐僧肉,还有玻璃球。”闻亮喘息着说。
  张伯笑眯眯地说:“你捡的知了壳卖钱了?”
  “不是,是我姐给的。”
  “你姐?她会给你钱?”张伯不相信。
  “张伯,你快点,我急要。”闻亮催促。
  张伯这次问:“要多少?”
  “吃的一样要五袋,玻璃球要十个。”
  “好,我这就给你拿。”
  辣椒糖一个两分钱。
  江米球一个两分钱。
  酸梅粉一袋三分钱。
  唐僧肉一袋三分钱。
  玻璃球一个一分钱。
  总共花了六毛钱,闻亮接过找零毛钱,装进上衣口袋,好在他的衣裳口袋多,裤子上四个口袋,短袖上两个口袋,都装的满满的。
  他见自己买的太多了,唐僧肉和酸梅粉这么贵,朋朋都没吃过,他扣下来两袋,深埋到草丛里,等会儿带回去给闻朋吃。
  一切准备就绪,他原路返回,跑到河边,喊:“二虎子!”
  与此同时,王婶已经哭喊一遍了。
  闻青不让姚世玲说话,她也只说一句:“闻朋没有放火。”
  王婶几乎要指着闻青的额头,咬牙切齿的:“就是他放的,就是他放的!你们别想抵赖,我告诉你,我几百斤的麦子,还有玉米种,红薯种都没有下地呢,你们都得给我赔!”
  “凭什么?我们不赔,闻朋没有放火。”闻青不急不徐,不管王婶说什么,她就是不阴不阳的这么一句。
  气的王婶扑上来要打闻青。
  围观的邻居看不下去,一把抱住王婶,几个人合力,把王婶抱开。
  王婶嘴上开始不干净,又是骂又是踢打。
  闻青仍旧不松口,也不急躁。
  “闻青。”姚世玲担忧地喊一声。
  闻青一边搂着闻朋的肩膀,一边拉着姚世玲的胳膊,说:“妈,不是闻朋放的火,这账咱不认,我还要讨她烧了咱家麦秸垛呢!”
  “你个没羞没臊的闻青,你看看整个水湾村,哪个姑娘像你这样,一点脸皮都不要,跟我一个妇女一般见识,你要不要点脸皮!”王婶可劲儿的折腾。
  闻青听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邻居仍旧拦着王婶,王婶打不到闻青,突然“扑腾”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老天啊,村长啊,闻朋放火烧了我的家啊,我们一家五口以后吃啥啊,还有没有天理啊!”
  “二虎子她妈,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就是啊,村长在这儿呢,肯定会给你做主。”
  “对对,别哭了。”
  “”
  邻居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劝着。
  “王大,王大,你也劝劝你女人。”邻居中有人发声。
  “劝劝吧,哪能这样哭。”
  王大低头不作声,他也认为是闻朋放的火,这年头,几百斤麦子不是说着玩儿的,这是一家子的命,闻家必须得赔!
  王大没有阻止王婶闹。
  王婶更来劲了,突然喊一声:“姚世玲,你必须赔我麦子!”还没有说完,声音一卡,整个人倏地一倒地。
  “二虎子妈晕了!”有人喊一声。
  几个邻居一蜂窝的上前,喊着:“王婶,王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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