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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字大肥章来咯~

  瑚图灵阿刚要抱歉一笑, 乖巧退下。
  先着她的心腹宫女樱桃给自己上几块点心,等皇阿玛忙完了再用膳。
  结果一听鄂罗斯遣使求和的话,她可就瞬间精神了!
  非但不走, 还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家皇帝爹。听他果然如喇叭花姐姐所骂的那样, 轻言罢兵后, 小公主赶紧气哄哄冲上前:“打, 打打打!好好的说挑事就挑事, 现在又说和就和?”
  “天下间哪有这许多好事儿?!!”
  “非打到他老巢去, 叫他割地赔款, 再不敢轻易嘚瑟!”
  康熙:……
  在场的几位大臣:……
  就觉得果然人不能忙碌太久, 这不就出现幻觉幻听了?
  才堪堪不到两周的小公主居然这么语出惊人!
  反应过来自己耳朵没出病后,康熙立即示意在场旁听的几个禁口, 再不许对任何人提及此事。然后火速屏退左右, 又着梁九功亲自守门, 偌大的殿内只剩下的他们父女两人。
  好半晌, 康熙才略有些迟疑地艰难开口:“瑚图灵阿这是……这是又梦到老祖宗们了?他们可又有甚交代与你?”
  一时激动, 激动完了又犯愁怎生合理圆场的瑚图灵阿:……
  恍如正瞌睡来了枕头!
  那还不就坡下驴?
  “嗯嗯嗯!”瑚图灵阿点头:“祖祖, 祖祖让福福告诉皇阿玛, 别堕了咱满蒙八旗的威名。谨防放虎归山, 后患无穷。”
  就如喇叭花姐姐骂的那样,短视苟安。
  一语毁掉人萨布素将军全部努力,使得敌人有时间休养生息。然后再卷土重来,跟噶尔丹形成隐隐呼应之势。使得朝廷不得不在原本胜利的局面下, 却拱手让出大片的土地出去。
  提起那些个看上去不毛之地,实则埋藏了铜、金、银、铁、煤、石油等数十种矿产的宝地, 瑚图灵阿就不由想起当初喇叭花姐姐那番尤胜愤青的怒骂。
  真时隔多年, 也还历历在目系列。
  也正因为这深刻的记忆, 才叫她恰逢其会后,赶紧出言阻止。
  都顾不上周全自己的小娃人设了!
  也就是她功课做得好,又是托梦、又是百花齐放,还寻常人、寻常刀剑难伤的。早早立稳了仙女投胎人设,否则的话……
  这会儿不被架在火上烤,也得找萨满、和尚的驱驱邪了吧?
  小公主托腮,故作懵懂地问:“可是皇阿玛,放虎归山不好么?人家老虎本来就住在山里,归山可不就是回家了么!”
  康熙笑着摸了摸她的小鬏鬏,细细跟她讲了讲放虎归山的典故。
  然后,他这又亲自开私库选了好些宝贝,着梁九功好生把人送回永寿宫。嘱咐贵妃可千万仔细,照顾好他的小公主。
  直气得贵妃白眼翻上了天,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直接嘲讽勾唇:“有劳梁总管转告万岁爷,妾再如何不才,也是小公主亲额娘呢!若天下间还能俩人真心真意对她好,那除了万岁爷,便是本宫了。”
  若只有一个,那便把万岁爷除了。
  当然后面那句过于僭越,贵妃娘娘并没有诉诸于口。
  可就这,也足够梁九功头皮发麻,对贵妃娘娘的胆量佩服到五体投地了。
  天幸万岁爷知悉公主安好后,便未在多问,而是重又召见六部大臣详议鄂罗斯遣使求和事。不然的话……
  梁总管觉得,他便是再只是具实转达,也免不了一场屁股开花。
  阔别半月有余,宝贝闺女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
  可把贵妃娘娘欢喜的哟,把人搂在怀中亲香了又亲香,说不完的亲近话。等到了晚膳时间,她还非坚持着下厨给爱女展示下自己新近的学习成果。
  结果这话音一落,身边诸人就苦劝不止。
  那拉嬷嬷更直言:“娘娘一片爱女之心自是感天动地,可……”
  “您这区区半月,已经烧坏了七个锅、打碎了廿六个汤碗、毁了三套衣裙,更数次险些受伤。这下厨的危险与损失委实太大,您还是换个方式疼爱公主吧!”
  正雄心勃勃,觉得自己这次肯定能成,却被突然揭穿,毫不留情打破幻想的贵妃娘娘:……
  不禁咬牙,又羞又恼地瞪着那拉嬷嬷:“这,这也就是你。换个主儿,本宫今儿便赐她一丈红!”
  那拉嬷嬷混不在意:“事关娘娘安全的事儿,便是赐老奴一丈红,老奴也还是要说。”
  贵妃撇嘴:“你呀,就依仗我纵着你!”
  “那可不?”那拉嬷嬷笑:“有娘娘在,老奴这胆子肥着。甭管甚牛鬼蛇神,谁都甭想伤着娘娘与两位小主子分毫。便娘娘您自己也不成!”
  一番话说得贵妃娘娘回嗔转喜,也让瑚图灵阿投去敬佩与感激并存的小眼神儿。
  果然,在这复杂深宫中能游刃有余,混到有头有脸的都不是简单角色。
  便是宫女太监等都不容小觑!
  瑚图灵阿:……
  就不免再一次庆幸自己的睿智,好在当初选了公主而不是妃嫔、亲王郡王家的内眷等等!否则就这许多规矩礼法、勾心斗角,就足够她头大如斗,吃什么山珍海味都不香了。
  亲自下厨的热情被浇灭,贵妃娘娘只得换下厨为点菜。山珍海味地整了好大一桌,还特特着人去阿哥所把胤俄唤来。
  打量着娘仨和和美美吃一顿,也算是庆祝下团聚。
  结果……
  胤俄欢欢喜喜地拉着胤禟进来:“就知道妹妹回来,额娘这边定有好菜饭。正巧儿子跟九哥腹内空空,不知道要用些甚呢。索性直接就哥俩一块儿往额娘这来了,额娘不介意的吧?”
  贵妃娘娘:……
  就有点怀疑这个憨憨是不是自己亲生了。
  但再如何腹诽,主位妃嫔的风度不能丢。秉持这观念的贵妃娘娘笑得一派亲和:“臭小子这话说的!胤禟不嫌弃你憨直,愿意与你一处。额娘欢喜都还来不及,怎会介意?”
  胤俄憨笑挠头,边笑还边用胳膊肘去拐胤禟:“嘿嘿,九哥你看!弟弟就说吧?我额娘最是热情大方了,欢迎你都来不及,根本就不可能有丝毫介意!都是你小心眼,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
  被拐个正着的胤禟俊脸一红,越发如仙童一般的俊秀。就不愧后世史书与诸多文学作品中,面若好女四字的风评了。
  直到互相见礼毕,按次序坐定,贵妃娘娘着人上菜。
  万福肉、烧鹿筋、三鲜鸭子、四吃活鱼等名菜流水似的往上端。看得瑚图灵阿大喜,不争气的泪水从嘴角流下来。
  看得贵妃娘娘直摇头,正捻着帕子给小馋猫温柔擦拭呢,万岁爷又赏下了御用佛跳墙与正宗的炒凤舌来。
  这只可帝王或者帝后享受的菜色一出,瑚图灵阿跟被迫过来蹭饭的胤禟双眼晶亮。
  握着筷子的小手都更用力了不少。
  真·蓄势待发,只等贵妃额娘/娘娘先用第一筷子,他们好大快朵颐系列!
  贵妃娘娘:……
  就很艰难地忍住自己出身武将世家的祖传暴脾气,才没有冲进乾清宫问问帝王是不是闲得慌。才非叫六宫皆酸,害她嫉妒、被痛骂,甚至被太皇太后点名了!
  而承乾宫中,同样刚解除了禁足的皇贵妃听闻后狠狠拧眉,抬手就把手中的定窑白瓷茶碗狠狠掼在地上:“好,好一个钮祜禄氏,好一个福瑞公主。好,真是好得很!”
  “好!好吃!”瑚图灵阿咂吧砸吧油乎乎的小嘴儿,特别享受地赞叹出声。
  而这个功夫,闷头狂吃的胤禟已经又干掉了一小碗御用佛跳墙并两筷子炒凤舌。
  看得小公主大急,连连催促:“樱桃、荔枝,你们两个快快快!动作快一点,再慢就被贪吃九给抢没了!”
  胤禟手里的筷子一顿,微微有些迟疑、有些挣扎的样子。
  看得贵妃乐:“胤禟别听你妹妹的,尽管吃。她啊,就是眼大肚子小。那许多好菜呢,再喂几个你们都有余!”
  说着,她还亲手夹了一筷子清炒玉兰片放在了瑚图灵阿的小碟子上:“你啊,别光顾着吃肉,也好歹吃点素。荤素搭配着,才更容易克化,也不腻得慌。”
  这……
  满桌子佳肴,您喊我吃草?
  瑚图灵阿噘嘴,看着亲额娘的目光中都颇有几分控诉了。
  恨只恨贵妃娘娘固执且又强势,竟然不顾小公主的强烈反对,直接一筷子青菜喂到嘴边。
  而这个功夫,胤禟又已经快很准地夹了好几筷子的炒风舌!
  瑚图灵阿大急,小勺子舞得虎虎生风。
  誓要虎口夺食。
  小样儿萌的哟,别说胤禟、胤俄遭不住。便连贵妃娘娘也忍不住加入战团,把节食保持身段什么的忘到九霄云外。
  一大四小五张嘴,硬是把贵妃预备的十品加上万岁爷赐下来的两盘,整整十二个大菜吃了个七七八八。
  撑得贵妃娘娘跟胤俄都直扶肚子,只胤禟还跟还没事人儿似的,吱喽吱喽喝着那拉嬷嬷奉上来的消食茶。看得瑚图灵阿恨恨咬牙:“个饭桶,以后再也不留你在咱们永寿宫用膳了。那御用佛跳墙、炒凤舌,多半都填了你的肚子!”
  许是在爱吃上被嘲笑了太多次,胤禟面对指责半点不慌。
  慢文斯理地又喝了口消食茶,才笑眯眯摆手:“妹妹这话可就过了,再如何抢菜败给为兄。也不好恼羞成怒,诋毁我是个饭桶对不对?毕竟一笔写不出俩爱新觉罗,我是饭桶你呢?难不成饭桶他妹?”
  瑚图灵阿怒目:“你!”
  “我姓爱新觉罗,你也姓,咱们还是嫡亲的兄妹,所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不对?”胤禟笑,特无奈地摊手:“我被嘲笑,妹妹也捡不到的。还容易因为你嘲讽亲哥,被那帮子吹毛求疵恨不得拿水晶放大镜找人缺点的御史大夫们参……”
  为了不让饭桶二字成为自己的代名词,胤禟可努力。
  听得贵妃娘娘极力忍笑之余,也不尽暗叹:都是同一个阿玛、同一年生。怎地自家这蠢儿子就跟隔壁翊坤宫的差那么多呢?难道还真是额娘不同……
  咳咳!
  拒绝承认自己不如隔壁聪慧的贵妃娘娘轻咳,赶紧猛喝两口消食茶压惊。
  被她腹诽的蠢儿子胤俄困惑挠头,就……
  隐约觉得有被冒犯到!
  瑚图灵阿的白眼都快翻上了天:“假,真假!能吃是福,又不是甚坏事儿,瞧你这小题大做的!”
  这话说的,叫胤禟吃了那许多美食没撑着,这会儿却被堵个严严实实。气得他脸红脖子粗,差点儿转身拂袖,这辈子再不踏入永寿宫,再不搭理这个专门揭人短的破妹妹。
  亏得贵妃娘娘心急闺女儿子都没甚玩伴,好容易带回来个胤禟来。生怕破孩子这么一弄,又把唯一给清零了。
  赶紧玉手轻抬,轻轻点在了她的小脑门上:“瞧瞧你这小嘴儿叭叭的,好的坏的都让你给说了。还不给你九哥赔个不是?否则的话,看你九哥以后还跟你玩儿不!”
  瑚图灵阿气呼呼转过小身子,实力演绎道歉是不会道歉的,说什么也不会道歉的。
  不玩儿又怎么了呢?
  只要有无边的美食,本公主可以独身到老!
  还是胤禟率先顺着贵妃娘娘的台阶走下来:“没,没有啦!贵额娘可别说妹妹,确实……”
  “确实是胤禟素爱美食,吃起来没个节制。额娘怕我变得痴肥难看,向来约束的很。便我搬到阿哥所,身边伺候的一应人等,也都是额娘精挑细选的。”
  以至于他堂堂皇子,也不能随便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结果越克制就越馋。
  这才被胤俄随随便便一邀请,就忙不迭跟来了。馋了很久的小饕餮遇见满桌子美食,还有帝王专属的御用佛跳墙、帝后专属炒凤舌……
  可不就放开了肚皮可劲儿吃,连规矩礼仪都忘了,还因为吃太多遭到小公主嫌弃么!
  满桌美食不许放开吃???
  这么残酷的做法,就让瑚图灵阿不由想起了自己在襁褓中的那段艰难岁月。再看胤禟的目光中,就充满了同情:“好,好嘛!是我不对,不该那么说九哥。”
  “以后宜额娘再不让你吃饱,你就说能吃是福。乌库妈妈说的,是,懿旨来着!”
  再没想到自家小活宝居然能说出这么一段的贵妃娘娘大乐,笑到前仰后合:“你啊你,这么小一点点,怎么那么多歪主意呀?”
  “胤禟可千万别听她的,不然你能不能随心所欲的吃贵额娘不知,但你额娘可就万万得不了好儿去!”
  而且为口吃的恐吓甚至状告自己生母……
  这名声一出,胤禟也就甭想好了。
  胤禟再聪明也只有不到四周岁,自然想不到那许多关窍。但是他能感觉到,贵妃没有丝毫恶意,是真的为他着想。
  是以乖巧点头:“玉不琢不成器,额娘也是为了胤禟好。是……”
  “是我太不争气,多谢贵额娘提点。”
  这般乖乖巧巧的小模样,就叫贵妃很难不喜欢了:“你有什么错呢?正长个子的时候,就得多吃才能多长呢!长得身强体壮,高大威猛的,才能做大清的巴图鲁啊!”
  “分明是你额娘吹毛求疵,对你个小娃娃要求太高。回头贵额娘说说她,她要是冥顽不灵啊。你就跟胤俄来贵额娘的永寿宫,咱们这儿不差你双筷子,也没人限制你饭量。”
  胤禟很有几分小雀跃地抬头,直直看向才嫌弃完他的瑚图灵阿:“可,可以么?”
  瑚图灵阿一想想他那满桌子佳肴吃不到的可怜样儿,到了嘴边的当然不可就只堪堪说了半截,剩干脆利落当然二字。
  乐得胤禟见牙不见眼:“多谢妹妹!我,我会尽量少来,也尽量少吃的,绝不再跟你抢菜。”
  瑚图灵阿嘴上说着无妨,就是抢来的菜才比较香。
  心里却在默默计算着,多养一个胤禟这样不逊于自己的吃货,自己那一万两的年俸可够?
  因着胤禟、胤俄两个还未到开蒙进尚书房读书的年纪,时间上自然充足了许多。
  贵妃娘娘一则想儿子,二则故意显示自己对儿子的重视。好叫底下伺候的奴才们一个个的都尽点心,别因主子小就试图蒙蔽、敷衍甚至欺压。是以频频着人唤胤俄回来用膳,胤俄则每每带着胤禟而来。
  还在禁足中的宜妃娘娘深深感念贵妃这番用心,没少托心腹嬷嬷往这边送礼。
  鲜艳明媚特别适合小姑娘的衣料子啦,灵动可爱正配小公主年纪的珠花、手串、绣满了珍珠的绣花鞋啦。样样精巧而又华贵,还特别配小公主。
  当然最多的,还是她最擅长、小公主也最喜欢的各色美食。
  叫吃人嘴短的小公主没少替宜妃说话,连换个角度想一想,额娘您也会那么做的话都蹦出来了。
  气得贵妃狠狠一指头戳在她的小脑门上:“说什么混话呢?哪有自己咒自己生病的!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各路神佛,有怪莫怪啊!”
  瑚图灵阿无奈只得在贵妃额娘的逼迫下,也呸呸了两口。
  达到娘娘她满意了,才重又用可怜哒哒的目光看着她。
  直瞧得贵妃娘娘殊为无奈:“你个小呆瓜哟,还真以为额娘若还在气,那些个小玩意儿能到你跟前甚至进了你的嘴啊?”
  就杀鸡儆猴,也叫宜妃长长记性呗!
  谁叫那货虽满腔慈母心,却也真真地把她的心尖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呢?
  天知道最初的时候,她夜里都睡不实。
  老噩梦连连的,就怕太皇太后、太后、万岁爷或者是宗室哪位德高望重的老王爷、老王妃突然身子骨不虞。一个个或者命令,或者拿累代功勋哭啼啼地求到君前。
  一次复一次的,生生累得她宝贝闺女不堪重负甚至油尽灯枯。
  直到帝王震怒,六宫俱罚。连太子爷拿太皇太后试探,都被万岁爷训了一通。便瑚图灵阿小住乾清宫那段儿,也是余事没有,只各种的耳提面命。嘱咐她千千万万的,不能随便为谁祈祷。
  贵妃娘娘这悬着的心啊,才终于放下了一半儿。
  被拖累如斯,她觉得自己便是再狠一点也不过分?
  事实上,还能跟贵妃保持邦交,没被列位拒绝往来户,宜妃娘娘就已经很满意了。这不禁足结束后第一天往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毕,她就笑呵呵跟贵妃去了永寿宫。
  连五阿哥跟九阿哥都没见,只把她对贵妃的愧疚与感谢叙了又叙。本就关系不错的永寿、翊坤两宫经此一事后,友好更胜从前。
  直到回了翊坤宫,见到阔别三月的长子与次子。
  宜妃长子胤祺虽未盈满月便被抱到了仁宪太后的宁寿宫,但因太后性仁善慈和。从未因恐五阿哥更亲近生母跟她这个皇玛嬷不亲,而阻拦过宜妃与胤祺相处。反而与胤祺细说宜妃当时位份不够,无法抚养亲子的无奈。
  因此上,虽宜妃胤祺母子俩再如何疏于相处,母子感情却未见生疏。
  甚至因忧心生母故,胤祺还清减了不少。
  把宜妃给心疼的哟,叫个千叮咛万嘱咐:“额娘都在宫中浮沉多少年了,哪儿还用你个小孩子忧心?你们哥几个啊,只能健康成长,将来兄友弟恭、守望相助的就足以让额娘欣慰了!”
  胤祺、胤禟与刚被乳母抱来的胤禌尽皆拱手:“儿子谨遵额娘教诲。”
  礼毕后,胤禟瞅着胤祺越发清减的身型撇嘴,觉得多日不见,亲哥越发假惺惺了。胤祺也看着胤禟又双叒叕圆润了几分的身材皱眉直言:“额娘真是白疼了这小白眼狼,您在翊坤宫禁足了多久。这馋猫就差不多在永寿宫蹭了多久的饭,啧啧……”
  “只瞧这身肥膘,也看得出来是没怎挂心额娘与十一弟!”
  一口大黑锅兜头扣了过来,胤禟差点儿给刚结束禁足的宜妃上演了出兄弟阋墙。
  还是打从被瑚图灵阿救好后,越发聪明灵秀的胤禌挥手制止,各打了五十大板:“五哥你这就不对了,九哥能吃且爱胖,这是体质问题。怎能说他就不挂心额娘呢?用白眼狼称呼同胞手足,更是万千不该!”
  三言两语说得胤祺面红耳赤,也叫胤禟怨气尽消。
  只欠欠儿地对胤祺做了个鬼脸:“看吧,看吧,连三岁小孩儿都看出你不对来了!还不给小爷道歉,说你错了,再没有下次了?”
  还不等以长兄自诩,一向对胤禟要求甚严却从未被接受过的胤祺开口。
  胤禌的神补刀又来:“九哥啊,不是弟弟说你。虽则你以前肖似额娘,俏得跟个格格似的没少被打趣,应该也挺恼火。但……你也不用因此狂吃苦吃,把自己胖成个球吧!”
  “瞧这腿粗的,都快赶上弟弟腰了。你以后还能跨得上战马,拉得开弓,当得了大清的巴图鲁?”
  宜妃与胤祺皆愣,继而对视一眼,齐齐爆笑出声。
  气得胤禟差点抡起胖拳头手刃亲弟!
  就不知道他这么小小一点儿,怎就这般伶牙俐齿,竟比有福瑞之名的瑚图灵阿都犹有过之。
  真是……
  比老爱端着兄长范儿,动不动就训他的老五还不讨喜!
  胤禟愤愤,更叫他郁闷的是:这个不讨喜的家伙还从此赖上了他,每天每天地去阿哥所找他。非缀在他跟十弟身后当小尾巴,怎么撵都不走。
  说重了就要回翊坤宫告状,说他不肯当个友爱弟弟的好兄长。
  气得胤禟咬牙:“都这么大了还告状,你都不羞么?”
  “不羞不羞!”胤禌理直气壮着:“我才三岁,还是个小孩儿。可以告状,可以哭闹,还可以赖皮,略略略!”
  胤禟被气个倒仰,也还不得不对胤俄抱歉一笑。
  后者只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儿,九哥何必与弟弟客套我这就着九转去知会额娘一声,请她准备些个适合小十一的菜色。”
  被她救过,累她一个大意直接睡了五天五夜那小孩儿
  瑚图灵阿笑,真对他的到来充满期待系列。
  而胤禌也确实没有辜负她这个期待,跟胤禟有五分像。却比他少了点阴柔,多了些阳光。还因为年龄优势显得更萌、更可人儿,也着实嘴更甜的小家伙给贵妃见礼后,又深深一礼拜在瑚图灵阿面前。
  “几番错过,竟然今日才第一次见到妹妹。救命之恩,怎么说谢都太敷衍。妹妹以后有事儿尽管知会十一哥就成,绝无二话……”
  洋洋洒洒一大段,简直叫贵妃惊了个呆:“现,现在的三岁小孩儿都聪明到这样了还……”
  还是她真的不止直,还白。以至于同一个阿玛生的亲兄弟,自家这个却差了太多。
  瑚图灵阿不知道自家额娘的怅惘,却知道小十一这么聪明与自己有关。
  到底曾经的曾经,她可也是正神真仙呢!
  得她精血馈赠,便是白日飞升都不稀奇好么?便是这会儿真仙变了谪仙,也足够胤禌受益匪浅。
  所以今儿胤禌这一拜,她是绝绝对对受得起的。但事实什么的不能说,她也只好慌张张避退:“没,没什么的,十一哥别这样!”
  胤禌笑而不语,才不说他当初虽烧到欲生欲死,却还有些微末感觉呢!
  特别清晰地记得,就在那幽香起处,有点点香甜的液体顺喉而下。转瞬降下了他许久不退的高烧,也叫他如醍醐灌顶般,愈发聪明也强健了起来。
  事后他问过所有在场的人,确定他那床上只福瑞公主一个。而在他好转的同时,福瑞也晕倒了,足足昏睡五个昼夜……
  几处一印证,答案可不就昭然若揭了?
  这对自小病弱,最渴望有个好身体的胤禌来说恩同再造。自然让他铭感五内,除了严守秘密连额娘与九哥都不说外。胤禌还将自己划成了瑚图灵阿一派,誓为鞍前马后。
  只可惜他这会还小,再如何义正辞严也不免被当成笑话听。
  不过胤禌并不气馁。
  现在证明不了忠心,还能拉近关系呢不是?
  胤禌灿笑:“要的,要的。甭管有用没用,妹妹肯为十一哥跪那么久,就已经足见真心。而且,你也是十一,我也是十一,这就是莫大的缘分对不对?”
  又双叒叕来个试图抢他妹子的?
  胤俄后悔不迭,深恨自己一个大意,又招来头大尾巴狼!
  偏这小子人小,心眼却不少。还惯满脸笑容,一肚子坏水,处处讨额娘跟妹妹欢心。常叫他与九哥联手,都在他手上讨不到便宜去。
  就在胤俄后悔不迭,恨不得时光倒流的时候,康熙却万千庆幸着!
  亏得他满满慈父心,唯恐爱女年纪小不知道轻重。遂不顾规矩礼仪地,把小家伙带回乾清宫小住了半月有余。这才好巧不巧地,碰上了大臣禀奏鄂罗斯遣使求和事。
  童言童语几句,却醍醐灌顶般。生生点醒了他,叫他改变了既定做法。
  否则真命萨布素等撤兵,不但前两年的大好形势尽丧,还给敌人休养生息机会。说不定何时又卷土重来,频繁骚扰边境。
  哪能像现在这般,大军不退反进,杀对方个措手不及。不但失地尽复,还夺了鄂罗斯两座城。迫使对方不得不再度乞降,全面撤出大清边境。还自愿支付黄金八万两、铁矿一处,赎回那两城以及对无故叩边对大清造成的冒犯。
  里子面子尽得,这绝对是康熙这辈子打过最最爽快的仗,没有之一!
  被朝臣争相吹捧,夸成三皇五帝到如今最最杰出的圣主时,康熙却只想着快点散朝。好让他能带着许多美食与黄金去找爱女,与她共享胜利果实。
  “哇!”瑚图灵阿捂嘴惊呼:“皇阿玛好厉害,还真把坏蛋们都打出去,让他们赔钱了啊?”
  “这,这也太英明了吧!”
  使本小仙女儿有足够谈资,可以再将来重回仙界的时候跟喇叭花姐姐证明:她皇阿玛才不是短视苟安!只是管理着那好大的国家,他一个凡人难免左支右绌,有些遗漏顾不上的地方。
  这不有了点提示,他就立刻改变策略,把问题处理得又快又好?
  满朝文武争相彩虹屁都面不改色的康熙被小女儿夸得脸上通红,都有些结巴了:“没,也没。亏得朕的小福瑞提醒及时,否则哪有今日硕果?”
  虽真立过这个功,但坚决不能认的瑚图灵阿吧小脑袋瓜摇成拨浪鼓:“祖祖,祖祖说的!皇阿玛打的,都,都你们的功劳啦!”
  贵妃娘娘虽不知其中因果,但确定闺女的处处殊遇已经很扎眼。
  遂也跟着微笑摇头:“个刚及腰高的小娃儿能知道甚?左不过童言童语几句,恰遇上万岁爷慧心独具,方能因此受益。换了妾,没准愚钝到张罗给孩子找个萨满看看。跳个神,喝点符水甚的。”
  有被吓到的瑚图灵阿紧紧拽着自家皇阿玛的龙袍:“人家没有中邪,才不要喝符水!”
  “不喝不喝不喝!”康熙把爱女捞进怀里,温柔哄劝:“听你额娘瞎说,咱瑚图灵阿这么个钟天地之神秀而生的好孩子,怎会中邪呢?”
  “就是!”瑚图灵阿重重点头,心说人家可是小仙女儿来着。
  不是形容,不是比喻,是货真价实小仙女儿哦!
  也就是随口一比喻,重点在拍龙屁企图帮闺女推掉烫手山芋的贵妃娘娘:……
  就特无奈地缄默不语,当自己是块安静的布景板。
  与爱女同仇敌忾了一番的康熙笑,献宝似的给瑚图灵阿看他命人新研究或者从民间吸收进来的新鲜菜色。
  果然哄得小姑娘眉开眼笑:“樱桃、荔枝快快快,快去找哥哥跟七哥、九哥、十一哥。告诉他们有新菜色,速来!不然晚了就只剩下菜汤了,可别说我当妹妹的不厚道!”
  那狡黠灵动的小眼神儿,那自然熟稔的小语气。一看就知道惯常有甚好事儿,都不带拉下几个哥哥的。
  最最爱吃的小人儿啊,能毫不犹豫地舍出美食来,可不就是浓浓的赤子之情、手足之爱么?
  滤镜开到一米八,康熙看着瑚图灵阿真真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丝丝错处。
  哪儿哪儿都好。
  殊不知公主殿下如此大方有三:一则他为讨爱女欢心,冷盘热炒地带过来不老少。只帝妃加她们兄妹俩,绝对浪费中的浪费。
  二是打从永寿宫的饭桌子上多了个名叫胤禟的大胃王后,瑚图灵阿就彻底发现了抢吃的乐趣。
  若能在胤禟面前截胡哪怕这一筷子菘菜呢,她也觉得美味无比。
  反之便龙肝凤髓,也是味同嚼蜡。
  三呢,就宜妃与成嫔都不是小气人儿,更不肯白占便宜。而宜妃娘娘做得一手好膳食,成嫔则擅调各种果子露。
  不明就里的康熙只对爱女夸了又夸,然后颇有几分愧疚地奉上千两黄金:“按说以福瑞你的功劳,便是将八万两黄金尽数得了也应当。但……”
  “朝廷连年征战,各地灾难又频发。这伤残士兵的抚恤、三军粮饷,赈灾的银两等等,国库所剩存银不多。皇阿玛也只能拿个千两黄金给吾儿,聊做对你的奖励与弥补。”
  “可惜如斯大功,竟因吾儿年纪与性别的关系,无法公诸于众……”
  都,都被这般偏爱了,还要甚满汉全席呢?
  瑚图灵阿呼哧呼哧抱着那快有她脑袋大的金元宝往康熙手里塞:“皇阿玛没钱,给皇阿玛!都给皇阿玛,把福福的俸银也都给皇阿玛!还不够的话,就……”
  “就让哥他们组船队出海,去挣洋银子给皇阿玛!”
  出,出海?
  破孩子咋那么敢想呢?
  贵妃娘娘心里叫苦不迭,暗暗发狠这回之后一定一定要狠下心,好好管教下女儿这御前畅所欲言的致命缺点。
  而现在,她却只能一脸惭愧地跪下来:“福瑞年幼懵懂,不知圣令,都是妾的罪过。还请万岁爷宽宥一二,回头妾必定好生教导于她,再不让她再犯此等错误。”
  “哎,爱妃这是作甚?”康熙起身,亲手将人扶起来:“瑚图灵阿一片纯孝之心,这么点点大就知道为皇父分忧。又拒赏赐,又要献上俸银,还开动脑筋帮忙想主意的。”
  “凡此种种,哪样不叫满朝文武汗颜?不让大过她许多,却半点不如她孝敬皇父、心系社稷的皇子阿哥们惭愧的?”
  “爱妃生下她,并将她养得如此纯孝,分明就是旷世之功,何来罪过?”
  “万岁爷过奖,妾愧不敢当。而且……”贵妃娘娘苦笑:“瑚图灵阿初衷也许是好的,可禁海令、迁海令皆为先帝爷所出,岂容轻改?再者我大清地大物博,包罗万象。只子民勤勉些,自不愁丰衣足食,又何苦冒暴雨台风之险、涉万里重洋之苦赚甚洋银子呢!”
  “破孩子也不知哪儿听得这么只言片语,便跑到万岁爷面前卖弄了……”
  刚刚明明见皇阿玛有所意动,结果又被额娘说到颔首什么的。
  瑚图灵阿也是急急急。
  直接摇头反驳:“才不是咧!祖祖说他那会儿是为打击郑氏,禁止沿海百姓与之贸易,让他们充实所需。就,就是权宜之计而已,才不是祖训呢!有条件的话,谁还不想利用好所有资源呢?”
  贵妃愣,再也没想到破孩子居然扯谎到先帝爷身上。
  可康熙曾连续数月被列祖列宗入梦,早就深信不疑。又才遭瑚图灵阿提点过,从中获益匪浅。这会儿听她又说得有鼻子有眼,自然不会不疑有他。
  只双眉紧皱,单手握拳一下一下地敲在桌案上。
  贵妃也不敢打扰,只对自家胆大包天的丫头做杀鸡抹脖子的恐吓表情。
  却丝毫作用没起,还叫她笑嘻嘻抱住了帝王胳膊:“横竖皇阿玛没有银子,也舍不得问百姓要。那就试试呗,败就数船货物,成则滔天财路。连九哥都说,航海肯定肯定挣钱!”
  “哦?”康熙一脸好奇地问:“那臭小子怎说?”
  “他说……”瑚图灵阿笑:“皇阿玛您可别说我说的哈!”
  得到肯定的点头后,小公主昂头:“九哥说,永乐帝五征漠北,朝廷内忧外患却从未缺过银子,可见海上贸易肯定挣钱。不过……”
  小公主故作困惑地挠头,桃花眼一眼懵懂地看着康熙:“永乐帝是谁啊?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比皇阿玛您更霸气么?”
  康熙久久不语,被邀请来恰饭却好死不死听到这段儿的胤禟却忍不住腿肚子转筋。深深怀疑瑚图灵阿这把请他来吃的,其实是个断头饭。
  天可怜见的,他也就是为了哄小姑奶奶开心,顺口胡诌了几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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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可怜的胤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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