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周菊好歹是大户出生的，虽然以前性子软弱了些，可这些年的磨难过来，人都会有些变化的。
  唐伟田闻言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眼神转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秋却是有些佩服唐伟田的那股对买卖执着的劲儿，不过，这也不是坏事的。想着明年南方某村就要被设为特别行政区了，心里忍不住有些意动。不过，时间上还得等等才行。心思收回，大家准备散会时，大嫂姚小兰却突然开口。
  “弟妹，我们家若承包茶山怎么样？”
  叶秋一惊，看了眼姚小兰，想不到她竟然有这个魄力。
  不过，上辈子姚小兰虽然没有承包茶山，可却凭着一手从她父亲那里传承来的制茶手艺，成了建设村茶厂的老师傅。唐家最后也就唐伟石这一支最有出息了。
  “弟妹，弟妹。”姚小兰也是凭着一股子突发奇想的意念说了出来，只是见叶秋看着自己却不说，一时有些怯意了。
  叶秋回过神来，连忙道，“大嫂，很好啊。”顿了顿，“不过，我建议你明年在说此事。”
  姚小兰有些不解，“？”
  “大嫂，如今并没有放开买卖的。茶叶买卖不乐观的。”
  姚小兰却有些疑惑，没有开放买卖，那你办养殖场做什么？
  叶秋看出了姚小兰眼里的疑惑，扫视一圈中后，想了想才道，“大嫂，你承包茶山，与我承包观音山不同的。养殖鸡鸭是个短时间的事情，况且鸡鸭是肉食，不愁市场的。即使黑市难行，我也可以联系国营单位的。如今缺粮食和缺肉的多的是。”她是不愁销路的。“而茶叶，那是茶余饭后的东西，在温饱没有解决之前，茶叶市场很窄的。除非是些名茶。”
  众人听完连连点头，就连唐传河也满脸欣喜起来。
  姚小兰却沉思起来。
  唐伟石看了眼姚小兰的脸色，又看了眼叶秋，搓了搓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弟妹，为何……为何是明年？”
  姚小兰闻言，看了眼丈夫，也望向叶秋。
  唐伟田和夏梅花也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叶秋。
  “今年只是实验性承包田地，但假如粮食产量正的能到达东北那小村子的收入。那么明年人人都会争相承包田地的。而那时茶山就没有那么吸引人了。价格上就会好协商些。还有，大嫂，茶山产量大概多少，每年如今的效益是多少？跟村里谈的时候，是想怎么承包，每年交钱还是交粮？交多少？这些一时半会也弄不清的，所以接下来一年的时间，也可以好好打探打探。”顿了顿，叶秋又道，“大嫂，你娘家本就是经营茶的，也许你可以问问姚大叔。”
  叶秋还有没说的是，茶山与观音山还有个本质的区别。
  茶山的春茶可是能卖钱的。虽然少，可蚊子再少也是肉的。村里愿不愿意承包出来还得另说。
  但观音山如今可没看到什么产出的。仅仅是村民们砍砍柴火之类的。而叶秋今年承包，还有个原因是她时间也不多了。必须尽快弄起来，再说承包所上交的粮食，叶秋根本不担心的。
  可唐伟石和姚小兰却什么也没有的。所以，叶秋才建议他们明年承包。在大家争相承包田地时，也许可以压低茶山承包的价格。顺便了解了解茶山如今的收益。
  唐伟石和姚小兰离开时，姚小兰想着叶秋的话，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接下来的日子，建设村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每天下工后都是讨论着承包田地的事情。
  有人觉得如今这样集体干活挺好的，也有人觉得承包比较划算。
  魏红芝出了月子后，叶秋去看来她。刚好碰到百步坡的那些人。
  章程国脸色苍白，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李大刚一直以来没什么笑容，毫无存在感的一个人，今日则满脸笑容。
  叶秋脑子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李大刚没有回城的心思，再加上干农活是把好手。田地承包下来，对他利大于弊的。
  秦国文和秦璐呢，叶秋看不出什么表情，二人面上淡淡的。不过，秦璐紧抿着嘴唇，眼神时不时看向秦国文时，眼里似乎还有些怒意。只是在魏红芝的屋里，大家都比较克制。
  叶秋不禁一想，难道二人闹别扭了？
  不过，叶秋没什么心思深思，就被吕建斌的声音吸引过去。他竟然抱着魏红芝的儿子，逗着叫舅舅。
  魏红芝忍不住道，“等真正叫舅舅时，你可别嫌烦了。”
  “红芝姐，我是这样的人么？”吕建斌说。
  “难说了。”魏红芝不信。
  大家忍不住都笑了。
  又聊了一会儿后，大家说起了田地承包的事情。
  魏红芝有些犹豫要不要承包田地。
  秦璐闻言却是大力反对，“红芝姐，难道你想一辈子待在农村么？有了土地在名下，那是有承包年限的，到时还怎么回城啊。”
  魏红芝一想，是个理。可看了眼叶秋，忍不住问道，“叶秋，你怎么想的？”
  叶秋笑笑，“我家老唐是个当兵的，肯定是不能承包田地的。”却没有说出自己的意思。如今人多嘴杂的，叶秋不想把心思说出来。
  众人点点头，又聊了会儿，不知谁提议说起了高考的事情。
  大家都说高考恢复有望了，然后又说到了复习的事情。还说，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组织复习班了。而章程国这才有了反应，眼睛红红的，陡然站起来离开了。
  大家这才想起章程国的事情。因这事，大家也没有聊天的兴趣了，大家纷纷跟魏红芝告别。
  叶秋辞别魏红芝后，也回了唐家。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秧苗全都插到了水田里。而村里承包田地的事宜也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拉开了帷幕。
  第54章
  关于田地承包的事情，在黄书记宣布后，村民并没有人主动签承包合同。村民对于一个新事物，总会有几分担忧和胆怯。于是大家观望着，看谁先出手。
  黄书记等了几日却发现大家兴趣高昂，谈得也多，可就是不行动。无奈之下又召开了动员会议。
  大家对那个合同因不了解，总觉得没有人出手，自己第一个去会不会吃亏呀，万一吃亏了怎么办？
  于是，大家都盯着有没有打头阵的。
  然而每个人都这样的想法。黄书记无奈之下，不得不又召开第二次会议。
  这一次会议上，黄书记对那个承包制合同解释了又解释。然后还保证，大家肯定能完成上面给与的交粮任务。毕竟这么多年，建设村可从来每一欠过公粮的。而建设村集体所交的粮食平摊下来，也是按照土地粮食产量和人数来分的。所以只要不是好吃懒住的，基本能完成的。等田地到社员个人手中时，好好侍弄，总比集体一起上工时强的。
  这一次会议后，黄书记准备等个一两天。若没有人前来，就准备让黄姓之人打头阵了。
  当晚，唐家又合计一番后，第二日就前往大队干部办公的地方。
  大队办公的屋子里，其他干部都不在，可能上工去了。只有黄书记和唐主任两人坐在屋子了，似乎正好谈论着土地承包的事宜。
  二人看到门外唐传河带着儿子媳妇前来。两人皱着的眉头顿时舒展开了。
  终于，有一个人前来签合同了。
  黄书记和唐主任连忙迎了上来。
  黄书记道，“大河叔，多谢支持工作，你们是要承包土地的吧。”
  唐传河点点头。
  唐伟田道，“黄书记，咱们老唐家第一个支持干部工作，你可得照顾照顾啊。”
  “能照顾的地方一定照顾。”黄书记道，“你们先里边请。”
  唐传河一拐一拐地走到屋子中间放着的桌子处，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唐伟石，姚小兰，叶秋以及唐伟田夏梅花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大家落座后，村主任唐宗祠竟然端了茶水过来，“大河爷，石头叔和田子叔，各位婶子喝茶喝茶。”也许终于有人打头阵了，村主任的脸色出奇的好。
  叶秋听到自己被一个大十多岁的村主任叫着婶子，很是有些不自在。姚小兰夏梅花倒是习惯了村里辈分的问题。
  姚小兰还打趣笑道，“大侄儿，我们第一个来，第一年上交的粮食能不能少点！”
  “这个好说好说。”唐宗祠笑道。
  黄书记也顺势坐了下来，对着唐传河道，“大河叔，非常感谢支持大队干部的革命工作。您放心，这个人情一定记着。”
  “说什么人不人情的。”唐传河摆摆手。
  大家闲聊两句后，就说起了正事。
  两方刚开头说。
  唐伟田就道，“黄书记，这个承包合同签订了，万一完成不了任务可怎么办？”
  “唐伟田同志，事业还没开始，怎么就带着失败的思想，这可要不得的。”
  “黄书记，这革命事业好的坏的也得先想着吧，做事哪里有全想着好的。”
  黄书记严肃地道，“咱们是按照田地的产出来分配上缴的粮食量，肯定是能完成的。你看咱们大队每年有欠粮站粮食么？”
  唐传河闻言点了点头，建设村虽然是山区，可梯田却肥沃的。只要不是运气太差，全部抽到四级田地，又或者自己好吃懒做的，庄稼长不好。肯定交得上粮食的。村里的老人应该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一个新的事物，不想第一个冒险而已。
  黄书记又道，“说实话，我们村干部本该带头的，可又怕社员们不信。所以才一直等着。你们今日第一个来，其实也比较划算的。你看，这田地是抽签的，你们第一个选，抽到好田好地的机会肯定比后面来的多。”顿了顿，看了眼唐传河，“大河叔你带着兄弟们第一个前来，我肯定会表示表示的。这样吧，上半年的分粮，可以给你们每家奖励二十斤麦子。”
  一家二十斤麦子，他们也能多八十斤粮食。唐传河一算，立即笑了。
  其他几人也满面笑容。
  叶秋在一旁坐着，心里也满意的。他们之所以第一个来，也是想着能不能有什么优惠或者便宜点。想不到黄书记这么耿直。
  其实，不是黄书记耿直。而是他看到大肚子的叶秋，忽然想到了唐伟山。脑子一转才说的。见唐家几人高兴，于是指了指靠右边墙的四个箱子，“大河叔，要不你先来试试？”
  大队干部还是比较公正。一级二级田一个箱子，地一个箱子。三级四级田地分别一个箱子。这是为了保证所有的人手里既有好的田地，也有些不好的。免得有些人的运气太好了，全部抽到一级田。或者运气太差，全部抽到三四级田地。
  唐传河闻言，摆了摆手，想让两个儿子先抽。
  唐伟田，唐伟石以及几个媳妇都让他先来。
  唐传河在媳妇儿子的眼神下，走到了一二级田的箱子面前，深吸一口气。手伸进去抓了个出来，连忙给了唐伟田，“老三，赶紧看看是哪里的田。”
  唐伟田也有些紧张，连忙打开，“爸，是庙湾公路外的两分田。”说完后满脸喜悦，“爸，你运气真好，赶紧抽地的。”这是一级田的。做一分田就有一分田的产量，不像二级田，干活多，肥料也用得多。可两分左右才能有一级田一分的产出。
  叶秋和姚小兰，夏梅花听到后也很高兴的。庙湾马路外的那个田叶秋也知道的，向阳，水源也好。在马路后面有个小池塘，下面的梯田用水都要从那田过的，所以不愁水源的。
  唐传河再接再厉，在三四级田里，抽了个三级的。黄角树崖口的两分。地分别是大崇堡上水塘边上，和沙坝处的一分。都是一级跟三级。
  可唐传河抽到的三级其实完全可以当二级的。黄角树崖口的那田肥力都不错的。只是因不远处有棵黄角树遮了田一半的树荫。叶秋没想到竟然被列为三级了。那田的产量虽然比不上二级田的产量，可却比三级田产量高得多了。
  所以唐家人都很高兴。唐家二老年老，他们今年只打算一人承包。
  于是，唐伟石唐伟田以及姚小兰夏梅花就相继上前抽签。
  唐伟石和姚小兰的运气一般，田地抽到的都是二级和三级的。而唐伟田和夏梅花运气好点，抽到了一级二级三级田地。
  当剩下叶秋没抽时，黄书记疑惑地看了过来，“叶秋同志？”
  叶秋起身，笑了笑，说，“黄书记，我家情况你们应该知道，我一个女人承包了田也种不了的。所以就不承包田地了。只是，我想承包另外的地方，不知道村里有没有这个计划？”
  “哦，哪里？”黄书记来了兴趣，村主任也疑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