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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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客登机完毕,顾南亭再次确认飞行计划,并要求程潇再要一次航路最新的气象资料。
  程潇立即用英语与塔台交流。
  确认前方航路天气达到适航标准,顾南亭下达指令执行起飞前检查单,完成后操纵飞机进跑道,对正。待塔台指示可以起飞,他第一次前推油门。
  林子继检查各项参数正常,“推力稳定。”
  顾南亭再前推油门至起飞位,并报出相应指示。
  当速度达到80节、100节,林子继相继报出:“推力调定、速度100。”
  顾南亭指示:“检查。”等速度再次变化,林子继报“v1”时,他把手从油门上移开。
  随后,林子继报:“抬轮。”
  顾南亭操纵侧杆使飞机柔和离地。
  等他们完成起飞后爬升线上检查单,管制员指示:“2688联系进近,119.6,再见。”
  程潇坐在后排,心里重复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指令,并在飞机经历不同航段时,提前与塔台联系,确认天气情况,还要随时应对顾南亭提出的有关航段的一切问题。
  对于她的对答如流,林子继说:“程潇的功课做得不错。”
  程潇刚想说“执飞必备常识”顾南亭已经抢答:“她应该的。”
  确实——无可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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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次美国到g市的直飞航班,预计空中飞行时间12小时30分钟,是程潇成为飞行员后首次经历的长途飞行。顾南亭面上不动声色,却一直关注她的状态。见她没有受高空缺氧、低气压、燥声、振动,以及加速度等环境的影响,始终神采奕奕,他说:“飞行耐力还不错。”
  程潇的回答很真实:“首次执飞,有点兴奋。”
  顾南亭侧身看她一眼,“难道不是因为我在,你才不敢懈怠?”
  要不是林子继在场,程潇肯定会控制不住给他一下子:“飞行无小事。飞行员的状态应该不受外界影响。”
  外界?这是和他划清壁垒界线吗?顾南亭与林子继对视一眼:“布朗说她嘴不饶人一点没错。在我面前她都不吃亏,日后有你受的。”
  作为飞行部领导的林子继现在就受不了了,他说:“我去下洗手间。”
  当驾驶舱只剩他们两个,程潇的视线落在他侧脸上,“你能不能注意下身份?”
  顾南亭一脸无辜:“我哪句话说错了?”
  程潇回敬他:“你不说话就对了。”
  顾南亭消停了片刻,直到飞机进入中国空域,他才问:“我能说话了吗?”
  先前隐身过的林子继不明所以。
  程潇咬牙,她以观察员的身份说:“前方航路的积雨云团已经散了,不用绕行。”
  顾南亭眼里有笑意,他对林子继说:“控制好飞机姿态。”想到七年前他们第一次飞行,他忍不住问:“为什么选择飞行专业?”
  程潇注视着外面天空的景色,“免费的旅行,还可以沿途领略空中万象,除了飞行,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确实,不开飞机,永远不知道地球有多美。可是,七年前她明明说飞行最安全。
  顾南亭批评:“从业初衷太不高尚?!”
  程潇笑得漫不经心,“比起手抖填错专业负责多了。”
  等了半天不见她回问,顾南亭又发话了,“怎么不问问我?”
  程潇颇有几分嫌弃似的回答:“那么显而易见还用问吗?身为继承者,你不飞谁飞?”
  还继承者?!顾南亭不想和她说话了,冷她……一个小时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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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你来我往着完成了整个航程,连林子继都没觉得疲惫。只是,他全程都被自己身为灯泡散发出的高瓦数烦恼不已。
  即将到达g市时,正值黎明时分,晨光划破长空,揭去夜幕之纱,地平线附近一颗星绽放出奇异的光亮,让视线所及充斥着暖意。
  顾南亭在漫天星光里问:“知道那是什么星吗?”
  程潇注视着外面,“比地球距离太阳更近的金星。”
  没错,是与月亮一样,具有周期性圆缺变化的金星。此时,他们的飞机正朝着星光航行。
  程潇,记住这次飞行。从黎明时起,我亲自带你。此后,天空是我们的主场,云之彼端,彩虹尽头,每一寸距离,都会有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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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时间六点四十分,g市太平国际机场,中南航空zn3696次航班平安降落。当飞机沿跑道滑向停机坪,刚刚在跑道两侧就位的消防车同时动作,向空中喷射出强大水柱。
  顾南亭神色不动,操纵着飞机缓缓地穿过水柱形成的拱门,稳稳滑向停机位。
  水门接机,民航业公认的高规格礼仪级别,寓意“接风洗尘”。
  旅客首次见识这样的仪式,欢呼着拍照留念,中南航空则在此时为完成改装训练归来的飞行员颁发聘任文件。
  顾南亭与程潇握手:“欢迎加入中南航空。”——欢迎来到我身边。
  ☆、第20章 天空20
  【第四章】我想我们在一起
  因为曾经执念的初心,险些错过了路上最美的风景。现在,面对你比以前更胜的随时可以走开的姿态,我哪里还敢奢求你来迎合我的记忆,只求这一次换我褪去满身骄傲,执着你到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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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潇首次上航线的飞行总结,是顾南亭签的字。
  把飞行记录本还给程潇时,他说:“跟我来。”
  程潇以为是工作上的事,结果顾南亭把她领到了国内到达厅。几乎同一时间,古城到g市的航班降落。是他妹妹和夏至她们从古城回来了?程潇站在顾南亭身侧翻看手机。
  十几个小时前,有程厚臣的未接来电。
  刚刚肖妃发来信息,问她:“程程,是今天回来吗?”
  她回复:“落地,平安。明天去看你。”
  还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今天的航班回国吧?我去机场接你。”
  她理都没理直接删除,改而拔夏至的手机,接通后问:“下机了?”
  夏至才落地,手机也是前一秒刚开,闻言兴奋地说:“你怎么知道?果然心有灵犀。姐姐我活着从古城回来了。”
  程潇唇边有不易觉察的笑意:“我在a出口。”挂断前她听见夏至急吼吼地嚷嚷:“你负责拿行李,我先出去了,潇在出口等我……”
  乔其诺真是命苦,永远都在为她们两个女人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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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夏至一起出来的,还有萧语珩。年轻的女孩儿身穿白色t恤配棉布长裙,脚上一双平底凉鞋,一身清爽,气质轻灵。如果不是在看见顾南亭时收敛了笑容,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夏至扑向程潇时,萧语珩不情不愿地走到顾南亭面前,低头叫了声:“哥哥。”
  连程潇都以为迎接她的会是顾南亭的一番训斥,因为他的脸色实在不好看。但他却“嗯”了一声,然后吩咐:“和程潇去车里等我,我有几句话和冯警官说。”
  语气的确很生硬,也远比斥责更能让人接受。可他一说要和冯晋骁说话,萧语珩就紧张了,她看了身穿飞行制服的程潇一眼,有点胆怯地说:“是我闯的祸,晋骁哥哥为了保护我都受伤了呢。”
  身形挺拔的冯晋骁尾随而至,听见萧语珩低声说“这是我哥哥”时,便装在身的他朝顾南亭伸出手:“你好,我是冯晋骁。”
  冯晋骁!冯晋骁!他那可爱的不满周岁的小外甥女的爸爸,他呵护了十六年的妹妹深爱的男人。真的是,好久不见!——顾南亭注视他,沉默。
  夏日的清晨,初生的一寸日光透过玻璃门投射进来,两个男人的身影被拉长,投射在干净的理石地面上,显得他们此时的对峙,静谧而剑拔弩张。
  七年前初次相见,他们也像现在这样迎面而立。然后,顾南亭忽然动作,一记重拳招呼向冯晋骁面门。利落狠猛,毫不手软。冯晋骁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还击是本能反应。就这样,古城中,夜色里,两个男人大动干戈。
  此时此刻,顾南亭的视线落在冯晋骁右手背的纱布上——竟然和那时一样,他也受伤了,为了保护萧语珩?怎么别人的经历,细节都能对上,偏偏自己的却不行?如此的匪夷所思让顾南亭的神色愈发地凝重。
  萧语珩眼巴巴地看着顾南亭,期待他伸手。
  等待的时间里,冯晋骁固执地任由自己的手僵在半空,置尴尬于不顾。
  终于,顾南亭递出手,重重地握了下他受了刀伤的右手,“久仰冯警官大名。”
  当然是疼的。很疼。冯晋骁面上却不动声色,“顾总的名字才是如雷贯耳。”
  程潇听不下去了,她抬眸示意夏至。
  夏至领会,上前一步拉住萧语珩的手:“走吧,我们去车里等。”
  萧语珩不情愿,但顾南亭有吩附,她不敢忤逆。
  冯晋骁洞悉了她的心思,笑了,“去吧,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萧语珩恋恋不舍地看着他,“那你别忘了呀。还有,小心手上的伤,对了,我欠你的钱……”
  在顾南亭的脸色彻底沉下来前,夏至把萧公主拽走了。
  程潇拉着自己的飞行箱也要走,手腕就被人扣住了。
  是顾南亭,他说:“车钥匙。”
  程潇接过他的车钥匙,朝冯晋骁微一点头,转身就走。
  她所不知的是,自己和冯晋骁点头致意的举动,令顾南亭心生不悦。当然,面对这种事,程潇的态度永远是:“你不高兴?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顾南亭也是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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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三个女孩子走远,冯晋骁率先开腔,他语带歉意地说:“把她牵扯进来,是我的责任。不过我保证,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似乎从初次见面,冯晋骁就因为萧语珩对自己有所忌惮。谈忌惮并不恰当,确切地说,是谦让?礼让?还是敬重?从前顾南亭因对萧语珩的执念对他看不顺眼,现在却是,每每想到刚满二十岁的萧语珩曾因他的疏忽大意而遭遇磨难,就控制不住地想要训斥他。
  训斥?面对准妹夫,身为舅哥的顾南亭一字一句:“你拿什么保证?只怕再经历一次,你一样心有余而力不足。”
  冯晋骁把他的不满理解为萧语珩因自己警察身份遭遇了险境。不过,他还是听出了对方的语里有话,“顾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顾南亭眼前闪过很多场景,萧语珩含泪的双眼,冯晋骁怒不可抑的面孔,以及医院里那令人不舒服的洁白和消毒水的味道,都那么的伤感而沉重。他冗长地呼出一口气:“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让她像公主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是我的心愿。现在,他遇见了你。”
  注视着冯晋骁的眼睛,顾南亭说:“凡事都未必一帆风顺,尤其是感情。我只想提醒你,既然相识,看在珩珩被我们宠惯了的份上,相处中多让着她点,多为她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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