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乔其诺坦言:“目前在‘零触感’女性内衣销售部任经理。”
  零触感——女性内衣?对这个行业缺乏关注度的顾南亭颇有几分意外,而他并没有隐藏这份意外,直言不讳:“很难把乔先生和女性内衣联系到一起。”
  乔其诺欣赏他的耿直,坦言:“起初自己也不太能接受,但现实是谋职并不容易,当时也是迫于生活压力。后来出成绩了,就坚持做到现在。”
  顾南亭的目光里有赞赏的意味,他语气真诚地说:“乔先生能在一个全然陌生的领域有所成就,想必在其它行业也能得心应手。”
  顾南亭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背景是一方面,能力自然也是不容置质,得到他的肯定和夸奖,对于乔其诺而言是莫大的鼓励,被助理陷害利用的阴郁一扫而光,他跃跃欲试:“谢谢顾总,我会加倍努力。”
  顾南亭点头,交代夏至:“给乔先生升级下舱位,酒店和我们定在一起。”
  乔其诺受宠若惊,连忙推辞:“不用了顾总,我……”
  顾南亭却说:“中南航空能给予员工家属的福利并不多,这些都是其中之一。”
  ……呃,大老板都这么说了,夏至和她的伪家属乔先生只能说:“谢谢顾总。”
  顾南亭捕捉到他们眼底的惊喜和感激之意,微微地笑。
  三言两语,人心尽收。果然担得起乔其诺的一句“高明”。
  顾南亭有信心:乔其诺很快就会回归助理之位。没错,相比摆平未来的程机长,顾太太,他永远都是自信满满。思及此,顾总又不厌其烦地拨了一遍程潇的手机,毫无意外地被提示不在服务区。
  算了,女人都是有点作的,况且她这种常态的作,他也基本习惯。顾南亭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只愿她别有事没事给他来个大型作,他就千恩万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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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航班正常,准时登机,见到顾南亭的瞬间,机组人员之一祁玉眼睛都亮了,早就检查过无数遍妆容的她笑得温柔似水,无懈可击:“南亭哥……顾总下午好。”
  顾南亭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微一点头表示回应。
  走在他后面的夏至则讨厌死她这副嘴脸了,回想这位祁小姐曾和商语一起攻击程潇的画面,她故意当着顾南亭的面说:“套近乎这种事可不适合发生在工作时间。啊,对了,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也挺好,不用问候了。”
  他们是最后登机的,不会有其他旅客听见。但乔其诺闻言还是大体地阻止了一下:“少说两句。”然后几乎是押着她把她带进了机舱。
  顾南亭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径自走到头等舱坐下。
  夏至在过道另一则的位置坐好,“世上所有的道理,不是明白就做得到。我可以和潇学:她不犯我,我不犯她。但前提是,她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顾南亭侧眸看了她一眼,“你比她难缠多了,她哪里还会怎么样?”
  他身为中南航空副总,面对员工的针锋相对,这么说绝对不是宽容而是纵容了。深怕夏至再犟嘴,乔其诺适时说:“比大度,夏夏远不如程潇。”一面给夏至递眼色,警告她不许再说话。
  顾南亭收回目光,“她是不在乎。”
  没错,她在乎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这份通透的了解,让乔其诺更多了几分对他的欣赏与敬服。
  或许夏至再一次言中了什么吧!乔其诺也有了兴致,静待顾南亭和程潇的后续了。
  会有更新的吧?他自问自答:会的。
  夏至忍了下没忍住,她问,“祁玉和顾总是不是认识?我的意思是……”
  顾南亭嗯了一声,“祁伯母和我母亲是同窗。”
  原来如此。难怪叫什么南亭哥!夏至悄悄瞪了顾南亭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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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客登机完毕,飞机关闭舱门进入跑道等待。
  航班即将按时起飞。这时,祁玉匆匆走来。
  顾南亭像有感应似的,看向她:“怎么?”
  祁玉神色紧张:“塔台和机长通话,公司找您。”
  他和助理夏至的手机都已关机,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公司一定不会通过塔台找他。除非——顾南亭解开安全带,直奔驾驶舱。
  夏至不明所以,“怎么了?”
  祁玉瞪她一眼不愿相告。
  夏至没好气,“你怕是也不知道。”
  “你!”祁玉哑口无言。
  乔其诺则按住夏至的手让她少安毋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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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南亭来到驾驶舱,机长立即联系搭台指挥室:“我是1369机长……”
  管制员马上就有了回应:“顾总,飞行系统林子继经理打来国际长途,本批去新锐训练的飞行员,有一位受伤入院。”
  顾南亭神色冷凝,“程潇?”
  管制员回应:“是的。”
  顾南亭没再多问一句,转身往外走:“开舱门。”
  ☆、第17章 天空17
  顾南亭下机时,摆渡车还没到,夏至透过舷窗看到他从停机坪跑向航站楼方向,背影急切匆忙。印象中,他从来都是不急不缓的姿态,似乎对所有的事情都成竹在胸。
  是什么,让他如此失态?
  夏至开始解安全带,同时喊乔其诺:“出事了,下机。”
  “下机?”乔其诺正要站起来拿行李,祁玉冷脸走了过来,语气冰冷地说:“顾总让你继续行程。”
  “我继续,”夏至懵了一下:“干嘛?”
  祁玉已经因顾南亭改变行程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现在还不得不应付夏至,不仅脸色很差,语气也十分不耐,“顾总让你代他完成古城基地的巡视工作。”
  “我?”夏至终于不自信了一次:“代他?你没听错吧?”
  祁玉瞪着她:“你不相信就下机,反正我是把话带到了。”她说完就要走,随后又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顾总说了,让你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请乔其诺协助。”
  这回换乔其诺惊呆了,“我能协助她的,只能是内衣的选购吧?”
  不无意外的,夏至给了他一下子,“我是c不是b!再搞错我尺码,弄死你!”
  这是秀恩爱的新境界吗?祁玉的心理阴影面积瞬间被放大了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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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夏至和乔其诺带着满腹疑惑前往古城时,顾南亭还在机场空侧,不过不是先前的国内出发,而是位于另一航站楼的国际出发厅。这次也不是乘坐自己公司的航班,而是半小时后海航直飞美国的航班。
  幸好有航班有机位,否则顾南亭不保证不会利用职权之便调专机。
  登机后,他打给林子继,“到底怎么回事?”
  林子继解释说:“凌晨这边刮台风,训练基地宿舍的窗户不知怎么的没关好,玻璃碎了,程潇应该是要自己处理,结果不小心被扎伤了。因为当时只有她一个人在,风雨太大无法出门,所以没能及时去医院。”
  顾南亭不想再听下去,语气明显冷下来:“其他人呢?你当时在哪儿?”
  林子继汗都下来了:“新锐周年庆,我和大家应邀参加酒会去了。程潇说她累了,一个人留在了宿舍。”
  她确实喜静,讨厌一切大张旗鼓的活动。但带有工作性质的酒会,无论如何都会敷衍一下。这次的反常,是为了他那一句“一视同仁”?
  程潇,我是什么时候走进你心里的?为什么我完全看不出来?
  还是我,自作多情想多了?
  顾南亭深呼吸了一下:“扎到哪儿了?严不严重?她现在在哪儿?手机怎么一直不通?”
  他连珠炮似的问了几个问题,语气又很急,担心焦虑的情绪完全表露出来,连掩饰都顾不上。林子继终于敢确定通知他程潇受伤的消息不是小题大作。
  他赶紧说:“顾总您别急,扎伤并不严重,只在手臂上,都是轻伤。”
  如果仅仅是这样,林子继未必会这么急地找他。依程潇的性子,也不可能让他知道自己受伤的消息。这方面,她从来都不矫情。了解完整个过程,他吩咐:“你留在医院陪她,我已经登机了。”
  这效率,没谁了。林子继站在病房外,恍然大悟:这陪的哪里是未来的程机长,根本就是即将上位的老板娘啊?顾总,您可真是事业恋爱两手抓,两手都过硬啊。i服了you。
  有了这样的认识,林子继更是寸步都不敢离开病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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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就这样重演。顾南亭万万没想到,他之所以没去古城,是因为程潇。
  命中注定吗?无论如何,他都去不了古城。可如果根源是程潇,他甘之如饴。
  甘心如饴?这样的心境,七年前的现在,他是对另一人。
  一个和程潇找不到丝毫共同点的女孩子。
  当飞机升至八千米的高空,顾南亭开始回想,七年前自己与程潇有美国飞行训练基地见面时,有过怎样的交集——
  那天,他终于完成新航线业务的洽谈。签约完成后,他以即将启程回国为由拒绝了对方的宴请,直接去了新锐的飞行基地。包括程潇在内的学员当时恰好完成当天的飞行训练。新锐的带飞教官用纯正的英语告诉他,“你的那位女飞,是个佼佼者。”
  顾南亭才知道,他作为飞行面试官招聘进公司的唯一的女飞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他清楚地记得,她的名字叫——
  当时随行的助理乔其诺却以为他不记得程潇的名字,提醒道:“程潇。”
  没错,就是她。那一刻,顾南亭更加确认,自己看人的眼光准确。
  次日,顾南亭看完飞行员的实践飞行后与程潇握手,他由衷地说:“飞得不错。”
  程潇身穿飞行制服,年轻精致的脸上透出淡淡的疏离,她说:“正常发挥。”
  从容平静的表现与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有些不符。而对于自己的飞行术和颜值,她从来都有过人却不过份的自信和骄傲。
  顾南亭随后让乔其诺先回国,他留下来陪同飞行员们进行最后阶段的实践飞行。
  也是从那年起,中南航空每年都会送一批飞行员过去学习。
  至于说是不是因为程潇才改了行程延长了停留时间,顾南亭的答案是肯定的,不是。不过他清楚地记得,在飞行大考中,程潇带他体验了一次急流飞行。
  他们当时在一架空客a320上,巡航时速正常。相比其他人,程潇并没有因为他在机上有丝毫的紧张或惊慌,表现和表情一样,从容不迫。
  顾南亭始终一言不发,直到飞机上升到一定高度的区域,当风速在急流中达到罕见的极端程度时,他突然问:“此时地面雷达观测到的飞机的速度是多少?”
  程潇神色不动地看一眼此时的航行数据,回答:“此时飞机的地速是600海里每小时。”
  但实际上飞机当时的真空速只是450海里每小时。而因为当时空气本身在以150海里每小时左右的速度与他们做相同方向的运动,飞机不仅处于省油状态,地面测视雷达上观测到的飞机速度达到了600海里每小时。
  返航时,顾南亭又问了很多问题,诸如飞机的基本构成、给飞机加油、飞机在气流中颠簸、机翼的工作原理,甚至海是什么颜色,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等等。这当然不是对程潇专业知识的考核。当她不被这些没有逻辑性的天南地北的问题影响,稳稳地操控着飞机,她通过了注意力分配能力的测试。
  飞机在这时钻入云中,在云雾之中爬升,然后慢慢地,他们穿过云层,被云景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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