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凤林染扭头看了左护法一眼,右护法忙说道:“他能怎么了,他什么事也没有,从来都是闷葫芦一个,丫头你不用管他。”
  “哦。”唐小左应了一声,心中总是萦绕着一股怪异之感。她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不由抓着凤林染的衣襟,抬头问道,“对了,门主,你们是怎么救我出来的?”
  她脑中只记得林蓁蓁拿着匕首刺她,按理说她是必死无疑了,可是凤林染他们是什么时候找到她的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问完这话,便觉得抱着她的凤林染身子一僵。“怎么救的,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唐小左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我这里被林蓁蓁捅了一匕首,你们不来救我,我就死了。”
  凤林染和右护法对视一眼,又看了左护法一眼,三个人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凤林染带着些许试探的语气问她:“林蓁蓁刺完你以后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她刺完我,我应该是昏过去了吧。”唐小左看着他们,见他们都再用探究的眼神看自己,不由奇怪道,“我都昏过去了,哪里会记得后面发生的事情,有什么不对吗?”
  三人沉默片刻,凤林染扶着她的肩膀,慢慢将她放回床上,温柔道:“没什么不对,不过是觉得没让你看到本座英雄救美的样子,所以有些遗憾。你好好休息,本座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再过来看你。”
  唐小左点点头,见他给左右两大护法使了个眼色,然后三人一起出去了。
  在之后,唐小左安心养伤,她胸口的伤最是严重,险些伤了心脉,又失血过多,半死不活地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她每天咒骂林蓁蓁和林云龙一百遍,要不是他们,她也不必这么憋屈地窝在床上下不来。
  半个月以后,她终于被允许下床,但活动范围仅限院子里。往往都是她在院子里转悠着瞎玩,凤林染坐在堂中处理事情,外加盯着她不许她乱跑。
  可是所有人包括凤林染都对林蓁蓁的事情绝口不提了,有时候唐小左想问,也被三言两语打发掉了。
  最让唐小左不解的是,左护法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虽然他本就性情寡淡,但前些日子明明对她还是不错的,可是自从这次回来以后,他每次见到她都会绕开了走。就算有时候她主动跑到他面前同他打招呼,左护法也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眸中翻滚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而后一言不发走开。
  着实费解。
  “右护法,你有没有觉得左护法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唐小左坐在石桌旁,伸手拽过一串葡萄揪着吃。
  “哦?哪里不对劲?”右护法这会儿没事,便陪她坐在这里晒太阳。
  唐小左咬着葡萄想了一会儿,捧着脸认真地说:“我老觉得他想揍我。”
  “扑哧~”右护法差点把嘴里的葡萄喷出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你看……”唐小左学起左护法看她的眼神来,那种疏远的、淡漠的、放佛还沾染着恨意的眼神,叫她不明所以。“我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了?”
  可是她做什么了?
  “别乱想了,南星这人就那样,你醒来以后眼神一直不大好使,肯定是看走眼了。”右护法宽慰她几句。
  “是这样么?”
  唐小左捏着葡萄想事情,正巧这时左护法和蓝羽走了进来,应该是有事情找凤林染汇报。她当即端了桌上的果盘,顾不得胸口的伤还疼着,跑到他们面前,一脸讨好:“左护法,蓝羽姑娘,天气炎热,吃点水果解解渴。”
  左护法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抬手推开果盘,极为淡漠:“不用。”
  旁边的蓝羽不忍拂了唐小左的好意,便拈了颗葡萄,冲她笑道:“谢谢你。”
  唐小左有些尴尬,挠挠头,抱着果盘回去了。
  左护法继续往凤林染房中走去,蓝羽叫着右护法,也一并进去了。
  院中只剩唐小左一人,盯着凤林染的房间发呆。
  这几日,他们好像总是有事情商议,又从不肯叫她进去伺候着,也不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坐了好一会儿,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掂着脚,偷偷溜过去听墙角。然后她听见蓝羽说:“门主,这几日林云龙正在集结江湖人士,扬言要来讨伐咱们天戣门。”
  “呵~”凤林染轻笑道,“当本座怕他们不成?”
  “可是门主,这次不同以往,如果江湖所有门派联合的话,恐怕我们会有些吃力。”蓝羽好似很为难。
  “他们来多少人我也不怕,大不了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右护法粗犷的声音响起,有些气呼呼的。“反正我是不同意把茯苓那丫头交出去!”
  “你小点声!”凤林染斥他一句。
  随即他们的声音都小了很多,小得唐小左都听不见了。
  她滑坐在地上,靠着墙壁,望天:他们在说什么?林云龙他们要来围攻天戣门么?可为什么要把她交出去呢?这两件事情都什么关系么?
  唐小左拍拍脑袋:她总觉得遗忘了些什么,是什么呢?
  第二十六章 睡了门主
  最近唐小左总是做噩梦,有时梦见她坐在一个漆黑的地方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有时梦见她掉进水里喘息困难,冰凉的水淹没头顶,窒息的感觉特别明显;有时候又梦见被人欺负,拳打脚踢不能反抗……
  这些梦很真实,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脑袋出问题了,又或是,她以前的回忆,是不是慢慢地回来了?
  可是这些碎片似的梦境,她却无论如何也拼凑不出来一个完整的故事来。
  梦里这个悲惨的人真的是她?
  这一晚,她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片杀戮,尖叫声,哭喊声,那沾了血的绝望的脸,一张张在眼前闪过。滔天的大火,撕扯人心的惨叫,有人在火中消失,再也不见。
  唐小左惊恐地醒来,随手抓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光着脚跑出去,拐过弯去拍凤林染的门:“门主,门主……”
  她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竟哭了。
  她只拍了两下,房门便猛地被打开,凤林染只着一身中衣,一把将她掠进房中,紧张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做噩梦了。”唐小左有些局促,低头踩自己的脚丫。
  做噩梦这种事情能让她害怕成这个样子,唐小左也觉得自己十分丢脸。
  凤林染却是不然,并没有笑话她。他刮去她挂在脸颊的泪珠,又捏了捏她的手,皱眉道:“手这么凉,果然是吓到了。”低头瞅见她没穿鞋子,便抄手将她抱到凳子上。“你今晚便呆在本座房中吧。”
  唐小左感激地望着他,推了推他,示意他去床上睡:“门主你睡你的,我不打扰你,我就安安静静地坐着。”
  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将手缩进袖子里,两只小脚丫也收起来,十分乖巧的样子。
  “哦?”凤林染笑意盎然地看着她,“你确定这一晚上都坐在这里?”
  唐小左也觉得干坐一晚上这件事情有点难度,想了一会儿,便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点要求:“门主,我能回去抱张被子在你这打地铺吗?你看我人这么小小的一只,占不了多少地方的。”
  凤林染听完,眸中笑意更甚,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点头附和道:“人是蛮小的,确实占不了多少地方。”
  “那我回去……欸?”她话未说完,忽然整个人被他提起。凤林染避开她的伤口,将她丢到床上。唐小左惊得一下子抱住身子,戒备地喊,“门主,你想干嘛?”
  “本座的床够大,你在床角猫一晚吧。”他将她团成一团的身子往床的深处推了推,直推得她贴上墙壁。然后他用手指比划出一道线来,“这是楚汉疆界,不许过界,不许对本座有什么想法!”
  唐小左一脸蒙圈:“门主,这好像是我应该说的话吧。”
  凤林染扔了被子给她:“睡觉!”
  “那能再给个枕头吗?”
  “得寸进尺了啊。”
  于是这几日来第一次睡了个安生觉,梦里再有叫她恐惧的事情发生时,总会有人在耳边轻声安慰,告诉她没事的,没事的……
  然后便真的没事了。
  第二日,当唐小左睡眼惺忪地从凤林染房中走出来的时候,天戣门的女人疯了,厨房里的霍霍磨刀声一上午都没停歇。唐小左起初还不知死活,扒着门框兴奋得问:“哎呦嘿这菜刀磨得锃光瓦亮的,今天中午是准备杀鸡啊还是宰鱼啊?”
  那姑娘将菜刀一亮,映衬出一双满含杀气的眼神来。
  唐小左缩了缩脖子:“得,当我没问过……”
  然后扶着墙溜了。
  这一路上都在听人家骂她:不要脸啊不要脸,居然近水楼台先得月把门主给睡了。
  右护法瞅见她,乐得眼泪掉下来:“不容易啊丫头,你终于和门主修成正果了。”
  “您小声点!”唐小左急得要捂住他的嘴,“我是清白的,我真的没睡门主!”
  右护法的笑声登时震彻天地。
  右护法走后,蓝羽又过来找她,与她心不在焉地聊了一些不甚重要的事情,然后吐露了来找她的真实目的:“昨晚,你真的睡在门主的房间里吗?”
  这是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的事实,她不想承认也不行。“蓝羽姑娘你不要多想,其实我只是在床角窝了一夜,我没对门主做什么的。”虽然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事实真的是这个样子。
  哪知蓝羽的反应却是……
  “什么!你还睡在门主的床上?”蓝羽不可置信地提高了音量。
  “我、我想打地铺来着……”唐小左急忙解释。
  “你和门主……”蓝羽眸光骤暗,“门主果然喜欢你吗?”
  “不不不,门主不喜欢我……”唐小左连连摆手。
  蓝羽逼视她:“那你喜欢门主吗?”
  “我不……”她本能地想说不喜欢,却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凉风袭来。
  “嗯?”一个慵懒的、上挑的声音响起。
  唐小左想起她来到天戣门的第一日便同凤林染表白了,这会儿若说不喜欢,任谁也不会相信吧。她只能改口说:“我不……可能不喜欢门主啊,你说是吧,门主?”她扭头傻呵呵地冲凤林染笑。
  凤林染已经走到她身旁,满意地摸摸她的脑袋。“不错,有觉悟。”
  蓝羽的脸刷得就垮了下来,不一会儿便称有事告辞了。
  凤林染拂衣在石桌旁坐下,撑着头,懒洋洋地看她:“昨晚没顾得上问你,做什么噩梦了,吓成那怂样?”
  噗,用词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唐小左挨着他坐下来,想起昨晚的梦,仍是一身鸡皮疙瘩。“门主,我昨天晚上梦见杀人了,特真实的感觉。好多人都被杀死了,血哧呼啦的,可吓人了……”
  凤林染眸光悄然一暗,而后装作不经意地问:“哦?可是梦见是谁在杀人吗?”
  唐小左摇摇头:“看不清呢,不过他们不光杀人,还放火来着,我看到有人在火海里向我求救,可是我帮不了他们,就蹲在那里哭啊,哭得可伤心了,好像他们对我很重要……”
  听到这里,凤林染好似暗自松了一口气,喃喃说了一句:“嗯,不是梦见你杀人就好。”
  “我哪里敢杀人,就凭我这点武功,从来都是被杀的那一个好不好?”唐小左撅了撅嘴。
  凤林染却是面露狐疑地看着她,吞吐起来:“茯苓,你……以前有没有练过什么武功?有些奇特的那种?”
  “哪种啊?”什么奇特的武功?
  “就是平时看起来好像武功不高,但是一旦爆发出来,就变得非常厉害,基本上无人能应对的哪种?”
  “还有那种武功?”唐小左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凑过脑袋来,小声地问,“什么武功,我也想学?”
  凤林染默默地将她的脑袋推回去,叹了口气:“算了,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种邪门的功夫,本座又怎么能怀疑你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听不懂呢。
  晚上的时候,凤林染问她还去不去他的房间睡,思及今天众人看她的眼神,唐小左摇了摇头,一脸坚决道:“不了,今晚我会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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