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但是,这场比赛他心里真没什么底。
  几位评委中一位向来以脾气暴闻名的那位很是直白地跟他说了,“你背后有人,祁宣背后也是一样,我谁也得罪不起,所以只能公正评判”。其余四人虽然没有明着说,却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简单来说就一句话——把一切交给老天和你们的表现吧。
  天意虽然叫“天意”,但这不代表他真的能懂天意。
  当然,某些方面还是可以努力下的。
  比如说他决赛的选曲。
  他选择了一首外国摇滚歌曲,之所以这么选,也是有讲究的。首先,某位评委曾经去这个国家留学过,据说还有深厚感情,他创作的若干首歌里都带有此过风情;其次,另一位评委是摇滚界的,对唱摇滚的人好感度可能会更高——天意已经打听到祁宣的决赛歌曲并不是这一类;最后,还有一位评委虽说没去留学也不唱摇滚,但是,他的一位去世好友曾经翻唱过这首歌。
  一首歌,讨好五分之三评委,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当然,天意本身也是很努力地在练这首歌,以免造成“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惨剧。他可以很自信地说,今夜他唱得三首歌中,这首是最好的!
  这一点,他信,观众也信。
  就算是为了支持祁小宣才坐在电视前的宋婷,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哇,这小子唱的很不错唉!看来祁宣那家伙危险了!”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她的脸上却挂着担忧的神色。
  最终角逐一二名的两位选手还有一项福利,就是唱完歌还能和主持人唠一个时间长一点的嗑。在被问到为什么会选择这首歌时,天意当然不会把真话说出来,只丢出了一大串听起来又高大上又感人肺腑的理由。
  “这小白脸说的真好听。”宋婷没忍住吐槽。
  “婉婉姐姐,祁哥哥会唱什么歌啊?”
  “我也不知道呢。”阮婉摇了摇头,这事她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不知为何,她对逗比同学充满了迷之信心,这大概是因为——老天更偏爱逗比吧。嗯,本身智商已经有了缺失,自然要在其他方面补偿回来嘛。
  其实,这个问题不仅他们想知道,许许多多人都想知道。
  某种意义上说,从这些人心怀期待的这一秒,天意同学就已经成为了“踏脚石”,可惜他自己并不知情。
  不久后,万众瞩目之中,祁宣总算是登场了。
  他这才一登场,台下的一位评委老师就飙出一句——
  “这……真是出人意料。”
  坐在他旁边的评委表示赞同:“虽然已经习惯了祁宣给我们带来的惊喜,但今天这还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这一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比如说阮婉,她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祁宣的这一身打扮,真心有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第121章 他的怀念
  只见台上的祁宣,穿着一身天青色长袍,脚下踏着黑色布鞋,鼻梁上挂着一副圆框眼镜,手里还提着个……二胡。
  他这一出场,许多人都傻眼了。
  其他参赛选手哪个不是拼命把自己往年轻帅气了拾掇啊,这家伙居然弄出一副几十年前的装扮,是要闹哪样啊!
  如果说他这身装扮是为了吸引眼球,那么……他成功了,大家的眼球都快掉出眼眶了好么!
  阮婉正无语,突然听到外婆说:“说起来,小宣他爷爷从前就总是这么一身打扮。”
  “……哎?”阮婉歪了下头,不确切地说,“有吗?”
  “他去得早。”外婆回忆了下,回答说,“那时候你大概才六七岁。”
  “六岁啊……”阮婉也回忆了下,“刚好一二年级呢。”不过,回忆也没用。这座镇子的老年人真的是太多了,当年那么小的她压根记不住那么多人的脸的。而且,那时的祁奶奶还不是外婆的“老牌搭子”呢,她也和祁宣不熟,更别提祁家老爷子了。
  “那时候小宣也才七八岁的样子。”外婆嘴角微勾,眼神柔和地说,“总是被他爷爷抱在怀里满街走,爷俩一起戳在河边的树下面,一个笑眯眯地拉二胡,一个拿着小树枝逗蚂蚁。”
  阮婉听着外婆的叙述,情不自禁地脑补起这画面,原本是很温馨没错,但一听到祁宣这家伙撅着个臀部玩蚂蚁的样子,情不自禁就喷了出来。
  “祁家老爷子从前是镇里私塾的先生,哪怕后来……他也总爱穿一身长袍,也最喜欢拉二胡。”
  “是么。”阮婉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到台上的祁宣身上,所以说,他这算是在向他爷爷致敬?
  就在此时,镜头落到了祁家一家人的身上。
  阮婉清楚地看到,祁奶奶正抬起手拭着眼角,毫无疑问,她也通过孙子的装扮想到了已经去世十年有余的丈夫。
  之后,镜头落到了一旁“待机中”的主持人,阮婉觉得这家伙脸上写满了“啊啊啊我超级想问”的字样。可惜,现在还不是提问时间呢。
  舞台上的灯光暗下。
  祁宣坐在舞台正中央的木椅上,面前除了一座麦克风,别无他物,甚至连伴舞都没有。只是,他背后的投影上骤然出现了一幅画面——
  那是一条河。
  还有一棵长在河边的垂柳。
  夕阳西下,就好像落在了树顶,流连不去。
  微风拂动,柳枝轻扬。
  远远看去,树下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清容貌年纪,只能看得到他也穿着天青色的长袍,坐在一个小马扎上。
  这幅画面给人以极致的静寂感。
  不得不说,在刚才经历了那么一场让全场high到爆的歌曲后,身心原本就有些疲累的观众们在此时此刻,竟然有种正在被抚慰的感觉。这种事,大约是原本有点小心思的天意所没有想到的。
  但这种安静显然是不能一直持续下去的。
  画面上那模糊身影的手骤然轻轻摇晃。
  下一秒,二胡声响起。
  不少人都是愣了一番后,才反应过来——这曲子是坐在台上的祁宣拉的。他闭着双眸,脑袋随着手臂的动作微微摇晃,婉转悠扬又天然自带一点凄意的二胡声由低到高,以他为圆心,一点点扩散开来。凉意固然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暖意。
  伴随着这二胡声,投影上那树下的人影渐渐清晰。
  那赫然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鼻梁上架着副眼镜,眉眼慈祥,身上有着浓郁的书卷气。
  就在此时,树后转出了一个小男孩,他抱着树,手里抓着一根小树枝,大大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坐在树下的老人。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小男孩正是祁宣。
  明眼人也一眼就能看出,画面中的两人是爷孙。
  二胡声越加轻缓,渐渐停息。
  可观众们却不想它停,他们听过祁宣弹普通吉他,也听过他弹电吉他,却从来没有听过他拉二胡,因为虽然都是乐器,却好像完全像是两个世界的产物。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些年轻人甚至认为二胡是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拉它远没有玩其他诸如钢琴提琴之类的东西高雅。但今天,祁宣算是给二胡正了个名。说实话,他的手法不算娴熟,技艺也不算高超,但是,曲调间流转出的情感却超越了一切。
  华国人的情感向来是婉约而内敛的,这种特殊的情感,大约也只有具有民族特色的乐器才能够更好地承载表达出来。
  在座的人和坐在电视的人也许不懂音乐,但是,他们却都有着情感,都被这曲调勾起了心中那些温暖的旧事。
  家庭。
  亲人。
  童年。
  人生中最单纯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多么值得怀念。
  阮婉听着听着,不由就想起了自己最近每天都会看的那张属于三个人的照片。沉默间,鼻子也是微微酸涩。
  然而,哪怕观众们再不乐意,作为短暂前奏的二胡声到底还是停歇了。
  下一瞬,歌声响起。
  原本心中还有些许失落的人在这一刻又是精神一震,仔细聆听了起来。
  向来爱在歌曲中途做点评的评委老师们,此时居然没有一个人说话的。甚至于观众们,都没有一个站起来,或者鼓掌的,所有人都沉浸在了静谧的氛围内。
  场外的观众,亦是如此。
  几分钟的时间很短,眨眼即逝。
  几分钟的时间又可以很长,足以让人回想起很多很多的事情。
  现场虽然很寂静,摄像头却依旧在忠实地记录着有关于观众的反应。短暂的沉寂后,观众席骤然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不少人都跳了起来,甚至有人大喊“祁宣我爱你!”,还有个更夸张地直接喊了“我要给你生孩子!”。下一秒,镜头转回祁宣的脸上,他正一脸囧然,毫无疑问被这汉子的狂热发言给惊到了——没错,喊话的人是汉子,还是满嘴络腮胡的那种。
  “哈哈哈哈哈哈!”宋婷哈哈大笑起来。
  阮婉也是不禁失笑,心想果然祁逗比这家伙帅不过三秒。逼格才刚上去呢,就这么被强行地扯下来了。
  就在此时,主持人上台了。
  “真是太好听了,我都听呆了,差点没忘记下台。”主持人一开口就是恭维话,不过放在此时倒并不显得恭维,倒像是在叙述事实,“几位评委老师,我不太懂行,想请问下祁宣选手这首歌是民谣风吗?”
  这是给一个机会让评委老师发言。
  “是的。”正中央的评委点头,“很好听的一支曲子,可以说是我近三年,不,五年听过的最好的一首民谣风的歌曲,有着打动人心的力量。”
  “嘶!”
  一听这话,不少人都是暗自吃惊。正中央这位可以说是音乐届的大拿,也是本次比赛最有分量的评委。他本身也擅长作曲,这么多年来给不少天王天后写过曲子,辈分极高,人脉极广。这么说吧,他的地位就相当于射雕里的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他说出的话,那含金量必须是杠杠的。眼下,他居然如此盛赞一位新人……甚至可以说还未完全入行的新人的歌曲,提携之疑溢于言表,实在是令人惊叹。
  不过细想之下,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这首歌好听吗?
  好!
  这首歌能打动人吗?
  能!
  这几年有好听的民谣风歌曲吗?
  有!
  这几年有比这更好听的民谣风歌曲吗?
  没有!
  所以,并没有什么不对啊。
  主持人正不知接什么好,又一位评委说话了,他持的是赞同态度:“的确,很优秀的一支曲子。算起来祁宣你在这个舞台上已经展示了不少首自己作词作曲的歌曲,每一首都不错,都各有特色。不过,我今天可以肯定地说——这首是你目前为止写的最好的歌,没有之一。”
  其他人还没说什么,观众就又是一片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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