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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岑曼再度望向他,视线恰好落在那稍稍凌乱的床铺,她顿悟过来:“我知道了,结了婚就可以上床、可以要孩子。孩子你肯定没兴趣,那么就是为了……”
  听了她的话,余修远连脸都黑了:“岑曼!”
  接收到他的怒意,岑曼很识相地闭了嘴。她有点心虚,又有点忐忑,于是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肩头:“诶,你别生气呀……”
  岑曼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尝试着安抚他的情绪:“我又不说不嫁给你,我只是没有准备这么早结婚,我还想多陪我爸妈几年,要是我也嫁出去了,他们会很孤单的……”
  余修远脸上的乌云似乎还没有散退的迹象,岑曼咬了咬牙,狠下心说:“你实在很想做那种事,那就做吧!”
  说完,她就用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神情,直直地躺到余修远的床上。
  等了半晌,岑曼也没等到他的动静。她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后腰,声音有一丝紧张:“余修远?”
  余修远缓缓转过头来,看了她半晌,他才开口:“要是我想动你,你以为我真要获得你的批准吗?”
  岑曼动了动唇瓣,却没有出声。
  余修远将她从床上拉起来,他捏着她的手臂,一边揪着她往楼下走,一边对她说:“你非要把我跟你结婚的动机想得这么龌龊,那么这件事,我以后也不会再提。”
  岑曼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已经被余修远推出了门口。他应该被气得够呛的,连“晚安”也不跟她说一句,直接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初夏的晚风带着闷热的气息,岑曼的心情因而变得更加郁闷。回到房间,她缩在窗后,透过那窗帘的缝隙悄悄地探看着对面房间的状况。
  余修远竟然已经把灯给关了,对面那栋房子乌灯黑火的,连半点亮光都没有。别说探看状况,她连屋里究竟有没有人都不能确定……
  由于这个波澜,岑曼辗转到半夜才睡眠。翌日起床,她没什么精神,帮忙做早餐的时候,还差点把砂糖当成食盐放到了小米粥里。
  见了她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岑曦非常困惑,她低声问:“昨晚还好端端的,今早怎么就变了一个样了?”
  尚未来得及回答,钱小薇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曼曼,过对面叫小远过来吃早餐吧。”
  岑曼长长地“哦”了一声,脸上没有丝毫的欣喜之情。
  见状,岑曦用陈述的语气问她:“你们该不是又吵架了吧?”
  岑曼正用勺子搅拌着锅里的粥,听了姐姐的话,她便停住了动作:“昨晚他把我赶了出来。”
  愣了半秒,岑曦就很不给面子地低笑起来:“他这么暴躁,可能是因为欲求不满。”
  岑曼喃喃自语:“我都主动躺到他床上了,是他不做而已……”
  厨房安静得很,岑曼那点音量足以让岑曦听见。岑曦有些许错愕,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岑曼猛地回过神来,她避而不答,只把围裙脱下往姐姐脖子上一挂:“我去找余修远了!”
  以往这个时间段,余修远早就起床了,岑曼知道他是故意不出现的。在他门前站了一会儿,她才摁下门铃,她一连摁了五下,不过似乎没什么反应。
  等了约莫半分钟,岑曼还不见他出来,于是就拨他的手机。一连拨了三通,他也不接,她气结,干脆就坐在他门口,逐字逐字地给他编辑短信:你再不出来,我就翻墙进去找你!
  这条信息发送成功以后,她又多发了一条:我还没吃早餐,要是力气不够,我们就医院见吧!
  发完以后,岑曼就气鼓鼓地将手机收进口袋里。不一会儿,她就听见有轻微地声响从里头传来,紧接着那扇原本紧闭着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余修远的手还扶在门把上,瞧见岑曼坐在石阶,他也没拉她,只说:“起来。”
  岑曼听话地站起来,同时告诉他:“我妈叫你过来吃早餐。”
  第40章 垂涎(三)
  余修远态度冷淡,岑曼挺担心他丢下一句“不吃”就走掉,因而跟他说话时也是小心翼翼的。
  幸好余修远还是很配合地跟着她回家吃早餐。在长辈面前,他的谈吐与笑容亦跟平日无异,并没有让大家察觉他们的不妥。
  坐在他旁边的岑曼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们下午就要回斐州了,要是被父母知道他们吵架,她不仅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且走之前又得被母亲唠叨一番。
  考虑到从霜江到斐州要走几个小时的路程,吃过午饭以后,钱小薇就催促着两个孩子早点出发,尽量赶在天黑之前抵达。送他们出门的时候,她还是习惯性地唠叨了几句,末了还对岑曼说:“你呀,做什么事情都要正经一点,别老是毛毛躁躁的。下次再出点什么意外,你就马上给我回来,听见没有?”
  这话对着岑曼讲,但某种程度上也是说给余修远听的。察觉钱小薇的眼睛往自己身上扫了一眼,他立即承诺:“钱阿姨,我会照顾好曼曼的。”
  岑曼也唯唯诺诺地应声:“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钱小薇意犹未尽,正想继续叮嘱,岑政就先一步阻止:“好了,直接跟孩子们说再见吧,你要是再碎碎念,他们天黑也到不了斐州。”
  告别了父母,岑曼的情绪有点低落,在回斐州的途中非常沉默。
  余修远同样没怎么出声,只在她打喷嚏了时候问她:“要不要开车尾箱拿衣服?”
  离开了长辈的视线范围,余修远又恢复昨晚那冷冰冰的样子。岑曼知道他怒气未消,她说了句“不用”,然后将脑袋转向车窗,郁闷地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
  余修远腾默默地将空调调低一档,并调整了一下出风口的风向,之后又专注地驾车。
  在过去的几年里,岑曼和余修远经常闹不合,无论争吵还是冷战,他们都已习以为常。只是,像现在这样在同一屋檐下不瞅不睬的,还是头一回。
  今晚的晚饭是在外面的馆子吃的,吃的是岑曼喜欢的菜式,但她却食之无味。回公寓以后,余修远把轻便的行李拿回各自的卧室,继而就进了书房。她在客厅看了半个晚上的电视,他也没有出来,就连喝水的空档都没有。
  踌躇了许久,岑曼终于到书房找他。平日只有他俩在家,余修远没有关门办公的习惯,她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瞧见里面那男人低着头,眼睛莫名其妙地盯着手中转动着的签字笔。
  余修远并没有察觉她的到来,直至她在门板上敲了两下,他才将签字笔握在掌中,同时抬头望向她。
  岑曼倚着门框,眼巴巴地与他对视。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她的下文,余修远就问:“有事?”
  听见这样客套的口吻,岑曼撇了撇嘴:“我的手好得差不多了,明天我打算回公司上班。”
  余修远只是“哦”了一声,似乎没有展开话题的打算。
  岑曼又说:“那你明天想吃什么早餐?”
  他回答:“随便。”
  岑曼故意找话,然而余修远只是敷衍地吐三两个字,根本没有好好地回答。他这态度让岑曼觉得实在自讨没趣,当他又一次以“嗯”来结束谈话,她干脆就回房间休息。
  今夜同样是一个难眠的晚上。岑曼也不怪余修远会这么生气,毕竟她已经两次拒绝他的求婚,换作是她,她可能会更生气。
  怀抱着大熊缩在被窝里,岑曼又开始回想昨晚的情景。由于一时情急,她所说那番带有几分恶意的揣测确实很伤人,只不过,若时间可以倒流,她仍旧会同样冲动地拒绝他。
  或许太在乎余修远,岑曼的眼里总是容不下一粒沙子,对他亦不免会患得患失。像岑曼那个年纪的小女生,没有谁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温柔体贴、深情专一、随传随到的。可惜余修远正处于非常时期,他经常失联、因公事临时爽她的约,她伤心难过甚至生病又无法陪在身边,甚至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间也比自己的多……
  其实他们之间的矛盾,最初是源于那缺失的安全感。这样的煎熬,岑曼忍受了很多年,然而,余修远却在这短短几月仓促地向她求了两次婚。她知道余修远真想跟自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只是,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同样会让她感到不安。余修远是喜欢用理性思维去判断情感的男人,也许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两种极端的状况会让她难以接受,甚至本能地抗拒。
  余修远正气在头上,岑曼打算先让他平复平复,过两天再找个时间跟他谈谈。不过这男人闹起脾气来,还真的挺气人的,想到他那冷冰冰的脸和阴阳怪气的语调,她就往大熊的脑门拍了一巴掌,但很快又觉得心疼,忍不住伸手在那地方揉了几下。
  清晨闹钟响起时,岑曼有点反应不过来,直至铃声越来越大,她才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岑曼走到客厅那会儿,余修远已经坐在沙发上看晨报。听见她的脚步声,他没有抬头,眼睛仍旧盯着报纸上。她懒得跟他计较,坐到他旁边,同时对他说:“早啊。”
  翻了一版报纸,余修远才慢条斯理地说:“早。”
  茶几上放着几个饭盒,岑曼逐一打开,里面全是她常吃的几款早点。她进厨房拿碗筷,出来的时候对他说:“这么早就起床买早餐了?”
  接过她递来的筷子,余修远说:“晨跑恰好经过,顺便买的。”
  岑曼学他那样“哦”了一声,随后低着头无声窃笑。
  从冻伤至今,岑曼将近两周没有早起上班。她刚回到办公室,同事纷纷围过来,轮番询问她的情况。
  虽然左手那创口的痂已经自然脱落,但上面还是留着一块浅浅的印子,看上去不太自然,应该还需一段时间才会消淡。她无意掩饰自己的疤痕,察觉旁人正偷偷地打量,干脆就大方地将手伸出去:“已经没事了,谢谢大家的关心。对了,还有谢谢你们送来的水果篮和百合花。”
  站在岑曼身侧的一个女同事说:“我们只给你送了水果篮,百合花应该不是我们送的。”
  岑曼有点错愕,她在斐州没什么亲友,如果不是同事赠送的,她没想到谁知道自己进了医院,还那么有心地送来花束:“那束很大很大的百合,里面没有卡片的,不是你们送的吗?”
  另一个笑呵呵地女同事说:“该不是哪位暗恋你的男同事私下送的吧?”
  说着,她的目光便逐一往在场男士身上扫过,而男士们则很配合地点头,争先承认自己就是那个神秘的送花者。
  玩笑过后,岑曼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没有闲心再想这点无关要紧的小事。她累积了大量未处理的工作,整天都处于焦头烂额的忙碌状态。毫不意外地,她复工的第一天又得加班了。
  岑曼还剩计划中最后一项任务未完成时,天色早已完全沉下来。她坐在办公椅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接着摸出自己的手机,本来想给小李发短信的,转念一想,她便发出了余修远的号码,直接给他拨过去,问他下班了没。
  余修远倒是很快接听了,他告诉岑曼:“还有一点事情没处理。”
  岑曼说:“我也是,还差几份研究报告没审核。”
  那头顿了下,随后岑曼就听见他说:“那我让小李等下过去接你。”
  岑曼没有答应,她试探着问:“你还要忙很久吗?”
  她觉得自己的邀请已经够明显了,结果余修远只给了她三个字:“不知道。”
  岑曼另一只手拿着笔用力地戳着手边的便笺,长长的划痕印在纸背,差一点就被戳穿了。她突然没了心情:“好吧,你接着忙,我回去的时候自己找小李。”
  结束了这通话,岑曼变得无心工作,原本十五分钟可以搞定的事情,她足足用了两倍的时间。
  下午茶所吃的蛋糕已经被消化,岑曼此际格外的饥饿,她打算到公司附近的小食店填填肚子,然后才通知小李过来接她。
  走到大堂旋转门的时候,岑曼隐隐听见有人正唤自己的名字。她不太确定地回头,竟在几米之遥发现了梁溯的踪影,就在她顿住脚步的一下子,他已经走到自己跟前。
  梁溯的视线很自然地落在她的左手上,他问:“手没事了?”
  岑曼礼貌地对他笑了笑,回答:“多谢小梁总关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梁溯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先出去,同时对她说:“今天销假的?”
  她又毕恭毕敬地回答:“是的。”
  跟他走在一起,岑曼突然想起今早的玩笑。她用余光瞥了梁溯一眼,不料却被他逮个正着,她有点尴尬,只好继续挤出一点微笑。
  若是梁溯连那点眼力都没有,那么他现在的位置就是白坐了,他对岑曼说:“你好像有什么事情想问。”
  挣扎了半秒,岑曼就说:“我住院的时候,收到一束百合花。”
  梁溯微微颔首:“你不是喜欢百合吗?”
  岑曼的脚步一滞,忍不住转过脸打量身边的男人:“你怎么知道的?”
  第41章 垂涎(四)
  这话应该在梁溯的意料之中,他连眉毛也没动一下,淡然地告诉岑曼:“上次我已经提示过你,你还没有印象?”
  岑曼暗自腹诽,梁溯明明只说了一句“看来你真的忘了我”,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提示……
  他们刚出了办公大楼,梁溯的司机已经下了车,将后座的车门打开,并站在一侧等候老板上车。
  对于岑曼的困惑,梁溯没有解释的意思,他转头看向她,问:“载你一程?”
  他避而不答,岑曼也不好死缠烂打地追问,只婉拒道:“不了,我得过对面买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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