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还没等克莱尔说完，史密斯就笑着接过话茬道。“当然。要不然我也不会今天就过来和你商量这件事....”
.....qaq
他们俩在说些什么？裴又嘉突然感觉脊背一凉。
沈艳河似乎对他们的对话也有些困惑，可克莱尔却示意他不要多言，六个人就这么带着诡异的气氛一起走了进去。
“oh，我当然还记得，她那个时候才刚出生，伊莲还笑着抱着她给我看。我到现在都记得那副场景，如果不是后面的那么多事情....或许也不会造成现在这样。”
他们的谈话用的都是英语，似乎毫不避讳裴又嘉的样子。也正是因为如此，裴又嘉愈发确信面前的这两个人和”裴又嘉”都有着极其重要的关系。一时间，裴又嘉心如擂鼓。
“祖父，这是亲手给您做的点心，还有几瓶酒。”沈艳河依旧面不改色的说着，将那堆东西放到了旁边的小几上。
“哦，谢谢，光是看着就很有食欲，似乎是华国的食物么？或许我们应该品尝一下，我的老朋友。”克莱尔笑着说道。“劳伦，我还不知道你的孙女还会做点心呢....”
孙女？！裴又嘉心中一震，视线连忙移到了旁边的史密斯身上。
劳伦·史密斯还是之前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从克莱尔的手中接过点心，沉稳而慈祥。“哦，当然。我们家族的孩子，没有一个是不伶俐的。”
“joy，他们在说的....是我？”裴又嘉戳了戳沈艳河，小声的问道。
沈艳河也皱着眉，“好像是的。”
“祖父，嘉嘉姓沈，而且并不认识史密斯先生。我想，是不是存在着一些误会？”沉吟了片刻，沈艳河朗声问道。“史密斯先生我们昨天刚刚见过，如果嘉嘉是认识的，他们两个也不会....”
“当然，当然。”克莱尔安抚下自己的外孙，眼眸转向一旁的多年老友，轻叹道，“你自己家的事儿，还是你自己来说吧....”
史密斯听了克莱尔的话依旧抿着一抹笑，只是拿着温和而怀念的目光看着裴又嘉的脸颊。“裴又嘉....”他低沉优雅的嗓音略带生涩的喊出着几个字，仿佛在舌尖滚了一遍般，留恋不舍的拖着淡淡的尾音。他沉声，“这还是伊莲给你取的名字....寓意是能够让你越来越好，我可怜的孩子....”
无论他的脸上有多么不舍和怀念，裴又嘉始终紧锁着眉头，拿着略带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什么料想当中的刁难沉默，怎么全程成了回味和认亲？裴又嘉觉得自己刚平息不久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的跳动起来了。
.....
裴又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哑着声音问道。“就因为我母亲不愿意再重新回到舞台，您就放弃了她？”她嘲讽似得轻哼了一声，眼中露出悲戚又失望的神色。
她的头还在隐隐作痛，脑海里被尘封的记忆一一苏醒，可她却除了这句什么也说不出来。好似如鲠在喉。
裴又嘉的过去，”她”的过去，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像是走马观花一般，在她的眼前一一略过。哪怕有心忽略，她也忘却不了心中的那抹钝痛。
她想要就这么闭着眼休息一会儿，可她的意识却在告诉着她，她不能，至少在他的面前不能。她深呼一口气，却怎么也压抑不住胸口中那抹气，除了紧咬牙关，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她真怕自己忍不住。
就在裴又嘉强忍着心中的苦痛的时候，肩上突然附上了一抹热源，温暖而安定的气息在瞬间包裹住了她。裴又嘉抬头看，刚好看到了沈艳河对自己关切的浅笑和无声的安慰和鼓励。
他摸了摸他的头发，直起身子，一双桃花眼凌厉而冰冷。丝毫不顾对面克莱尔皱起的眉头和眼神，沈艳河径直的说道，语气甚至含着明显的讥讽。“所以史密斯先生现在又是想做什么，让嘉嘉原谅你？....还是，再一次成为你手中的一把利器？！”
“husun！”克莱尔被沈艳河毫不掩饰的嘲讽给气的第一次拧了眉头。
裴又嘉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也没放在心上，直觉上应该是沈艳河真正的英文名，毕竟joy这个名字也只是他在当模特时候才有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第一次来就因为自己闹得祖孙两个不愉快，裴又嘉有些担心。似乎察觉到了裴又嘉的心境变化，沈艳河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睛却依旧紧锁着对面的老人，冷声道：“对不起祖父，但是嘉嘉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可能坐视不理。倒是史密斯先生，我想你应该和嘉嘉好好解释一下你的行为和想法。”
....就因为家族的荣耀和需求，就生生的逼迫自己的儿媳妇从演艺界转向设计，甚至在毁了一个杰出的演员之后，因为没有天赋而选择了放弃她？
越想越觉得悲愤，但悲愤到了极点裴又嘉反而冷静了下来。“那我的父亲呢？他既然娶了我的母亲，就应该对她负责。”
听完裴又嘉的话，史密斯却沉默了，过了好半晌几乎她都要不耐烦的时候，他才干涩的说道，温润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了凄惶和痛惜、悔恨。“他当然爱她。好孩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他说道，默默的抬起头来。“也正是因为这份责任，所以你的父亲才选择将你和你的母亲一起送往华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以为我不知道，但其实我是清楚的....他每个月都会悄悄的去你们住的地方去看你们，给你们送吃的。
....如果不是那场空难，你的父亲说不定会一直这样陪着你们。
你的母亲....也不会因为你父亲的死而殉情....
....如果我能早点放下自己的这点面子，放下所谓的家族荣耀，你也不会一直呆在华国不愿出来本分，更不会走上你从来就不喜欢的模特这条道路....我还是喜欢叫你的乳名。”他长呼出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境。“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们母女，所以请让我好好的弥补你可以么？就当是对你的母亲和父亲的赎罪....”
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史密斯就已经平复了自己的心，眼神再次恢复到了之前的温暖祥和。“回家来，回到祖父的身边....就当是我临终前最后的恳求....”
四周都没有人说话，甚至能听见窗外微微的风拍打数目的沙沙声。沈艳河紧了紧两人交握的双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温暖从手掌心传递到四肢百骸，让裴又嘉冰冷的心徒然一暖。
她冲着沈艳河笑了笑，这才看向史密斯。他的手此刻正紧紧的贴服在手把上，粗/大的骨节捏的苍白，随着裴又嘉的视线而不安的蠕·动着。裴又嘉像是没看见般，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却没有深入眼底。她微微的向他鞠了个躬，沉稳的样子却让史密斯心中一慌，果然还没过一息，便听见她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先生。”
如果她只是裴又嘉，那她一定会原谅这个孤寂的老人。裴又嘉从小喜欢的就不是模特这个行业，她原先以为是的，然而记忆却证明了一切....那个孩子，其实从来没有怪过自己的祖父，更没有怪过自己的父亲。坦诚、直率、单纯，甚至最好最好的形容词都不足以描述过去的那个裴又嘉，她想做的其实很简单——达成母亲的心愿。成为一个优秀的模特，哪怕这样的代价是抛弃自己的爱好。
甚至....这样的单纯听上去就像是犯傻。裴又嘉忍不住在心里苦笑。可她不是裴又嘉，她不可能称呼一个陌生人为自己的外公，更不可能完全原谅他所做的那一切。毕竟那个孩子的家，还是因为他而毁的...
她闭上了眼。“我做不到称呼您为祖父，也做不到在名字之后被冠上”史密斯”的姓氏....”顿了一顿，她微微启眸。
“....不过我想，回家....或许是可以的。”
毕竟那里，也是她的家啊....看着对面在失落过后又被惊喜而冲的有些晕乎的老人，裴又嘉抿嘴笑了。
这大概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吧。裴又嘉。
她抚了抚自己的心，轻声说道。
☆、第97章
史密斯什么都没说，沉默着走了，克莱尔虽然心里有所不忍但却也没有为难裴又嘉，反而细心体贴的关心着她最近的生活和与沈艳河的感情。裴又嘉甚至还被留下来吃了一顿晚饭，据说做这顿晚膳的人是皇室私厨，只有地位高的贵族才能与皇室同用。
克莱尔似乎对裴又嘉很满意，但是只有裴又嘉自己清楚，他对她的满意是建立在沈艳河的喜爱以及裴又嘉对家族荣耀的无害上的。这些贵族，其实比表面上看到的更看重传承和荣耀。
一个晚上折腾下来，说不累那都是骗人的。脑海里那满满当当的记忆还在裴又嘉的脑海中四处乱窜，上辈子的这辈子，属于她的不属于她的....裴又嘉将自己狠狠的揉进绵/软的大床中，闭上双眸。却忍不住苦笑，她也没想到这些记忆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上辈子当了一辈子的三线小明星，她其实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转业的最后一部剧里和叶齐打对手戏，而且还是戏份很重的角色。裴又嘉想想，自己那个时候其实是挺紧张的吧，从台前到幕后，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喜欢他，明明很了解他，却要努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如果不是那场意外落水，裴又嘉想到，或许她也永远不会有勇气站到叶齐的面前，拼尽全力的去救他。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叶齐错愕的眼神，应该是没有想到第一个下水的会是自己吧。可上天就是这么爱开玩笑....她死了，却反而有了种解脱感。
记忆一一在她眼前浮现，她却也再也没有对他的那点心动。
不知道怎么的，裴又嘉突然想起了沈艳河那张妖艳又锋芒尽露的脸。她微微蹭了蹭枕头，勾起唇角轻笑。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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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拍摄也是在之前的那个古堡里，因为距离的近裴又嘉甚至还难得的赖了床。沈佩佩和安东尼难得的消停了一天，连个电话也没有打过来询问，想来应该是沈艳河和他们提前打过招呼了。只不过不知道他是怎么解释的。裴又嘉想了想，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下了楼。
沈艳河正坐在大堂的沙发上，见裴又嘉下来了便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她，眼眉含笑。“醒了？早点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中式的。”
裴又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了桌子上的简易小暖箱里还温着的白粥。旁边的纳西莎从裴又嘉下来开始就在忙，煎蛋、取烤箱里的小面包，再加上几块薄厚均匀的奶油，又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沈艳河走到她身边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下。“把早饭吃了。等会儿我们直接到拍摄现场。”
“拍摄现场？在哪儿？”裴又嘉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
沈艳河却只是揉了揉她的头。“是你去过的地方。”
.....片刻之后，裴又嘉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两匹马，瞬间明白过来了沈艳河所理解的【你去过】是什么了。
“不是说是童话剧场么？”还是特别小清新梦幻的那种，典型的王子与公主的爱情故事。
沈艳河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对，但是童话也总是有波折的不是么，喏，你的波折来了。”
裴又嘉应声望去，刚好看见了朝他们走过来的沈佩佩和安东尼。沈佩佩这两天的脸色很好，没有之前的那种淡淡失意，一看见裴又嘉就迅速的冲上来抱住，语气调侃。“昨天过的怎么样，嗯？”
裴又嘉被她委婉的直白弄得有些无语：“什么怎么样。”
沈佩佩却轻声吹了个口哨，满脸的不相信。“算了算了，你们要装傻我也没办法，两个人都是死鸭子嘴硬，真是没趣。”她撇了撇嘴说道，“我也懒得说你们了，既然你们什么都没有那就只能我和安东尼有咯。啧，最迟年中，等着喝我们的喜酒吧！”
说着，还响亮的在裴又嘉的脸上亲了一口。“走吧，姐姐带你去化妆。”
今天拍摄的主题和昨天的是相呼应的。
裴又嘉穿的是一件抹胸长裙，通身都是淡淡的水蓝色，似遮半掩的勾勒出她姣好的曲线，边缘采用的是珍珠粉加蕾丝的贴合设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璀璨夺目。她的身后搭着一件薄蝉羽翼的斗篷，银灰色的光泽带着一种未来感，但雕刻在它身上的淡淡符文却将这丝未来科幻扭转成了神秘和岁月。
她微微睁开眼，一双凤眸性感而慵懒，眉梢微挑，只是一眼便让人觉得心里发紧。眼尾稍稍沾染的深蓝将她的凌厉冲淡成冷漠，衬着头顶的纯银嵌蓝宝石皇冠，更显尊贵雍容。
她坐在花海之中，蓝色和粉色、红色、紫色交织在一起，显得柔和静美，她的脚边斜躺着一匹大红色枣马，马身油量，马头微微侧着正好伏在她的膝盖上。少女纤细白嫩的双手萃着蓝色的丹寇，手心里拈着一朵粉色的月季，头顶上的皇冠熠熠生辉，柔和了她的双眸。
不远处似有马嘶鸣，只不过一会儿就听见了“沙沙”的穿越花丛的声音。少女没有回头，依旧浅笑着抚弄着手心的花。
身后的“沙沙”声止，少女的手却丝毫没有停顿，只微微的叹息。“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姐姐。”她小心的将花放回丛中，轻轻的搔了搔马的脖子，将它驱逐到一边，起身站了起来。
她的话音未落，从背后突然横空伸出来一把利刃，剑身泛着淡淡的冷光，冰冷尖锐的刀锋正贴着她纤细的脖子。“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蠢，我以为我已经把你那软弱的哪一面去掉了，是我塑造了你，可你却竟然放弃了这些，放弃了你的权利....”她突然暴起，“妹妹，我可怜的妹妹，你终究还是比我弱了一筹。”
“....所以赢的人，只能是我。”她的嘴角突然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双手用力，就在她以为尖峰将要挥下之时，眼前被压制的牢牢的人儿却突然凭空消失了。
她感觉眼前似乎闪过一道蓝光，紧接着胸口传来一阵闷痛。她微微低下头，刚好看见了那还含着淡淡幽色的树枝从自己身体中破土而出。
“....你....”她瞪大了眼睛，却感觉体内的能量在迅速流失。
身后娇俏华贵的少女依旧穿着那一席蓝色的长裙，面色清冷。“没有人会是由你创造的....哪怕是我，我亲爱的，姐姐....”红润的唇瓣附在她的耳朵边，一字一句的说道。
......
“卡！”
这个字一出来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裴又嘉连忙放开还被自己压制在怀里的沈佩佩，往后退了两步深呼出一口气，闭目独自平静。
她刚才有些失控了。居然差一点点就要真的入了局。
她以前其实很害怕演戏，因为无论她再怎么表现也没有办法达到其他人内心的期望，反而t台对于她来说更如鱼得水一些。她从来没有像其他演员那样，有过“身临其境”的感觉....这一次的mv拍摄，她甚至都做好了会被剪成一帧帧一个一个场景来拍的准备，谁想到居然会变成这样。
回想着刚才心底的那丝悸动，裴又嘉觉得自己似乎懂得了一些什么。
“拍的还可以。在rose拿剑抵着你的时候你的内心戏可以表现的再丰富一些。”金太新走过来，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
“谢谢。”裴又嘉从回味中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
后面都是沈艳河和沈佩佩的戏份，裴又嘉只需要补一些和沈艳河在花丛中互相对望和嬉戏的图片就可以了，到时候挑选着做成朦胧的美景和过去，倒也拍的轻松。
“总算是结束了。”都是有经验的演员和modle，所以拍起来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费力，只不过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就将所有的剧情都给拍摄好了，这在mv录制的过程中还是难得一见的。沈佩佩几乎是在金太新说结束的瞬间就瘫软了下来，相较于裴又嘉的“轻松”，里面作为第二女主的她反而拍的更加艰难。
同样的戏份，同样的特效画面，裴又嘉是在花海中完成的，她却得在半空中拍摄。弄得她很是头疼。
“靠，早知道就不选这么一个破角色了。扮相没有你好看就算了，死的还那么凄惨。”沈佩佩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撑着眼皮使劲的看裴又嘉，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裴又嘉：“....”
沈佩佩想了想，突然笑了，蹭到裴又嘉的身边小声的询问：“，你今天拍完不是就结束戏份了么，我昨天和安东尼一起的时候发现一个特别好吃的地方，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怎么样。”顿了顿，她又加上一句道，“带上joy和罗兰。”
裴又嘉被她打着小算盘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只能委婉的拒绝道：“我今晚和joy要先飞回国内，准备格林摄影节。”
沈佩佩听罢，觉得有些可惜又有些了然，最后竟然拍着胸脯说道，“那我和安东尼、罗兰也一起回去，反正在这里也没意思，我还是回去做我的脱口秀来得好。”
“安东尼也被选上了格林摄影节的最佳男模提名，joy也有，我和罗兰反正也就是闲着，到时候陪你们一起去。”沈佩佩戳了戳旁边站着的罗兰，说道。
所以这是变成组团游了？裴又嘉被她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堵得哑口无言，只能苦笑着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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