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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你说什么?”萧望脚步一顿,不可置信的开口。
  “今日一早下人去送饭时,便见到他自缢于屋内。”子夜低沉道。
  “自缢?”萧望皱着眉,冷声道,“可是你们严刑,才逼得他要求死?”
  “主人多次交代过不可对道长不敬,属下又岂敢造次?”子夜低头,从袖口拿出一封书信,递与身前之人,“这是道长临终前绝笔,属下想,他该是有话想和主人说。”
  修长的手指挑开那页薄信,白色的楮皮纸上只有十六个字。
  ‘凡尘种种,皆为虚妄。若能放下,命途无忧。’
  萧望的眼眸不自觉的暗了一暗。
  子夜继续说道,“即便长生殿已将云水涧收入囊中,武林各派中也无人再敢与我们为敌,可若是没有尘兮道长的振臂一呼,那些武林人士也未必会心甘情愿的跟随我们。”
  “恩。”
  男人应了一声,捏紧手中信封,“我会想对策,你先回殿中,务必将道长厚葬。”
  “是。”
  子夜应,转身而去。
  萧望推门而入的时候,喜儿正在给瑾苏换药。
  逆着光,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小丫头见有人闯进来,下意识就尖叫了一声。
  “闭嘴!”
  下一瞬,是男人声音极低的呵斥。
  “大、大少爷......”
  喜儿被他一训,这才认清那人,怯怯的叫了一声。
  “出去。”
  小丫头似乎有些委屈,“可是,我在替小姐敷药。”
  黑眸淡淡扫过床榻上那缩在薄被中的女子,他沉声道,“我会处理,你先出去。”
  “......是。”
  喜儿自知反抗无效,犹豫了一下,只能转身离去,带上了门。
  屋内是久久的沉默,瑾苏被他的目光盯的难受,冷声叫他的名字,可一句话还未脱口,身上的薄被已被那人掀开,温热的手指触上她冰凉的肌肤,抚过绷带下刺眼的刀口。
  “疼么?”
  长指轻轻解开她胸前绑带,他的声音很低,很哑。视线久久停在那雪白肌肤上的血红刀口,眸色深的不可思议。
  “萧望。”
  指尖所到之处一片颤栗,瑾苏颤声,想伸手推开他。
  “乖乖的,别乱动,我给你换药,”萧望只用一只手臂便轻易的钳住了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到处乱跑乱撞,你不疼么?恩?”
  “到处乱跑乱窜?就因为我的乱跑乱窜所以打扰到你和新欢在亲热温存了是么?”少女看着他,冷言嘲讽,“你现在问我疼不疼,你在城楼上拿箭射向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疼?你在我身体上种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疼?你囚禁我师父杀害我同门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会疼?萧望,你在同我说笑吗?”
  “瑾儿。”
  男人声音极低的开口,“我不喜欢你牙尖嘴利的样子,我很不喜欢。”
  “那又如何?”瑾苏偏过头去,自嘲的笑,“我不过就是你一时兴起捡回的替代品,哪怕再得你心也终将有一日会被你弃之敝履。欢不欢喜,又有何用?”
  冰冷的薄唇顺着女子耳廓慢慢下滑到光滑白皙的脖颈,他呼吸渐重,却不开口说话。
  身体上方那愈来愈重的压迫感让少女本就冰冷的身子更是重重抖颤了一下,“不要碰我!”她几乎是尖叫出声,“萧望,你走开,不许碰我!”
  “不许?”萧望钳住她反抗的双手强压在头顶,轻而易举的便撕掉了她身上最后一件薄纱裙,“我不喜欢你和我说不许,瑾儿,我要你,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放手,你放手!”
  红唇被重重堵住,破碎的呜咽哽在唇齿之中,她就那样看着他,桂树下他和那娇俏女子放肆亲吻的画面梦魇般挥散不去。指甲划破了他的墨衫,胸腔深处的恶心感层层涌上。
  不知从何处爆发了一股力量,她抬手,猛地推开在身上肆虐的男子。纤细的手指紧扣着床沿,她俯下身,重重的干呕了起来。一声一声,似乎要将五脏六腑全部倾囊而出,一分不剩。
  萧望的眸一点点的愈发幽暗,直到瑾苏终于平静下来,无力的攀附在床沿上,他才伸出长臂,重重将她捞回自己怀中。
  “你是因为有孕呕吐,还是厌恶我碰你?”伸手挑起枕旁锦帕,慢慢擦去少女唇角的污渍,他动作轻柔,瞳孔却深的可怕,“萧瑾苏,光是这么想着,我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弄死你。”
  “你认为呢?”
  少女的眸中满是干干净净的讽刺,她声音沙哑着,一字一句的开口,“萧望,我现在一看到你这张脸就会想起你是如何屠杀我云水涧满门,我甚至能想象得到你是用何种阴毒的招数杀害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你大概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么丑陋多么不堪。”
  “何大哥说要我帮你,他说你总有一天会变回从前那个宇文衍,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那时的他有多天真。萧望,你大抵也不会明白,我从前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厌恶你。”
  你大抵不知道,我从前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厌恶你。
  男人钳住她腰身的手臂猛然一僵,深眸紧锁住少女黑白分明的瞳孔,随即,却是低低的笑了起来,“你说的对,丑陋不堪,我的确是丑陋不堪,可你又能如何?你再怎样厌恶我,现在也只能躺在我的身.下,任我糟践。”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念出声。冰凉的长指慢慢划过她的腹部,“不要在我面前说厌恶两个字,我会很不高兴。我不高兴,便不会让你觉得欢喜,更加不会,让你腹中的野种欢喜。”
  他一字一句,嘴角漫着残忍的笑意。
  “你想做什么?”
  瑾苏的瞳孔猛然放大,不可置信的尖叫出声,“萧望,你是不是疯了?他是你的孩子,你想对自己的骨肉做什么?”
  “我的孩子?”牙齿轻咬着她雪白的细耳,带着折磨的力度,“萧瑾苏,我昨日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因为怕了,怕我杀了他,才谎称这是我的孩子?”
  胸腔中溢满层层绝望,她睁着大眼,却仍是觉得整个世界暗月无光。不知是不是身上的刀口疼的厉害,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水瞳对上他冰冷的眼角,只能呆楞的重复着那一句话,“萧望,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为什么不求我?嗯?”修长的手指挑起少女尖细到甚至有些空灵的下巴,他仍是在笑,“像从前那样,哭着求我,也许我一个心软就会放过他,你说呢?”
  恶劣至此。
  “萧望,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对他......”
  “你错了,我可以,没有什么是我不可以的。”
  “我、我求你,求你放过他。”
  瑾苏闭上眼,捏紧他的袖口,喃喃着开口,细软的声音里却没有任何哽咽的哭诉,苍白的面容上只有迷茫到极致的钝痛。
  萧望似乎很喜欢她温顺的态度,“过来,吻我。”
  指甲划破了身下的薄被,颤抖的红唇慢慢印上他的下巴,一寸寸向上,唇齿相依。男人钳住她纤细的腰身,一个用力将她压在身.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她苍白的眼角,“瑾儿,说你爱我。”
  “我爱你。”
  “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迷茫的开口,毫无意识的重复。
  “乖。”
  男人缠绵的去亲吻她的眉心,再一寸寸向下。长指挑起身.下少女那紧抓着薄被的纤纤玉指,一根根重合,十指相扣。
  萧瑾苏,你是我的。
  他在心里默念。
  不管你是生是死,痴傻也好恨我也罢,都只能是我的。
  ☆、第六章 再回江都
  日子一天天过的悠远而平静。
  萧望白天的时候大都不在府内,每每到了天黑,他才会踏入瑾苏的房间,洗去一身劳累,然后抱着她,沉沉入睡。
  他不再提及含元殿上的事情,也不会再以孩子相要挟,瑾苏在深夜里凝望那张睡得很熟的俊颜,银色的月光洒下,她突然就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太不真实。
  就像是一场梦,梦醒后,猜忌、血腥、伤害、背叛、各自天涯。
  男人醒的很早,他走的时候总是会在那看不出是睡着还是清醒着的女子额上烙下一吻,然后才轻声离去。
  不知是不是有孕所以嗜睡的关系,瑾苏每每起床时,已是日上三竿。用好了膳食,便会在喜儿的陪同下去后院晒太阳,伤口不再疼的时候,她也会坐在亭中弹弹琴,甚至是练练剑。臣刚总是会去集市里买各种小吃和好玩的东西回来,瑾苏也便就随喜儿沾了许多光。
  她后来才知道,问柳原来也住在这府中,她还见到了那日桂树下和萧望拥吻的娇俏少女。女孩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天真美丽,活泼烂漫。瑾苏听她拉着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去讲她的衍哥哥,那种憧憬的样子,心头突然就掠过细细长长的疼。
  像被最细最小的毒针穿过,再逐渐渗透血脉。
  就快到岁末,瑾苏的肚子也慢慢的大了起来。萧望最近不知在忙些什么,总是回来的很晚,瑾苏也不曾去问。事实上,从住在这别院之后,两人的交流便日复一日的愈来愈少。
  那日,男人仍旧回的很晚。
  命佣人备好热水,他沐浴后再回到里屋的时候,才发现榻上那女子捂着肚子,惨白着一张小脸,似乎正痛的厉害。
  “怎么了?”
  萧望几步便走了过去,将那纤细的身子捞入自己怀中,大掌覆上她的额头,“哪里疼?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孩子......”
  瑾苏紧咬着下唇,声音中却似乎带着隐隐的欣喜,“他在动,我感觉到他在踢我。”
  “才三个月,力气就这么大,一定是像你。”纤细的手指慢慢摩挲着肚子,那一瞬间的喜悦让她几乎忘了自己和面前的男人正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关系上。
  “呀,”她又叫了一声,不过这次明显没那么疼了。拉扯过一旁还在呆愣中的男人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望哥哥,你听,我们的孩子在叫你,你听到了没有?”
  “我们的孩子......”
  手掌下清晰灼热的触感让萧望的心猛然抖颤了一下,黑眸凝视着少女脸上久违的笑容,他喃喃着重复,“我们的孩子?”
  “当然是我们的孩子。”
  瑾苏抬头瞪了他一眼,又不知感觉到了什么,随即更用力握紧了他的手,惊喜的开口,“孩子在叫你,他在叫爹爹,他在叫你爹爹,望哥哥你有没有听到?有没有听到?”
  刚洗的发还未干,水珠一滴滴顺着脖颈下滑,萧望的眸又更深了几分。
  右手扣住女子的腰身,将她紧紧束缚在身下,“瑾儿,瑾儿......”
  她不知道,‘爹爹’两个字,究竟带给他多大的震撼。
  “你......”
  水瞳对上他乌黑的深眸,瑾苏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她几乎是仓皇的将头偏在一侧,“对不起,我......”
  剩下的话语通通被缠绕在唇齿之间。她瞪大了眼,看着面前那放大的俊颜,他双拳紧握,甚至连身体都有几分不自觉的颤抖。薄唇吻得很深,很用力,似乎要将身.下女子完完全全吞噬,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瑾苏不明白,这些日来,虽是每夜同床共枕,可他却从未再对自己做过什么放肆举动。就算偶尔失控,也只是浅尝辄止,而今日,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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